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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支持你”

1997年2月6日是邓亚萍的本命年生日,又是她妈妈的60岁大寿,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邓亚萍为酬谢大家,特意在北京天伦王朝饭店举行一次生日聚会。这次聚会,几乎是中国乒乓球队的全家福,长期照顾亚萍的领导、教练、医生、队友都聚集一堂,国际乒联主席、中国乒协主席徐寅生说:“小邓自参赛以来,共获得了大小125个冠军,其中有15个世界冠军,现在是邓亚萍时代,祝愿邓亚萍时代延续得更长、更辉煌。”

这时,乒乓球管理中心副主任姚振绪宣布了一条好消息:萨马兰奇主席任命邓亚萍为国际奥委会运动员委员会委员。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把整个晚会推向了又一个高潮,因为乒乓球运动员担任这一职务,在奥运史上还是第一次。

成为国际奥委会运动员委员会委员后,邓亚萍意识到,除了乒乓球,她还应可以在运动场之外为国家做贡献。既然得到了这个非常难得的机会,邓亚萍就不愿意放弃,更不想辜负萨马兰奇先生。为此她开始了她的第二个“长征”——学习之路,在清华从26个字母开始学起,坚持到剑桥的博士,我们不难想象期间邓亚萍付出的艰辛。

1998年在葡萄牙里斯本举行的运动员委员会与奥委会执委会联席会议上,邓亚萍被大会安排发言。作为国际奥委会运动员委员会委员的头一次亮相,邓亚萍特别重视,为了这次发言,邓亚萍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时间。邓亚萍回忆道:“我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为了这篇讲话,一个月,而且我还专门请了一个私人教师,就是家教去教我,去模仿他,就是完完全全模仿他,他怎么讲,其实我也不懂他的意思,但是我全部翻译出来,全文意思我大概知道,但是字怎么发音我是不知道的,因为当时水平没有到那个程度。”要知道1997年11月份邓亚萍才去清华从26个字母开始学英语。

1998年6月1日上午的联席会议上,运动员委员会主席塔尔博格先生特意把邓亚萍的发言安排得靠后些,以便让晚些到达的萨马兰奇亲自听到邓亚萍的发言。邓亚萍一发言,萨马兰奇就笑了,一直笑到发言结束,因为萨马兰奇没有想到仅仅相隔几个月,邓亚萍就能说出这么流利的英语。邓亚萍发言后,萨马兰奇向全场的人说:“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下,邓亚萍学英文才学几个月的英文,今天能够有这样一篇精彩的讲话,我们应该全场为她鼓掌。”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6月7日,邓亚萍来到瑞士的日内瓦,迎接专程从北京赶来的恩师张燮林教练。当时她面临很严重的问题,她的身体像一架超高速超常规运转的机器,终于到了要停下来彻底检修的时候。是继续打下去还是退役,这个问题甚至引起了萨翁的高度关注,萨翁再次邀请邓亚萍到国际奥委会总部,就她的伤痛和是否退役的问题进行深入的交谈。

萨马兰奇主席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张燮林和邓亚萍。邓亚萍不用翻译也能跟萨翁直接交谈,再次得到萨翁的赞扬。亚萍喜欢收藏,比如各种瓷瓶、字画、玉器等之类。特别是河南汝州出的汝瓷。这次亚萍还把自己的一套汝瓷转赠萨马兰奇先生。可惜这套汝瓷在乘飞机时,因为飞机震动太大,打成了一盒碎片。当亚萍迟疑地要不要给萨翁的时候,他接过盒子问碎片是否齐全?亚萍说是全的,萨翁笑笑说:“不要紧,我可以找东西把它一块块把它一块块重新粘起来。”

亚萍的紧张和尴尬就在一瞬间全部消除了。

萨翁希望邓亚萍能参加2000年奥运会,并在自己的任期内再次为她颁奖。萨马兰奇为邓亚萍颁了五次奖,几乎颁成习惯,萨翁神采奕奕地开玩笑说:“悉尼奥运会后,我该退了,那时候你和我一起退。”这是萨翁的心愿。邓亚萍自己也有心打下去,蝉联三届金牌,那是何等的诱惑力!可是她不能,她有伤。伤情多重?亚萍对他说,自己从技术水平上来讲,有信心参加并能够打得比较好,但是自己身上的伤病太多了。邓亚萍如实说:“双踝有骨刺,腰也有伤;恢复训练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会影响学业。”亚萍无奈地解释。“我原来是想怎么练就怎么练,越练越来劲儿。可是后来腰、脖子和脚上的伤每每让我的训练主次颠倒。训练之前要做一个小时的准备活动,训练不过两小时后,按摩恢复又要花上1—2小时。让伤捆着手脚练球,多没劲!”

当时萨翁听了很难理解,亚萍这么年轻,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当亚萍跟他说,从5岁开始学打乒乓球,已经打了20多年了时,自己是进攻型选手,运动量就是比别人大,自己从小就很拼,1997年的一次比赛她是腰垫钢板,双腿被冰镇之后上场的,极其惨烈。萨翁听后,理解地说:“奥运会比赛对于运动员来说,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身体,第二才是奥运比赛。”不过,老人脸上的表情非常遗憾,好像一瞬间被夺走了什么似的。

老人当时的神情令亚萍浑身一震,那是一种爱怜和失望的眼神,这个眼神让亚萍终生难忘,因为她在眼神中看到最原始的关爱。

萨翁强烈要求邓亚萍再找医生检查一下,看一看还有无可能,如果实在没有可能,“我支持你”。之后又问及邓亚萍在剑桥的学习情况。当他得知邓亚萍是自费留学以后,马上表示:留学费用可由奥委会承担,就算是奥委会给邓亚萍的奖学金吧!这小小的鼓励,让邓亚萍拼足了劲头,她对自己说一定要学有所成,不辜负老人的一片苦心。

6月7日下午,在奥林匹克博物馆的大厅内,年近80的萨翁脱下西服,换上米色的T恤、长裤、旅游鞋,这位当年西班牙的全国混合双打冠军,要与奥运会乒乓球女子单打冠军邓亚萍展开“激战”,参观博物馆的游人纷纷赶来观战,萨翁手执光板球拍,动作非常协调,落点尤佳,把个奥运冠军弄得左右奔跑,煞是好看,引得在场观众不断响起热烈的掌声,连亚萍都不得不佩服地说:“您真是宝刀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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