紫烟见黛玉淡淡然然的和冯夫人说着,如画般的面上娴静自如,没有一丝的异样,立起身来,紫烟好似随意的看着案几上的书道:“表嫂刚才在看什么书呢,竟让表嫂这样感慨。”
黛玉淡淡一笑,道:“我刚才看了《荀子?大略》里的‘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这句话,颇有感慨。”
紫烟微微一怔,随后抬起头来,道:“表嫂还看这些书,真让紫烟钦服。”黛玉道:“没事看看智者的为人处世之道,受益匪浅,任他风刀霜剑,我自风轻云淡,相比起古人,我们就逊色的多了。”
冯夫人笑道:“还是弟妹说得好,也难怪王弟那样看重,谁不知王弟才高八斗,寻常人难入眼,这下终于娶了个满意的王妃,怪到连个房里人也不收。”
冯夫人的话音一落,紫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幽怨,随后附和的道:“大表嫂说的是,作为王爷,表哥能做到这一步,让人钦佩,表嫂也是个有福的人。”
黛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道:“福焉命焉,有些事或许就是命吧,烟表妹也不用担心,听王爷说起来,正在给表妹物色人呢,说不定以后比表嫂还有福气呢。”
苦笑了一下,紫烟黯淡的道:“紫烟但求有表嫂的一份好命就知足了。”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随后道:“烟表妹放心,王爷一定不会委屈表妹的。”
冯夫人宽和的笑道:“是呀,表妹不要担心了,个人有个人的福气,说不定过不了一年,我们都要羡慕你了。”
冯夫人这么一说,黛玉和紫烟随和着笑了一下,气氛慢慢缓了下来,又随意的拉扯了几句,两人这才离开。
进来收拾的紫鹃对黛玉道:“王妃,紫鹃觉得大夫人和表姑娘来似乎是别有用意的。”沉下脸,黛玉轻声道:“别乱说,快去收拾你的茶杯去吧。”
紫鹃悻悻的忙着去了,黛玉忍不住转头向外望去,虽然厚厚的毡帘挡住了外面肆意的风雪,但那股暗暗地寒气,还是透了进来。
白白的雪覆盖了园中的花树,在清冷的夜色下,闪着幽幽的光,水溶应付了一个宴请,回到王府时已是夜色沉沉。
由于雪夜清寒,所以连守夜的下人也多躲到避风的地方,游廊处静悄悄的。阿九小心翼翼的道:“王爷是回书房还是……”
想了一下,水溶道:“有事让长史先看着处理吧,我累了,回静枫院。”阿九应了一声,低声道:“那小的送王爷过去。”
走过一道长廊,隔墙传来呵斥声,水溶步子微微一顿,还没做声,就听阿九道:“或许是哪房的小丫头又偷懒了,嬷嬷正在训斥呢。”
水溶没有做声,正要离开时,却不料一句话传来,使得他迈开的步子又放了下来:“你这个傻丫头,以后长点眼色,王妃的闲话也是你能说的。”
阿九叫苦的看了一眼水溶,心里不知将隔墙的两人骂了多少遍,真是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今夜是有的忙活了。
凤眸微微一眯,水溶挥了挥手,阿九一溜烟的向前跑去。
不一时,一个粗壮的婆子和一个有些稚气的小丫头亦步亦趋的随在阿九身后走了过来,见到立在那里的水溶,两人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凌厉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人,挺拔的身姿在夜风中巍然玉立。
静默了一会儿,面前的两人似乎更害怕了,那个小丫头好像从没经过这样的局面,颤抖的牙齿不由咯咯作响。
只听水溶缓缓的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婆子忙俯身道:“回禀王爷,这个小丫头不知好歹,奴婢刚才训斥了她几句。”
冷冷哼了一声,水溶严厉地道:“本王是问你为何训斥她。”伏在地上,婆子有些犹豫的道:“这……”
英眉一皱,水溶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阿九挽手上前一步,啪啪两下,狠狠地道:“王爷问你话呢。”婆子一下愣住了,粗糙的脸上霎时多了两个红印。
反应过来,婆子忙道:“王爷饶命,奴婢说,奴婢说,刚才大夫人吩咐下来,让各房的人管住自己的嘴,若是谁再敢闲言碎语,就撵出王府,奴婢回房查问了一下,谁知这个丫头不知好歹,还在和人偷偷的传瞎话,传到奴婢这里,所以奴婢一时气急,就过来训斥,不想惊扰了王爷。”
轻轻咳了一声,水溶云淡风轻的道:“看来刚才阿九掌的轻了些……”婆子一听,忙道:“王爷恕罪,奴婢说,她刚才说……说王妃和以前贾府里的表兄……”
“这是何时有的事。”水溶一声怒喝,犀利的清眸狠狠地盯着婆子,微微倾过身,低沉的道:“说。”
婆子吓得打了个激灵,唯唯诺诺的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饭前大夫人吩咐下来的,让各房查问。”
没有作声,水溶转过头,对一边的小丫头道:“你呢,你是听谁说的。”小丫头吓得连声道:“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听绣房的凤儿说的。”
冷鸷的看了两人一眼,水溶拂袖而去,身后传来他冷冷的声音:“阿九,非议主子,该当何罪。”阿九应声道:“小的明白。”
拐出游廊,冷冷的风吹得水溶有些发热的头一阵清凉,看着眼前白白的雪地,水溶的心无由的觉得沉重起来,皱了皱英挺的双眉,水溶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有些人和事不动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