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是甘肃省的一个地级市,是因有白银公司这个企业而设市的,实属因企建市者。建市仅仅二十来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城市。然而白银文化却源远流长、厚积薄发。
文化是人世间最复杂的一个概念。重要的定义就有二百多个。狭义的文化即“以文化之”。广义的文化是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一部人类文化史,记载了文化发展进步的历程,也反映了文化推动社会发展进步的历程。“文化立国”,“半部《论语》治天下”,先秦诸子的学说,至今仍有借鉴意义;一部《神曲》,开了文艺复兴的先河,敲响了欧洲中世纪的丧钟;一篇《共产党宣言》,深刻地揭示了社会发展的规律,开辟了人类思想史的新纪元。一部人类社会发展史,是人类生命繁衍、财富创造的物质文明发展史,更是人类文化积累、文明传承的精神文明发展史。人类社会的每一次跃进,人类文明的每一次升华,无不镌刻着文化进步的烙印。文化的力量,深深熔铸在民族的生命力、凝聚力、创造力之中。
白银是黄河流经之地,所辖的靖远、会宁、景泰、白银、平川这5个县区,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繁衍生息,靖远境内的吴家川岩画、会宁牛门洞新石器彩陶就是明证。汉武帝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就设立了祖厉县,县治在今靖远县境内,距今已有2120多年的历史。明代以来,特别是明中叶,靖虏卫设置后,境内会宁、靖远两大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最终形成,并一直延续下来,会宁县是地方行政建置,知县官位正七品,隶巩昌府。明初建置,终600余年,历任知县在筑城、兴修水利、重视农业生产的同时,极为重视地方教育事业。所以文职人才辈出。例如曹铭,中洪武十八年乙丑科进士,是白银境内也是甘肃省最早的进士,官至都察院右都御史,直言敢谏,清廉正直,虽因直言取祸,而在职其间,每著劳绩。张勋历任地方官,在武昌知府任上,政绩卓著,官至山西布政使司左参政。栗在庭官至河南布政使,已属地方大员,独任一方,在山西、山东、河南前后任职,严明吏治,整修河防,清查积案,种种政绩,尤为人赞赏。这些人开启了会宁文化教育的先河,为后来的发展作出了表率。明洪武六年(1373年),会宁立学宫于文庙内,设教谕、训导二职,就读童生20多人。是境内有史可考的最早官学及学官士子。
靖虏卫是明中叶设置的隶属明九边防务的军事建置,卫指挥直隶三边总督,官职正二品。卫境最初的人口主要是来自他卫调入的军户,世代以武功传家,其子弟自小即戴盔披甲,出人战阵,习弓马,精武艺,故多有以军功显达者。如陈善,官至固原守备,封昭勇将军。路瑛,官宁夏总兵,征西将军;吴瑛,官至辽蓟提督,封荣禄大夫;李光启、赵率教等都以军功显达。这些人奠定了后来靖远大户人家的基础。会宁、靖远二地,一为地方行政建置,一为边塞军事重镇,一文一武,形成了各自的文化特色,历明清数百年不衰。启迪后代,敷荣人文。
至清末,白银地区已有培风书院、敷文书院、枝阳书院、枝阳学舍、靖远观澜书院、碧桃书院、青云书院、青城书院(道光十一年,1831年)、六德书院、广育义塾、靖远考院、景泰永泰义学、正路堡义学、石泉书院等30家,靖远永安堡、发裕堡、大庙堡、大芦塘、三滩堡都有私人办的私塾。老君坡苏家堡贡生张嗣功在家乡办私塾,学生苏耀泉、苏源泉、苏绍泉为其门下,时称“一门三进士”。
明清两代,白银境内共有进士53人(会宁20人,其中武进士2人;靖远30人,其中武进士21人;白银区3人),举人211人,成为当时白银政治、经济、文化的重要参与者和骨干力量。
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流经境内258公里,占黄河甘肃段的52%,一部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一个与黄河打交道的历史。150万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在黄河岸边繁衍生息,奏响了古老黄河文化的序曲。从旧石器时代起,黄河流域就成了我国远古文化发展的中心,黄河造就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和品格,孕育了光辉灿烂的民族文化。除了黄河灌溉而外,早在明代就开凿了灌溉万亩以上的靖丰渠,复兴渠(万历四十七年)、永固渠、靖乐渠、丰泰渠等自流灌区。靖虏卫守备房贵将家乡安徽泸州的桔槔挑轮引人靖远,在黄河两岸仿制天车数十辆,可灌田数千亩。靖远水车比兰州水车早一百多年,成为甘肃黄河上游最早的水车和黄河文化见证。黄河灌溉了沿河200万亩的耕地,孕育了这里的农耕文化和黄河儿女,形成了独具特色、个性鲜明的黄河文化,至今在白银境内有大大小小的水利工程1741处,其中万亩以上的灌慨工程21处。仍然滋润着勤劳智慧的白银人民。黄河两岸留下的历史文物是民族精神和历代民俗文化的外在体现。会宁牛门洞新石器彩陶文化是驰名世界的艺术瑰宝,在世界文物市场上有很高的声誉。靖远吴家川岩画,景泰永泰龟城,平川汉墓群,都是黄河文明的见证。从黄河水车到中华之最的高扬程提灌无不演绎着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跨越的沧桑巨变。景泰黄河石林更是黄河母亲赐予白银人民的一颗璀璨明珠。可以说,没有黄河,就没有白银的三县两区,更就不可能有今天的白银。黄河文化是白银文化之根。
白银是汉唐丝绸之路北线的必经之地。绵延悠长的丝绸之路是中华文明的重要途径,经过白银数百公里,自古有“秦陇锁钥”、“水旱码头”的美誉,会宁、靖远、景泰西出河西,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地段,是连接中原与西域的重要桥梁。靖远的寺儿湾石窟、法泉寺石窟、乌兰津、索桥渡,景泰的五佛沿寺石窟,长城驿站,以及靖远北滩乡出土的古罗马鎏金银盘(国家一级文物、现存甘肃省博物馆)都记载着中华民族的聪明智慧,展示着丝路文明的历史辉煌。形成了一种丝路文化。千百年来,丝绸之路在人们的心目中始终是神奇的。它好像有唐一代留下的生命之根,随时随地都可破土而出,再现昔日风采,丝路文化成为一朵靓丽的奇葩。
白银是唐宋对外战争的边疆重地,是中原与少数民族相互交融的过渡地区。历史上一直有重兵把守,雄壮的万里长城在白银境内绵延起伏,成为历史上对敌斗争的一个重要屏障。在数万里的长城两边,几千年来金戈铁马,风萧萧兮易水寒,不知道造就了多少民族的屏障,各领风骚若干年的风云人物,慷慨赴死,大义凛然。形成了一种长城文化。守边的将军为了使后来的子弟读书,在这里办义塾,延名师,课子课孙,同时也有本地富家的孩子伴读伴学。正统二年(公元1437年)靖虏卫都指挥房贵奏请朝廷筹建学宫,三年开工,立学宫,置学田,设教授一人,训导二人,分掌教育,收军户子弟入庠学习,亦军亦屯,亦文亦武,坚不可摧的长城文化成了白银文化的一束彩虹。
白银是一个矿业城市。是全国唯一的以贵金属名称命名的城市。早在西汉时期,便有青铜冶炼的历史。明洪武年间,这里曾是重要的白银开采地,有“日出斗金”之说。白银是共和国的长子,是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的摇篮,曾经创造了铜产量、产值、利税连续18年居全国同行业第一的辉煌业绩,“白银炼铜法”曾长期代表我国铜冶炼技术的最高水平。白银为国家累计生产有色金属500多万吨,缔造了驰名中外的中国“铜城”,是采、选、冶加工艺最全,有色金属品种最多的城市。甘肃稀土公司氯化稀土综合生产能力2.8万吨,产品产量约占全国的三分之一,居亚洲之首。2003年被纳入“国家有色金属新材料产业化基地”。白银是我国重要的能源化学工业基地,银光公司的高纯炸药生产能力占全国总生产能力的60%,TDI生产能力达到5万吨,为全国之首,靖远煤业公司煤炭生产能力近1000万吨,占全省煤总产量的三分之一,靖远火电厂和大峡水电厂总装机容量170万千瓦,发电量占全省的三分之一,这些企业的先后建成投产,从全国各地涌人白银的开拓者、建设者更是风起云涌,五湖四海的同志,带来了五湖四海的文化,这些文化,与白银本土文化互相渗透,互为涵濡,形成了博大的矿业文化。
白银是中国革命的老区,是革命火种撒播最早的地区之一。早在1930年,我党就在驻防靖远的国民党骑四师十五团王子元部建立了特别支部,张东皎任书记、高岗任副书记。1932年5月5日谢子长、焦维炽领导的靖远兵暴爆发,200余名王子元部队官兵起义,宣布成立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第四支队,转战白银、静宁、定西等地。1933年3月,“西北抗日义勇军”在靖远西塬园子岔宣布成立,王儒林任总指挥;1934年靖远籍学生万良才参加兰州同仁合作社,1935年3月,万良才、苏振甲等创办了“靖远同进消费合作社”,同仁、同进两个进步团体互相联系,经销进步书籍,欧化远、张生强、万夫哲、李保洲等一大批青年入社,接受了进步思想的启蒙教育,在党的领导下逐步走上革命道路。形成了特色鲜明的革命老区文化。
白银是中国工农红军三军会师的圣地。1936年,中国工农红军一、二、四方面军在会宁会师,后红军一部经靖远虎豹口强渡黄河,条山鏖战,走上悲壮征程。红军在白银历经2个多月,当地群众大事活动,或为红军引路,或为红军乐捐,北湾绅士王供辰为红军捐大洋一万五十元,打拉池农户张宋焕为红军出谋划策,筹集军粮,营防滩村民贾占祥、贾强祖、贾桢祖、包世太、贾悦祖、贾良祖等人为红军做向导,河靖村民常庆禄、叶树弟帮助红军渡河。广大民众箪食壶浆、纳粮捐款,白银1000多名青年参加红军(靖远105人),星星之火,燎原大地。如今,三军会师纪念塔耸立会宁,目前国内最大,也是唯一的全面反映长征历史的纪念馆——红军长征胜利纪念馆落户白银,300多件珍贵文物以及400余幅图片、电文、图表陈列其中,一百多位将军题词壮色白银,长征文化正在激励着白银儿女自强不息、奋勇前进。
白银文化虽然是由具有鲜明个性的黄河文化、丝路文化、长城文化、矿业文化、老区文化、长征文化共同组成,但也有其相对统一的共性:即整体性,雄厚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以及与其相伴的政治文明和社会文明的整体统一。融合性,六种文化紧密融合在一起。民族性,白银地区历史上一直是北方鲜卑族、蒙古族、鞑靼人活动的地方。目前有23个少数民族在白银这片土地上生活,加之穆斯林群众在靖远、会宁一带的长期生息,自然形成了多民族的特征。创新性,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白银人喜欢创新、变通。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这一点在靖远显得尤为突出,即便如靖远县城的道路,没有一处是十字畅通的,有的都是丁字路口,似乎在提醒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当直行无路时,就要变通,就要创新,另找出路。坚韧性,几千年来,我们的先民们在与自然斗争的过程中,在变水患为水利的过程中,在民族图存、面对危难的时刻,无疑体现出了一种坚韧不拔、顽强拼搏的精神。协作性,友好相处、团结协作、追求卓越,超越自我……白银文化的这种特色和属性,不由使人更加体会了市委、市政府“凝炼特色文化、打造白银精神”的良苦用心。这不禁使人想起一件事情。几年前,美国哈佛大学召开了一次题为“经济时代的文化责任”的国际研讨会,得出了一系列重要结论,其中有“一切经济行为的终点都是文化”、“经济发展是以货币流通方式换来非货币的文化成果”、“除了特殊情况,在当代,一个民族的落后和不发达是它自己的文化选择造成的”……文化是民族之魂,城市之根,是可以物化的一种生产力、竞争力,更是经济的支撑,不是说“经济的一半是人文”吗?著名作家冯骥才说:文化似乎不直接关乎经济,但一个民族如果离开了文化,抽掉文化这根筋,这个民族无异于就是一个植物人。这不是危言耸听。如果大家看看寒山寺、曲阜、岳阳楼、兵马俑,我想大家会心中涌起一种文化的渴望,一种千年的期盼。
如今市上正在倡导凝练特色文化、打造白银精神,这实在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是一个白银腾飞、凤凰涅槃的新契机,但愿能抓紧抓好。
说到这里,还是让我们一同看一下著名作家余秋雨先生对文化下的定义:“文化,在严格意义上是指精神价值,在广泛意义上是指生活方式。这两种意义互相渗透。对精神价值来说,我所确认的最高标准还是老生常谈,那就是善良与爱。”(《新华文摘》2006年第19期《当前中国社会的六大文化误区》)文化应该是一面友善的旗帜,文化应该是一种沟通的笑容。在文化生态上,是保守,还是创新,是中华文化的一个长久症结所在。由此,我想就白银文化的特征,将白银精神概括为:“和而不同,止于至善;艰苦奋斗,开拓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