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脸伏在桌子上,双肩不断的抽搐;
有人把放在桌上的书本立了起来,挡住自己憋得有些涨红的脸;
有人装作俯下身体捡东西到了桌子下面躲藏;
更有男生可能是因为太想笑了居然抬起了右手差点拍在桌子上以示快意,却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只手就那么僵在空中,然后有些不自然装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作思考状,不过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柳冬青揉了揉涨有些通红的脸,装作很无辜地看着教导主任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
可能是那杯水打扰了他的思路,又或者是他终于确定眼前的这家伙不是迟到了的可恶的学生,教导主任依旧黑着那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脸上的肌肉因出离了愤怒而有些变形。
快要喷火的双眼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却无处发泄一般的四处乱瞅,终于没能在众多有些相同的身影里面把柳冬青找出来。
之后一言不发的重重拍了一下讲桌,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教室,那情形看上去怎么感觉像是有点可怜呢。
随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笑声,那可谓是笑得前仰后合,笑得鼻涕横流,笑得直拍桌子、直拍书本,一时之间,教室里如菜市场一般的一片混乱。
柳冬青早已笑得在不停的拍着桌子,脸部表情因为笑得有点多有点长,估计呼吸的气有点不够用而涨的通红。似乎这样还不怎么过瘾,他又用额头“砰砰砰”的似点头一般的磕在白色的墙壁上。
旁边的笑得唾沫星子横飞的季云愣愣的看着柳冬青的怪异举动,想道:这家伙不会是高兴疯了吧?居然拿额头去撞墙,那可不是豆腐啊。你要想撞你也得找一块比较软一点的好吧。
看着柳冬青还在一边撞墙一边拍着桌子,嘴里口水都流出来,左手却捧着肚子的怪异动作。
季云有些疑惑的先是伸过一只手来,摸了摸柳冬青的额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心里疑惑道:这冬哥,也没发烧啊!
然后弯曲着四指用指节处的骨头轻轻的敲了敲柳冬青的额头,也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再次轻语疑惑道:没什么不同啊。
柳冬青早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压抑着笑意停了下来。看着这个和自己坐了快要三年的家伙的动作,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你这家伙,我没发烧,额头也没什么不同。”
虽然他的额头确实是有点不一样的——连门板都能撞开裂,那能是一样的嘛。不过他自己的身体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每过一段是时间总是要搞出一些事情来:
比如自己不会累,仿佛永远充满无穷的精力;
比如像每天都会增长的力气,虽然就那么微不可察的一点点;
比如早上的时候,遇到那辆跑车时跳得那么高。
当然了,刚刚那个倒后淋了教导主任一身水的杯子,他并不知道那也是自己的杰作。他还以为真的是老天爷开眼,终于要惩罚那个整日里黑着一张脸的教导主任呢。
柳冬青左手捧着肚子,正襟危坐,对身旁的季云故作严肃的说道: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云云同学,是时候好好复习功课了。”
旁边的季云白了他一眼,一副我信你才怪的模样,心想:这家伙平时考试不上不下的,这都快中考了,还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自己都有点为他担心了。
作为柳冬青的同桌外加好朋友的季云当然知道柳冬青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同情之余却是更加的了解,其实柳冬青的心里还是很在意成绩的。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碰到早起的柳冬青在校园里背课文时严肃认真的背影。
可是这家伙这学期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不会是自暴自弃了吧。看着柳冬青故作严肃实际上是在偷笑的模样,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学生时代的光阴总是就那么静悄悄的从教学楼前红色的国旗上滑过,从校园外的高高的树梢上溜过,从每个认真、或不认真的孩子们的课间玩耍嬉闹中溜走,不曾挽留过,也似乎不会挽留。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终于在学生们等待了很久以后姗姗来迟地响了起来,整个校园不复刚刚自习时的宁静,并得有些喧闹起来。
从各个楼道走出的学生女孩子手挽手,男孩子肩并肩有些散乱的如同长龙般涌向学校大门。没过一会,没有了学生的校园顿时变得有些空旷了起来。
那通往教学楼的冗长的水泥道上,此时却是有一道红色的身影,脸朝着校门看着校门外来接自己的车子迟迟味道。红色的靴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冗长的道路上又出现了两个走路有些不怎么正常的男孩子。
为什么说是不正常,因为两人虽然身体朝着校门,但是脸庞却是向后扭着看向后面,同时还把双手张开,那感觉就像要和别人拥抱一样。正是那季云和刘冬青两人。
原来下自习以后,在后面讨论题目的两人,题目没讨论出来,却是想出了这么个调节生活的馊主意。两人就那么一个脸朝左边向后扭,一个脸朝面右边向后扭,就那么看着对方的侧脸猥琐地走着。
听着前方有些散漫轻微的脚步声,柳冬青和季云都不到彼此严重的犹豫,犹豫归犹豫,可是一想到先前越好的,退缩的那个人要请一个星期的饭。于是两人只好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就在下一刻,柳冬青的脚踩到了一个脚后跟,一个趔趄之下不由自主的撞了上去,还没待前面那人反应过来,柳冬青为了站稳身体又一次不由自主用张开的双臂顺势抱住前面的那人。
柳冬青回过头来,有些微弱的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色的身影,鼻端传来阵阵少女头发的清香,同时手上传来一个很特殊的感觉——那是捏着馒头的感觉,还是两个个头有些的软软的馒头。
还没等柳冬青体会那种软软的感觉,只听耳旁传来一阵高约一百二十分贝的尖锐的鸣叫,甚是凄厉,震得他的耳膜隐隐作痛。也终于明白这声音啊没有最高音,只有更高音。
无形的声波以远超三百四十米每秒的速度传播了开去,惊得杉树林里快要入睡的鸟儿都从树上掉了下来,发出“噗、噗、噗”的声响。
旁边有些幸灾乐祸的季云此时也被声音震的晕晕的,他眯眼仔细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之后真是亡魂皆冒。
季云的心里咯噔一下就拔凉拔凉的,刚刚还幸灾乐祸的心境此时变得一片冰凉。他知道这一身红衣的女子,更了解她的背景以及她的形式风格。因为了解,因为熟悉,所以害怕。看着还处在回味手里那软软的感觉里的柳冬青,他也只能在心里默哀交友不慎了。
关键时刻,季云急中生智,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道:
“快跑!”
上前拉着柳冬青,还没等让那红色身影转身把他们看的清楚便撒丫子往校门口冲去。那速度快比上正被狗追着落荒而逃的兔子了。
、、、
街灯那略微昏黄的灯光有些懒懒的照射在季云那长了几颗青春痘的红红的脸蛋上。看了看还没回过神来的柳冬青,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不坏好意的笑容。
季云满含笑意的看着和他并肩的柳冬青问道:
“手感不错吧?”
看着季云那贱贱的笑容,柳冬青捏了捏手,回味了两秒,满含笑意的回道:
“软软的!”
“知道那是谁吗?”季云继续问道。那贱贱的笑容想有多欠揍就会有多欠揍。
“谁啊?”看着季云那有些不正常的笑容,柳冬青直觉的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又或者已经发生。
果然,只听季云说道:
“苏紫月,因酷爱身着红衣而又得名苏红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传说连教导主任看到她迟到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角色,和那县城里所有混混的老大有些关系,疑似那位老大的侄女。”
随着季云的解释,柳冬青那刚刚还一副春心荡漾的小脸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只凭能让教导主任都让她三分的本事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还要加上那些混混。
柳冬青虽然不知道什么龙头老大,但是能让县城里所有的混混都听从号令的存在,想来是极为有本事和有能量。而自己不仅抱了别人的女儿,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捏了那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两个小笼包。
柳冬青心头闪过一个有些惊悚震撼的画面,只见一个个身穿黑衣,手拿砍刀,头发全部染成黄色的混混,在一个带着墨镜有些强悍的威风八面的老大的带领下将自己那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顿时打了一个寒战,感觉着夏天夜晚的风也变得有些凌冽了起来。下意识的靠近季云并搂着他的肩膀向夜色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