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走到空旷的书架前,黛玉抚摸着早已收拾干净的书案,想起前夜的失火和昨夜书房的事,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慢慢溢出,似乎感觉这件事好像和父亲的死有些千丝万缕,但在内心里,黛玉又希望这些事千万不要和自己想象的那样。
从打开的窗子向外望去,淡淡的雾气正在淡去,院子的古树花木闪着油油的光泽,轻轻低头叹了口气,黛玉清若新月的脸上是一种忐忑而又迷茫的神色。
“姑娘。”紫鹃着急的道:“那个匣子不见了。”听紫鹃的声音,黛玉一急,转头问道:“是哪个匣子。”
紫鹃好像要急哭了,道:“就是姑娘上次吩咐我要我好好保管的,里面说是姑老爷和姑奶奶留给姑娘的东西,上面有姑老爷的题字,我本来放在包袱里的,昨天一想又怕遗失,于是将它放在柜子里,谁知……”
黛玉也很着急,道:“紫鹃,你再和雪雁好好找找,那是父母留给我的念想,再说里面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或许遗落在什么地方。”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黛玉的心里却不是这样轻松,眼前犹历历在目的记着林海当时的话:“孩子,这个匣子里是父母留给你的手卷,还有别的几样物事,你要好好保存,记着我教你的开启法子,或许以后……”
咳了几声,林海道:“为父也不知以后会怎样,是福是祸,一切听天由命吧,你只管保存好了就是,还有,无为即有为,不要太过重视,反而让人怀疑,你明白吗。”
紫鹃无奈的低声道:“姑娘,我们已经找了好几遍了……”黛玉失望的低下头,只听贾琏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道:“林妹妹,我刚听说了,可曾失了东西。”
黛玉摇摇头,道:“也没丢什么,只不过少了一个匣子。”贾琏道:“里面可有贵重的东西。”想了一下,黛玉低声道:“不过是母亲留下的一块玉佩,还有几张纸笺。”
贾琏松了口气,道:“还好,我还担心呢,没事就好。”转身看着林管家,贾琏道:“想不到扬州也不平静,所幸我们要离开了,若是有什么闪失,让我如何回去和老太太交代。”
林管家道:“二爷不必忧心,扬州一向是很平静的,只是不知这几日是怎么了。”看着黛玉,管家道:“既然已经查点好了,姑娘先去歇着吧,小的吩咐人收拾一下,姑娘和二爷今天还要上路呢。”
黛玉看了一眼的狼藉,低声道:“有劳林伯了,其余的事林伯就和琏二哥看着料理吧。”
这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四周高高的古树使得宽旷的院子显得有些凝重,此时,晨光初现,淡淡的雾气还没散尽,院子里一片寂静。
台阶下,一个黑衣侍卫正直直的跪在那里,黑黑的长发已被雾气打湿,凌乱的贴在头上,棱角分明的面孔淡无表情,一双犀利的眸子却是炯炯生神。
身前的门慢慢的打开,一个英挺的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薄薄的雾气中,他俊美非凡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神采,使得他宛如那一轮将要隐起的清月,清冷而又卓然。
看着阶下跪着的侍卫,水溶微微皱了一下墨似地英眉,淡淡的道:“侍剑,起来吧。”侍剑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一丝倔强,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长长的叹了口气,水溶望着那高高的树冠,低沉的道:“这次只是一个教训,以后仔细些,本王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何况本来本王也没抱太多希望,只是猜测,起来吧。”
顿了一下,水溶自言自语的道:“虽然不知道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但看他如此重视的样子,一定非同小可,水程只让本王一定要拿到它,却不想还是没能如愿,看来是他大限未到,还是天意如此,忙活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前功尽弃,本王真是不甘心。”
侍剑低声道:“是属下失误,辜负了王爷的嘱托,还……”侍剑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侍卫疾步走进来,对着水溶见过礼后,附耳低低说了几句。
水溶本来云淡风轻的脸上霎时变了颜色,急声问道:“当真,没有错。”侍卫肯定的点点头,道:“来人连夜赶来,正在前房歇息。”
抬起头,水溶清晰地道:“随本王过去看看。”
侍剑站了起来,缓缓地伸了伸麻木的双腿,忽的一下想起刚才水溶的神情,心里一凛,疾步向前院走去。
淡淡的晨光从密密的枝丛中透了下来,在地上的光迹斑驳点点,侍剑默默地立在树下,眼光忍不住向着前方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一时,房门被忽的打开,水溶阔步走出来,一双清眸直直的看过来,扬声喊道:“侍剑,收拾一下,随本王马上返京。”
“是。”侍剑朗声应下,看到水溶一如平常看过来的目光,本来沮丧忐忑的心顿时振奋了起来,连平常平淡的脸上也多了一份神采,离去的步伐不由的轻快起来。
平阔的江面上凉风习习,渡头上的喧哗声渐渐远去,后舱中的黛玉忍不住掀起帘子,看着慢慢后移的古居灰墙,石桥琼树,轻轻叹了口气。
紫鹃在旁低声道:“姑娘,别看了,看了反而心里不好受,喝杯茶吧。”没有接茶,黛玉自顾自的道:“我在扬州住了不过几年,想不到这里却成了伤心之地,父母皆是在这里离开的,从今以后,我真成了孤苦无依的一人。”
紫鹃劝道:“姑娘这话就让人伤心了,不是还有老太太、二爷他们吗,在府里这几年,紫鹃就是再笨,也能看出姑娘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就连府里的三个姑娘也比不上姑娘,还有二爷,每日里不知要问上几次姑娘吃的可好,睡的可稳,有了好东西,巴巴的留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