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里花躲在菜摊子底下,她能听到街上屋顶匆匆而过的脚步,这些步子落地轻盈,动起来极快,必定都是高手。而陆里花只有腰间小蛇防身,若是被发现必定出事。
而此时栾如见也潜于树上观察形势,会决殿人暴露无余,只是陆里花依旧不知所踪。
都到了会决殿门前,栾如见心想,你若在这死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这时候街道上会决殿人开始暴躁,他们搅翻街边小贩留下来的摊子,一时间益州西市如同刮起狂风,幡布与秤杆齐飞,木凳与木桌轰然倒塌。
眼看着就要席卷到陆里花这处。
先前被南诏人追,现在又被会决殿人围堵,饶是陆里花古灵精怪心智成熟,而今也有些冒冷汗。她见三两人朝这边走来,思索再三,猛地掀翻摊子朝旁边巷子里奔去。
而会决殿人反应也是灵敏,这边三人被木桌打地措手不及,那边剩下的人便追陆里花而去。
这一幕恰好被栾如见尽收眼底,一面赞叹陆里花这小子机警灵活一面飞身过去。
陆里花见自己又要被抓,反手放花蛇袭击来人。
“嚯,”,离得最近那人果然吃了一惊。陆里花逮到空挡,泥鳅一样钻进户家的狗洞,只一瞬便再次消失不见。
栾如见赶来时恰巧堵住巷子里人去路。
会决殿人自知哪怕人数再多也抵挡不住栾如见,准备窜上屋顶潜逃。
“栾兄,我们来帮你!”。
话音刚落,飞身上屋顶的几人纷纷被踹下来。何不归与李步平立在屋顶朝下看,笑得自得。
那几人见逃不过,拿出殊死一搏的力气与栾如见缠斗。屋顶两人也不帮手,改站为蹲,时不时替栾如见拍手叫好。
但见栾如见身形矫健,连连躲开攻击,他并不使武器,所碰到会决殿人之处却具是大伤。倏尔局势转变,不知何时栾如见竟后背中刀,撑在墙上堪堪喘气。眼见他越来越敌不过,何不归这才下去帮手。
李步平却是若有所思,抬眼望向别处竟看到陆里花躲在别家院子,正从缝隙里窥探这边动静。
“你可害死栾兄了,”,李步平飞身过去,捞起陆里花往这边赶。
何不归已经收拾完残局,但是栾如见因为后背受伤,满头大汗。
“你没事吧?”,陆里花上前查看栾如见的伤势,那一刀划得可是深,只是见那翻卷的嫩肉陆里花自己便觉得很疼,如果不是他赌气冒然出门,栾如见哪会受伤,“快点回去吧,我给你医治。”
陆里花扶着栾如见往客栈走。
李步平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到了客栈他才开口问何不归,“方才栾兄分明完全抵得过那几人,到底后来是怎么受的伤?难道还有高手藏在附近?”
何不归摇头,他心说,刚才分明是栾如见故意受伤,自己虽然不明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毕竟自己有求于栾如见,多一嘴不如少一嘴。
“你说的是真的?”,这时,走在前面的陆里花回头问。
“是我疏忽防范,”,栾如见解释道。
陆里花却突然撤了扶着栾如见的手,阴测测地笑着说,“恐怕不是这样吧?而是对我那一杯东西好奇,不,怕是贪心,想再来一杯?”
“我犯得着为了那东西故意受伤吗?”,栾如见怒道。
“真是装地一手好无辜,”,陆里花笑道,“你想要直接说就行,我陆里花也不是什么吝啬的人,但你如此处心积虑倒是让我失望得很。”
说完她上前一步,回头道,“想要就跟我来。”
栾如见愠怒半响,终还是一个人回屋。
那天跟李湛吵了一架,赵与之便要回长由宫,他要苏木跟他一起回去。
“现在不行,我们好不容易过来,非但空手而归还闹得不愉快,现在不能回去。”,苏木说。
“你还是这样!”,赵与之气急败坏道,“他就是那条蛇!不知道报恩,没有反咬一口就是不错了,你还顾着他做什么!”
苏木叹气,半天才说,“都是身不由衷啊,他若不是大仇未报,寝食难安,怎么会不惜与我们翻脸也要留下来呢?”
“就他报仇要紧,我们长由宫几百人的命就不要紧?”
“所以李兄才说,不管在哪依旧会为长由宫殚精竭虑,他都说的如此恳切,你还这么对他。”
赵与之依旧不服,“你总是为他说话,帮他教训我,什么时候你能为我说说话?”
苏木竟无言以对。
“你看吧,你连安慰我都不愿,李湛就那么好吗?”,赵与之问,“他不过就是个落难王爷!还想当皇帝!疯了吧!”
“你快住嘴,”,苏木捂住他的嘴。这时候湖边正好走过一人,正是被牧望拘禁的紫苏。
苏木见她蹑手蹑脚,一边走还一边瞅湖那边的屋子,难免觉得奇怪,但还是一言不发,只站着看她。
这时候湖边突然飞过来一人,一席水蓝色长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着一把纸扇,踏着荷叶而来。而荷叶竟纹丝不动,似乎那人没有碰到一般。
赵与之不禁暗叹好内力。只见那人朝紫苏笔直地飞过来,“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他落地之后便搂住紫苏的腰,笑着说,“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真是快啊。”
“你放开我!”,紫苏在他怀里扑打,这时候才看到苏木与赵与之两人,羞红了脸,但随即便朝二人求助,“大侠帮帮我,这人囚禁我,快帮我报官!这人叫牧望!报官来抓他!”
牧望任由他折腾,半天竟仰头大笑,“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而苏木听到牧望二字心里一惊,她与赵与之面面相觑,拦住准备飞回去的牧望。
“牧护法还请稍等,”,苏木拱手道。
紫苏以为这人来救自己,赶忙止住牧望,倒也是帮了苏木一个大忙——牧望原本并不打算理会。
“你和前天过来的小子是一伙的?”,牧望问。
“刚拆伙,”,赵与之愤愤不平道。
“是,”,苏木答道。
谈话间紫苏一直在牧望怀里挣扎,她已经被困一天有余,若是再不追着陆里花去,只怕便追不上了,若是陆里花一切顺利倒好,若是有个万一,但凡这么一想,紫苏便觉得眼前昏暗。
“你们从南边过来?”,牧望问。
“是的,”,苏木答。
牧望看一眼紫苏,笑着问道,“那可曾听过南面有姓陆的大户人家,家里有个小公子,这几天离家了呢?”
苏木细想,但见紫苏拼命给自己使眼色,想起方才还是紫苏帮忙牧望才能驻足听一听,便道,“确实有这么一户人家。”
牧望又是哈哈大笑,捏着紫苏的脸看了半响,问道,“那小公子身边可还有一个护卫?”
“……应当,是有一个,”,苏木说。
“那护卫叫什么名?身高几许?现在何处?”,牧望看着紫苏问苏木。
“这个苏某不知。”
“是男是女总该知道吧?”,牧望问。
听这话紫苏却是一惊,直直地盯着牧望,半响才发作,破口大骂,“登徒子!你何时发现的!”
牧望笑得越发开心,搂着紫苏便往湖对岸去。
“牧护法!何时……”
“下回从正门过来,就说与我有约,”,牧望回头道,看起来心情大好。
“说罢,你到底是打哪里来的,”,牧望问,随即补充道,“你应当知道,我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紫苏扫他一眼,干脆和盘托出,“从南诏来的。”
“来这里做什么?”
“找人。”
“找谁?”
“我家公子。”
“找到没有?”
“没有。”
“为何?”
“说不定已经走了。”
“你还要去找?”
“是。”
“找到之后呢?”
“回南诏。”
牧望点点头,“正巧长由宫主邀我前往,我们倒是可以同行。”
“可能不行,”,紫苏说,“我要先去一趟会决殿。”
“去那里做什么?”,牧望问。
“去找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