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有一种爱情
瑞成王爷的军队悉数被杀，文金帝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所谓的归降于他来说不过是多养了人浪费粮食罢了，而且瑞成王爷老谋深算，不保这军队之中没有能够复燃的死灰！
为了等待这一天搬倒瑞成王爷，文金帝装作昏君，从做太子之日起便装作资质平庸，登上帝王假意贪图美色，文金帝所受的苦难也不曾少过。如今，平定瑞成王爷，文金帝心中大快！只想登上城门与士兵同庆！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除掉了瑞成王爷，还有晨风！
晨风，那个威胁最大的人！
手指握着龙椅扶手，指尖用力泛白，文金帝恨不能早些除掉晨风！若是当初得知胡蝶和晨风过往时候就将之杀去，今日也不会如此麻烦！叶一一也早已到了自己的身边。
文金帝有些后悔，当初何必执意要装作昏庸而留住晨风的性命？一直以为瑞成王爷会是此生最大的敌人，文金帝苦苦经营多年，安插郎力做内应，只为剿灭瑞成王爷势力！可如今看来，似乎真正的敌人是晨风吧……
一掌拍在龙案之上，文金帝怒气冲冲。刚刚进来的郎力面色平静，汇报道：“皇上，瑞成余党悉数了结，但唯独……梓离不见了。”
“梓离？”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儿耳熟，但又想不起何时见过。
“便是瑞成府上的画师。”郎力提醒。
文金帝想了起来，便是那长得白白净净，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少年。抬眼命令：“追杀此人！”文金帝要不留后患，瑞成王爷的余党一个都不能活！
郎力应道，但未退下，他继续抱拳道：“皇上，是不是该让皇后回寝宫了？”文金帝夺凤冠一事，天下人皆知，但郎力心中清楚，这是文金帝故意昏庸，做给世人和瑞成王爷看的。可怜萧苑皇后全然不知情，一直被关在冷宫之中。
文金帝叹了气，却是没有应着，反而问郎力：“你觉得朕当初是在玩笑？”
“皇上，夺凤冠废后一事岂能儿戏？”郎力惊讶！他虽然知道文金帝喜欢叶一一，但完全可以封叶一一为贵妃，何必与皇后过不去呢？
文金帝双手背后，神色忽而柔和几分，五官显得多情了，他自语一般道：“朕答应过她，让她做皇后。”
“皇上……”郎力劝说，这叶一一岂是做皇后的材料？
“郎力，与晨风党交战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朕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文金帝掠过郎力身边，步伐颇为焦急。
“皇上！”郎力叫住帝王，脸上一丝无奈，他道：“至少去看看皇后吧，她老了许多。”
身形不动，看着远方，半晌之后，文金帝才点了点头。是啊，也该去看看她了。
冷宫之中常年都有寒风，不知是冤死阴魂，还是老死妃嫔的不甘，总有种寒凉阴森之感。文金帝甚少来到冷宫，身边的太监伺候得特别小心。
走进那冰冷的别院，只看见许多白色的帷幔垂下，顺着那门口的风儿不断飘动，有点儿地狱的感觉。
文金帝走过了几个房间，才找到萧苑。她跪在神龛前，双手合十，口中细细碎碎念着什么。白色的衣袂随风飘动，银色的发丝落在地上，与这白色的衣服混为一体。
一瞬时，文金帝感到愧疚。萧苑如今的地步是他害的。
“苑儿……”叫着她的昵称，文金帝缓缓在边上坐下。
萧苑睁开眼睛，带着激动，抬起颤抖的手抚摸着文金帝飞脸庞。他有多久没来看过自己了？惨白的脸色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汇聚在此时，她只想更多地感受这个男人。多日不见太阳，萧苑的肤色愈加发白。与文金帝一起就如同一抹孤魂。
“苑儿。”文金帝的手也覆盖在萧苑的脸上，勾起她的一缕银发轻轻吻着。
霎时，就像是受到了刺激，萧苑起身就跑！她不要让文金帝看见自己的样子！她的头发全白了，她多日未曾装扮，此时的样子定是老态龙钟，丑死了！
“苑儿！别走！”文金帝拉住萧苑，将她抱在怀中，闭着眼睛，轻声呢喃，“别走，苑儿……”
这一句温柔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从前，他们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时候。文金帝对萧苑很好，他只有她一个太子妃，没有侧室。那时候的文金帝虽然极力扮演资质平庸，但年轻气盛总也会做冲动的事情，文定帝呵斥于他，受到了委屈的文金帝回到太子府便是这般抱着萧苑，嗅着她黑发之间的香味儿，孩子一般撒娇道：“苑儿，别走，陪陪我。”
千万的委屈和爱恋全部爆发，萧苑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紧紧抱着文金帝，狠狠大哭。
伺候的太监全部退下，只留下这对结发夫妻。白色的帷幔飘动着，偶尔遮住两人一半的身体。恍然之下，就如一出感天动地的人鬼之恋！
文金帝紧紧抱着萧苑，任她发泄情绪。他们成亲之日起，萧苑便用理智掩盖了女人的脆弱。她是最端庄的太子妃，顾全大局，从未让文金帝为难过，在他的背后默默支持。这等的好女人，文金帝自然是喜欢，只是，为了爱情，为了叶一一，他不得不告诉自己“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
“苑儿，你恨朕吗？”文金帝为她擦去泪水。
萧苑摇了摇头，靠在帝王怀中。能够这般拥着他便是全天下的幸福。从文金帝登上帝位，她便开始与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四个女人，八个女人，十六个女人……一起分享这一个男人。她已经有多久没这般安静地抱着自己的丈夫了？
“苑儿，朕欠你许多……这辈子的的债，下辈子一定还你！”文金帝吻了吻萧苑的额头，带着怜惜。
明白自己的一生就要在此度过，萧苑深知自己再也不能回到皇后寝宫，但文金帝这般的话语，心中不知道是悲是喜？他的心中是有自己的。即便不是爱情，但总归是留有位置给自己的！
“朕以前不相信爱情，因为朕要铲除瑞成！即便再美的女人在朕面前，朕的心也不能动摇！朕想和你过一辈子，一直让你做朕的皇后……”大手轻轻抚着那银色的长发，文金帝满心疼痛，“可是……可是朕还是做不到……朕爱上了叶一一。”
“她不如你和胡蝶任何一人美丽，但却时刻揪着朕的心。朕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是觉得她太不一样，与她在一起，朕才觉得自己是自己，不再是那个伪装的傀儡。苑儿，原谅朕的自私。夺你凤冠，朕真的是为了叶一一，朕想让她当朕的皇后，做朕唯一的女人。”
当着这般深爱自己的女人，说出如此的话语实在太过残酷。文金帝感觉到怀中女子的颤抖抽泣，但他不得不将实话说出，他的内心愧疚难当，觉得对不起萧苑，唯有将真实的想法说出，方能好受一些。
只是……听见实话萧苑，心中是不是碎裂万千了？
良久，萧苑问道：“皇上，臣妾是不是要老死在这冷宫之中？”
文金帝点了点头。萧苑家中势力不小，此次剿灭瑞成一伙儿，萧家出力不少。他们皆以为文金帝使用苦肉计夺凤冠，将萧苑关在冷宫乃是保护。他们都以为，过不了多久，萧苑便要回归皇后寝宫。可是，文金帝心中的皇后，已经变成了叶一一。
轻笑一声，惨白的脸色愈加难看。萧苑轻道：“臣妾在这里几月，已经满头银发，再若待下去，怕是皇上见到的就是一堆尸骨了。”女人总有爱美之心，尤其在心爱男人面前，总是喜欢将最美的一面展现。
文金帝不作回答，他只能让萧苑在此终老。
“皇上，请您赐臣妾三尺白绫吧。”萧苑轻声一笑，脸上带着一片安然。
文金帝略微惊讶，看着结发妻子温和说道：“最懂皇上心思的是臣妾不是吗？只要臣妾死了，皇上对外宣称臣妾体弱而病故，萧家不会为难皇上的。”
指尖弯曲。想抚摸这体贴的妻子，却又因为愧疚而不敢触碰。这般狠毒的自己，却始终被她救赎。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让她爱着？千万话语最终化作一句“苑儿……”
“皇上，答应臣妾，下辈子一定要再娶臣妾为妻，别再爱其他女子了。”萧苑温柔一笑，带着无限的凄美。
文金帝哽咽地点了点头。
踩上凳子，就用这白色的帷幔做白绫，萧苑回头轻笑：“皇上，别看，臣妾想将最美的样子留在你的心中。”
“嗯。”喉间滚动一个音符，文金帝转身而立。
微风吹起了他的黑发，顺着脸庞迷蒙了视线。一根银色的发丝缓缓飘来，与文金帝的黑发缠绕一起。一声清脆声响，椅子倒地。
文金帝极力克制想要回头的欲望，垂下的双手紧握拳头。
苑儿，原谅朕的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