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公主闷闷的坐了一会儿,对黛玉道:“林姐姐,要不我们去琴轩阁弹琴吧,这样干坐着实在没趣。”
黛玉本是个喜静性子,偏偏宜公主正相反,谁知两人还能合得来,想了一下,黛玉道:“好吧,在房里呆了半天,我也感觉有些闷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紫鹃她们忙着收拾了一下,几人便往侧门走去,宜公主忽的想了一下,转头道:“彩蝶,去拿点鱼饵,一会儿我们喂鱼去。”
和宜公主在假山旁的泉边逗了会鱼,宜公主笑道:“林姐姐,我听五哥说,世间万物都有向美之心,若是伴着乐曲,它们会不会吃得更欢呢。”
狡黠的一笑,宜公主娇憨的道:“好姐姐,你就弹一曲吧,其实更想听的是我。”无奈的笑了一下,黛玉道:“前两天的曲子公主弹得已经很熟练了,今天我弹首新的吧。”
宜公主笑着道:“好的,只要是你弹得,我都爱听。”
走上亭子,黛玉轻轻挑了挑琴弦,静下心来,慢慢拨起琴弦,一股如流水般的琴音自指下缓缓流出,一时溢满了小亭。
恍然弹奏着,黛玉不由想起那次给宝玉讲解琴时的情景:“若要抚琴,必择静室高斋,在林石的里面,或是山巅,或是水崖,风清月朗,焚香静坐……”“若要讲究这些,那岂不太难了。”
想起这些,黛玉的嘴角不由翘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指下的琴声也欢快起来,蓦然一抬首,却发现对面的假山旁立着一个人,一袭银袍丰神玉立,一张俊面如雪似玉,那微微眯起的凤目,轻轻翘起的嘴角,使得黛玉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听到宫女的谈话,心里一慌,指下的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宜公主抬头道:“林姐姐,怎么了。”只听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道:“恐怕是因为我打扰了姑娘的雅兴。”
宜公主回过身来,笑着道:“涵王兄,你怎么来了。”水溶笑着道:“从殿下那里出来,偶尔听到这里传出琴声,我还以为是九妹闲着没事在练琴呢,于是就过来看看,不想竟扰了你们。”
过来见过礼后,宜公主笑着道:“没事,反正我和林姐姐也是闲着,对了!”转过头来,宜公主道:“林姐姐,上次婉娘娘的事,我们还多亏涵王兄解围呢。”
听得宜公主如此说,黛玉只得上前道了声谢,淡然的表情下,那一份疏离自然而然。
水溶微眯着清眸,客套了一句后,意味深长的道:“姑娘不用多礼,援手之劳,彼此彼此。”说完,有意无意的瞥了亭子一眼,一抹不漏痕迹的会意闪过他如玉的脸庞。
低下头,黛玉的脸色微微一红,随后抬起头来,神色淡然的道:“王爷不用客气,既是民女承的人情,道谢是应该的。”
水溶淡淡一笑,道:“不是我客气,倒是姑娘客气了,何况上次一涵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比起其他的,恐怕应该道谢的另有其人了。”
宜公主可不管这些,对水溶道:“涵王兄,你看我的琴轩阁比王兄的那里如何。”笑了一下,水溶道:“毕竟还是九妹的面子大,不说亭子的精巧,只这张琴案,就比北府的大了不少。”
宜公主得意地道:“是呀,这可是当初我求着父皇让人寻来的,涵王兄你看,即使里面躲个人,也绰绰有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宜公主的话一出口,水溶和黛玉竟情不自禁的心虚一望,慌乱地低下头,黛玉觉得自己的脸色恐怕已经是变了颜色。
却听水溶镇静自若的道:“九妹说的是,躲个人里面也很宽敞。”宜公主心无城府的道:“不过却用不上,若是……”转头见黛玉的脸色有些红,宜公主道:“林姐姐,你怎么了。”
黛玉忙抬起头来,掩饰的道:“没事,刚才让风吹得,公主刚才说什么。”宜公主笑着道:“我正和涵王兄说躲在琴案下呢,这个琴案虽然宽敞,但若真的躲在下面,再怎么说也不是光彩的事,看来琴案只能是琴案。”
水溶风轻云淡的道:“九妹的话也有理,不过大丈夫亦是能屈能伸,忍得一时权宜之计,才能成为人上之人。”
宜公主道:“涵王兄的口才自是众家王兄里的顶尖,宜安和涵王兄说辩,那岂不是关公门前……”嘻嘻笑了一下,宜公主道:“或许也只有林姐姐可以和涵王兄辩几句。”
对着黛玉,宜公主道:“林姐姐,你不知道,那次三皇兄还对我说,姐姐上次和婉娘娘的那一番理论,可真是……哎呀,我也想不起三皇兄怎么说的了。”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看了黛玉一眼,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飘忽不定的神色,这里黛玉道:“公主说笑了,黛玉自知不会说话,那次还多亏两位王爷解围,才能脱了过去。”
水溶轻轻笑道:“林姑娘的言辞可不似宜安,的确有的一说。”宜公主笑道:“林姐姐你不用自谦……”
只听一个温润的声音笑道:“涵王兄,想不到你也在这儿,今日是什么风呀。”转过身去,水溶优雅地一笑,道:“不管吹的什么风,九妹这里难道只能你来,一涵就不能来。”
水尘轻轻的一笑,道:“原来是卿之说错话了。”水溶笑道:“或许是一涵走错地儿了。”相视一望,两人不由笑了。
水溶道:“路过宜安宫,听得九妹练琴的声音,于是就过来看看,不想竟碰到了卿御弟。”水尘道:“卿之也是过来问一声。”
转过头来,水尘对黛玉道:“林姑娘,那纸柬姑娘看了吗。”水尘依然是那副温润晴朗的样子,对于那天赠琴的事丝毫没有一丝的芥蒂,反倒是黛玉有些讪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