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水溶道:“你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可要记住,当心话多有失,那一日若是让本王抓住把柄,看本王不扒了你的皮。”
阿九讪笑了一下,道:“小的以后只说好听的……”阿九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前面水溶停下了步子,一抬头,却见黛玉正站在游廊边,好像是故意在等他们似的,轻轻的风吹起她的裙角飘扬,有一种若仙的感觉。
前面的水溶急步迎了上去,阿九想了一下,便悄悄后退了几步,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缓缓地坐了下来。
迎上去,水溶忽觉得今日的黛玉有些异样,依然是清丽如花的容颜,却少了往常的柔情,平静无澜的表情使得水溶的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不安的心悸。
低下头,水溶拥了拥黛玉纤瘦的肩头,道:“今日怎么在这里等我呢,不管怎么说,风还是凉的。”
没有回答水溶的话,黛玉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水溶,俊美的脸庞如精雕玉琢般,刚毅中带着一份柔美,深邃的凤目里那一湾光芒如幽潭般静谧,只有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闲适。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低低的道:“怎么了,今日进了一趟宫,就成这样了,莫不成是有人敢欺负颦儿。”
没有理会水溶的挪揄,黛玉只是紧紧的盯着水溶,似水的清眸里有一种忐忑而又悲戚的神色。过了一时,才听黛玉一字一句的道:“一涵,我问你一句话。”
黛玉郑重的表情使得水溶不由有些疑惑,轻轻抚了抚黛玉几缕吹起的秀发,水溶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就问吧。”
垂下眼睑,黛玉的心忽的害怕起来,握着帕子的手不由抖了一下,耳旁一时响起云娴的话,定了定神,黛玉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水溶道:“一涵,当初元妃娘娘要给宝玉赐婚时,可是与你有关。”
没有作声,水溶静静地看着黛玉的清眸,四目相对,目光之间一时没了往常的默契,轻轻叹了口气,水溶避重拈轻的道:“颦儿,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抓住水溶的手臂,黛玉纤瘦的手指仿佛要嵌进那薄薄的绸衣里,即使如此,水溶已然能感觉到通过手指传过来的颤抖。
缓缓地合上眼,黛玉没有看水溶,只是决绝的道:“一涵,告诉我真话。”
许久没有声音,水溶默默的看着黛玉故作的坚强,颤抖的蝶翼,还有那一副几近无力的娇躯。
想起这些日子的煎熬和忐忑,想起面对黛玉时的愧疚和心虚,水溶呼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微微一眯凤目,心里一横,随后艰难的道:“是,与我有关。”说出这几个字,水溶忽觉得心里一下松了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是当听到水溶的这句话时,黛玉的身子还是情不自禁的晃了一下。
一下扶住那摇摇欲倒的娇躯,水溶低声道:“颦儿。”睁开眼,盯着眼前的水溶,黛玉挣扎着直起身子,似水的清眸里反而一片冷静,没有一滴的泪。
定定的望着那张熟悉的俊颜,黛玉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耳旁反复地响着水溶刚才的话:“是,与我有关。”
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黛玉一下抬起手来,用力甩过去,在要触到水溶玉琢般的脸颊时,却不由的停了下来,眼前晃动不停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水溶所做的每一件事,犹记得那一声悲凉的长叹:“颦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即使真的走到同归于尽的那一步,黄泉路上,我也要走在你前面。”
忽觉得心中一阵刺疼和悲凉,黛玉这才发觉,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心里早已情根深种,那一巴掌怎么也不忍心打下去。
情不自禁的笑了,黛玉那凝固的笑容犹如残花上的最后一抹微红,凄凉,无奈,而眼里的清泪却一下流了满面。
看着水溶面如美玉的脸庞,黛玉低低的道:“水一涵,你真……卑鄙。”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一把抱住软软倒下来的黛玉,水溶心疼的道:“颦儿。”随后转过身去,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阿九,快去传太医。”
紧紧抱起已经毫无知觉的黛玉,水溶边走边不由低声道:“颦儿,别怪我,我也是情难自已。”游廊里又恢复了平静,砖青色的地面上那一个遗落的锦匣静静地呆在那里,似乎是落在尘埃的星辰。
薄薄的锦帐掩住了床上黛玉苍白的脸,站在跟前,水溶焦灼不安的看着王太医不缓不急的把着脉,房里一时的静寂无声。
见王太医的眉色一扬,微胖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水溶不由关切的道:“王妃怎样,怎么还没醒呢。”
王太医看了水溶一眼,想了一下,道:“王爷勿要担心,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不过是急火攻心,一时昏晕,待下官再诊断一下。”
一时,只见王太医笃定的立起身来,对水溶道:“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有喜。”定定的立在那里,水溶一瞬间竟有些呆滞,随后反应过来,竟有种狂热的欣喜,想起刚才黛玉的神情,水溶仿佛绝处中见到一束曙光,溺水中抓住一根稻草,喃喃的道:“孩子。”
毕竟是多年的朝堂经事,水溶很快恢复了平静,转身对王太医道:“多谢太医,确定吗。”最后的一个字,素来沉稳的水溶竟隐隐含着一丝的忐忑。
肯定的点了点头,王太医道:“王爷,下官行医多年,王妃的事可以确定。”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水溶看了一眼依然不醒的黛玉,道:“不知王妃何时能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