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五月,就有朋友发来信息祝端午节快乐。这不由使人想起儿时过端午的盛况,怀念起儿时端午唱的儿歌: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麦黄;处处端阳,人人飞黄。
端午又称端五,是我国最大的传统节日之一。端者,初也。端午就是初五,五又与午相同,按地支推算,五月正是午月,又因午为阳辰,所以又叫端阳,五月五日,都是五,故称重午或重五。
端午,唐以前就有,因唐太宗的生日是八月初五,为避讳,故改端五为“端午”。端五节古人又称夏节、浴兰节、女儿节、天中节、诗人节等。
端午节最早是作为“恶日”来过的。端午日与夏至日临近,恶房病疫又泛滥,且端午时逢“重五”也被认为不祥,于是民间形成了“躲五”的习俗,后来以讹传讹,遂成了“端午”。端午节早在夏商周时代就已盛行,民间有插艾草、挂菖蒲、符图、僧缕、柳枝、饮雄蒸酒、佩香囊系五色绳、赛龙舟、食粽子等习俗。宗懔《荆楚岁时记》云:“五月五日四民并蹋百草,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魏晋时期,端午开始和怀念屈原联系在一起,演变为隆重的节日。屈原曾任楚国宰相左徒之职,初备受楚怀王信任重用,后怀王听信谗言,疏远了屈原。太子子兰当政后,屈原被流放到外地,著有《离骚》、《九章》、《九歌》、《天问》等。正如太史公司马迁所说“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屈原不仅抒写了许多忧国忧民的诗歌,更重要的是他创新了一种诗歌体式——骚体。公元前279年5月5日,屈原见国已不国,壮志难酬,忧愤不已,投入汨罗江而逝。他死后,人们搭起龙舟,沿江搜救,又将饭团子投入江中,供屈原食用。三年后,有一个叫欧怀的人在江边碰见一位老人,老人带话让他转告乡亲,乡亲们投放的饭团子全让蛟龙吃了,请大家再投放时用棟树皮包了,蛟龙就不敢来了,便有了今天的粽子。抗战期间,诗人闻一多等发起将端午节定为诗人节,并组织同仁正儿八经地过了几个诗人节以纪念屈原。端午也被历代诗人写进诗歌里。唐代诗人文秀的《端午》诗,可称之为代表作:“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曾洗得直臣冤。”宋代民族英雄文天祥也有《端午感兴》,诗云“当年忠血堕馋波,千古荆人祭汨罗。风雨天涯芳草梦,江山如此故都何。”唐代诗人殷荛藩《端午日》:
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
不动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
鬓丝日日添头白,榴锦年年照眠明。
千载贤愚同瞬息,几人湮没几垂名。
清代诗人李静山《节令门·端阳》写道:
櫻桃桑葚与菖蒲,更买雄黄酒一壶。
门外高悬黄纸帖,却疑账主怕灵符。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龙船下水喜洋洋。”这首流传很广的民谣论述了端午节的习俗。在端午节这一天,民间有吃粽子、赛龙舟、驱五毒、斗百草,挂钟馗像等习俗。粽子是端午节的传统食品,吃粽子是端午节特有的习俗。西晋周处的《风土记》中说:“仲夏端午,烹鹜角黍。”《记纂渊海》卷二云:“端午以菰叶裹黏米谓之角黍,盖取阴阳包裹之义”“角黍”即粽子。关于吃粽子,民间有谚语云:“未食五月粽,寒衣不敢送。食过五月粽,寒衣收入笼。”在历代咏粽子的诗词中,唐代诗人姚合写有当时吃粽子的“渚闹渔歌响,风和角粽香”的诗句。唐明皇有赞赏“九子粽”的佳句:“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宋代韩元吉也有诗云:“角黍堆冰碗,兵符点翠钗。”这都说明当时吃粽子已很普遍。
端午的龙舟竞渡在我国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中唐诗人张建树有一首《竞渡歌》,描绘出了端午节龙舟竞渡紧张而热烈的场景,令人赏心悦目:
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鹰;
使君未出郡斋外,江上早闻齐和声。
使君出时皆有准,马前已被红旗引;
两岸罗衣扑鼻香,银钗照日如霜刃。
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
棹影翰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
鼓声渐急标将近,两龙望标目如瞬;
坡上人呼霹雳惊,竿头彩挂虹寃晕。
前船抢水已得标,后船失势空挥挠。
夏完淳的《端午赋》云:“当江南之芳景,极滂汰之水嬉。彩口雷动,锦帆云齐。鱼龙骇,神灵疑。乱汪洋之绿波,拨客与之双桨。相逢莲叶之西,共泛星槎之上。吴姬抗腕而御桡,越女停云而振响。”当是江南一带的风俗了。
端午节在民间是备受人们重视的一个节日。我小的时候,刚进五月,就翘盼起端午节了。初四一早,就跑到河边爬树折柳,抱着一捧树枝,开始罩门窗了。“杨柳梢,罩门窗;包粽子,洒雄黄;系花绳,佩香囊;驱五毒,保吉祥。”我们高唱着儿歌,欢欣鼓舞地罩起了门窗。
门窗罩好后依次是洒雄黄水,戴花花绳。这是孩子们最兴奋的了。母亲将五色彩线捻好的花绳绳逐一给我们几个孩子戴在手腕、脚腕、脖颈上,女孩子还要戴香囊、荷包。有的人家还要给孩子缝制画有老虎图案的背肩,小孩额头上画一个王字,以示大王在此,百毒当避。
初五一大早,我们则早早起来登高高山,点狼烟,采露水,行走在庄稼地里,双手肆意扑打着禾苗上的露水,任露水将衣服打得透湿,越湿越吉利。这一天,小孩们可以疯玩,任你上墙揭瓦,捣鬼弄神,下河游泳,上山开火,大人们是不会骂的。
中午回来,品着母亲制作的粽子,甜醅,凉面,一脸的兴奋,一桌的欢乐。至今回想起来,美妙无穷。我们那时的孩子,虽然穷,却生活在快乐之中,生活在童趣之中。
端午又闻粽子香,龙腾华夏凯歌扬。网通时代不悬艾,短信声声祝福祥——这是我端午节给朋友们发的一条短信。如今的端午是“五月五,网络忙;这祝福,那祝祥;民俗节,龙舟翔;短信息,祝飞黄。”
端午节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演义也罢,附会也罢,传说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端午作为中国人的文化情结,作为中华民俗文化的传承契机,在今天其意义和作用越来越大。据说韩国人已经将本属于中国专利的端午节申报为人家的世界文化遗产。我们中国人为什么不申报呢?这无疑是个沉痛的教训,中国还有许多民俗文化,也早该申报保护了,如果现在不抢救、保护,再过若干年,到我们的子孙手里,就不知所去了。不是说经济的一半是人文吗?文化实力是国家良性循环的推动力。今天我们过端阳,纪念屈原,就是要增强中国的文化实力,就是要学习屈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顽强意志,学习他“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的高尚情操,学习他“虽九死其犹未悔”的献身精神,研究文化、传承文化、弘扬文化。
文化关系着一个民族的素质,渗透在社会的各个方面,它的教育、启迪、审美功能,更多的发生在潜移默化之中,文化如水,水润万物而无声,文化为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愿端午文化穿墙而过,千年不衰。
2007年5月初稿,2008年3月改毕于白银槐英轩(原载2010年6月16日《白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