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城中村”改造这一棘手的问题,笔者咨询了江南区政府的有关领导。据当地政府部门介绍,随着南宁市城市区域的扩张和规划建设进程及136目标工程的不断开展,江南区政府争取在2005年年底全面把平西村改造完毕,将建立与大城市规划相协调的“农民公寓”式住宅搂,改变农民的住房习惯和观念,把低矮破旧、布局杂乱的“火柴盒”变为整齐漂亮的都市居民楼。考虑到“城中村”农民的收入大多数是靠出租住宅房,大量的素质较低的流动人口混杂在农民中间,给社会管理带来很多困难。因此,江南区在试点中将集中宅基地,划出一部分建没流动人口公寓,由村成立的股份公司管理经营,农民按“股”参与分配。
三、生存方式的变迁
--由种菜到租房
传统的平西人以农业为主要生存方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他们还经营着传统的稻作农业,而且其他的平话族群一样,非常善于种植蔬菜,基本上稻、菜各半1957年,平西村成立了人民公社,走集体化的道路,从1985年开始实行包产到户,一直到现在。20世纪60年代,平西成为南宁市蔬菜基地,粮油则由国家调配,改革开放以前,平西人的食物以大米为主,以玉米、木薯等杂粮为辅,米不够吃,食用油以花生油、猪油为主。
1963年以前,平西村以种植蔬菜和稻谷为主,1963年以后则大面积地种植甘蔗和蔬菜。到70年代,平西村就主要种植蔬菜了。60年代的平西蔬菜种植业实行计划经济模式,当时成立了“四清工作组”,市里的蔬菜公司和农业局开始比较重视蔬菜的种植。每年按计划给平西蔬菜基地定任务,大品种的蔬菜都是由当时的南宁市蔬菜公司供应良种给菜农,并规划种植。例如,一月份种白菜10亩、芥菜10亩,然后才可以种香葱、香菜、大蒜等长期作物。菜农们必须完成计划种植面积,才能种植其他品种的蔬菜。为了更好地完成计划,组织生产,当时平西大队选派了两个人去蔬菜公司做计划。当蔬菜收获后,蔬菜公司予以回收,然后由蔬菜公司统一调配,分配到机关、学校、医院、报社等事业单位的餐厅和饭堂。保证这些部门的足够供应以后,剩余的才可以拿到“和平菜市”(今南宁市和平商场附近)去卖。由于当时平西是蔬菜队(当时有“蔬菜队”和“稻田队”的区分),不自己生产大米,所以米是由国家统一分配的,正劳动力43斤一个月,半劳动力26斤一个月,小学生23斤一个月,中学生26斤一个月,规定每人每月3两油,半个月吃一次猪肉。日用品消费每个劳动力每月可以向队里预支5-20块钱,最多可预支30块。因为当时种菜收入不是很高,所以经常出现超支现象。
据当地的一位利姓老人说,当时他儿子结婚盖房子,连续四个月共向大队预支了120块钱,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款项,由于当时收入有限,他们还了一年也没还清。老人无奈地说:“慢慢还吧,我还不完,还有儿子继续还,儿子后面还有孙子。”这话听起来真让人有些无奈和心酸。
除了种集体的菜地,每户都有一点自留地,种些稻谷、花生,还有一些果树,如番桃、柚子、龙眼等。当时每人自留地不超过2厘,所以农民自由支配的土地非常之少,而且政策规定自留地的产出只能自家吃,不能拿到市场上卖。因此,当时的平西人生活非常拮据,只有到过春节时每人才能分配到2斤上好的大米。据当地人说五、六十年代的孩子,周末要步行到15公里外的良凤江去割草、拾柴火。一般是星期六早上三、四点就出发了,人拉着板车,带着午饭,步行两个小时到达良凤江,然后开始打草、砍柴,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把板车装满了,拉着板车步行回家。
当年在南宁周边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平西人是菜子(善于种菜),长沙人是果子(善于种果树),亭子人是面子(好面子)。”虽然有调侃的意味,但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平西人种菜远近闻名。一直到现在,南宁市的蔬菜供应都很大一部分上依赖于平西。长期以来,平西人种菜采用传统的方法,主要靠人力、很少应用现代的机械设备,这种种植蔬菜的方式一直延续到现在。到了1978年以后才采用了喷淋机,喷雾器等一些简便的设备。在土地没有被征用完之前,传统平西人有着一套完整而独特的种菜、制菜工艺。1983年,平西实行包产到户,把为数不多的菜地分开,包产到户。
1958年以后,平西曾经引种过甜菜,种了三年,最终因为环境条件不适应,而且收成不理想等市场因素而放弃了,然后陆续引进了空心菜、包菜、芥菜、香芹、大蒜、苦瓜、豆角、茄子、西红柿等蔬菜品种。平西人的蔬菜品种很多,一年四季劳作不息。夏天种生菜、菜花、空心菜、豆角、小白菜、芥菜、葱、大蒜、冬瓜,冬天种芥菜、大白菜、芹菜等等。就生菜来说,其耕种也很有讲究。当地产一种称为“玻璃”生菜的品种,外形很像“意大利”生菜(当地人对一种生菜品种的叫法),叶色发白,但比“意大利”生菜叶片更薄、更透明。
种生菜一般在农历的“五月初五”前后撒籽。首先清除地里的杂草,然后用牛把地犁平,晒上一两天,地比较干了,就把积攒了多天的粪水,用桶挑到田间洒匀,等晒干以后,用一把木制的泥锤打碎泥块儿,把土块打成手指大小,然后才可以种蔬菜,并铺上稻草,以防止太阳的暴晒。地要精耕细作,耙平整,而且泥土松软湿润,撒籽要匀,成行并且行间距控制在一尺五左右。撒籽后,两三天左右,开始发芽,为了防止太阳的暴晒,在晌午之前必须将芭蕉叶破开,沿着垄盖在幼苗上,下午则拿开,每天如此。经过一个月左右的精心维护,大约农历六月,生菜的秧苗开始长成了。由于植株太密必须把秧苗移植到宽阔的地里,一巴掌远一棵稀疏开来,然后继续用芭蕉叶盖好,早晚浇水。等植株的根固定下来,就开始浇肥。生菜不能用大粪作肥料,只能浇人的小便,一般情况下,一勺大约3斤小便,要用60斤清水来稀释,浓度太低效果不好,浓度太高则会灼伤植株。浇肥一般选在下午,一来防止蒸腾作用太强烈灼伤叶片,二来怕挥发太快,肥力降低。大约一周浇一次肥,每次浇肥后的第二天早晨都要浇清水,早晚各一次。这种工作大约要持续40多天,出于卫生的要求,最后两周只浇清水,不再浇肥。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菜农还受到虫害的困扰。一种黑色或者黄色的毛毛虫喜欢吃生菜的根,对菜农危害极大,还有一种菜青虫吃生菜的叶片。传统的菜农不习惯使用农药,而是以捕捉的方法。那种毛毛虫白天会钻到土里去,所以必须晚上点着火油灯去找。在害虫的繁殖高峰期,菜农则会在田间地头点起火把或者稻草堆,吸引飞蛾,进行扑杀。经过50天左右的辛苦劳作,在农历7月份前后终于可以收获了。
然而,正如前文所述,由于城市化过程中的不断“征地”,人均农业耕地的不断减少,平西人传统的生存环境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地来种植蔬菜了。使得平西人不得不丢弃其“菜子”身份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传统农业特别是种植业的收益比较低,使平西人逐渐意识到务农不如务工、经商、出租等非浓生产。用他们自己的理解就是“菜农的年轻仔不好讨老婆!”这就是造成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口(其中既包括农村的“过剩劳动力”,又包括“非过剩劳动力”)纷纷转向非农活动和非农职业的强大的市场因素。现在的平西除了极少数人(主要是第七和第八村民小组的近二十户人)仍然依靠仅有的土地种菜为生外,大部分人都改变了原有的生产方式。他们有的在附近的企业或单位上班,有的靠外出打工,有的靠做生意为生,修单车、开店铺,经营烟、酒、糖、茶等小生意。而除这些营生外,平西人一个很大的经济来源就是租赁房屋。
从20世纪80年代初,改革开放以后,平西人才陆续地向外人出租房屋。当时主要的求租户是一群来南宁的农民。当时一间单房的租金是30块钱/月,现在则是150块钱/月。1985年以后,平西人为了出租,建房子的多了起来。1973和1974年体育馆连续征收平西的土地,许多居民房被迫拆迁。当时的政策是“拆迁一个平方,政府建房补偿一个平方”,所以经过首次拆迁以后,一些人有了“经验”,他们买煤渣砖(一种烧制得质量不好的砖,一般价钱比较便宜)砌成简易房,占地盘。当政府征到他们的地时,就按照建筑面积予以回建赔偿。等到政府建好房子,搬迁进新房以后,他们就积攒钱,在原有平房的基础上加盖,以获得更多的房间面积来出租赚钱。90年代以前,村民还可以向政府申请要地建房。“只要打个报告上去,村委会同意盖章后,就可以建了。”但后来随着城市建设的扩大,城市占地面积的增长,平西村可以利用的闲散地十分有限,2000年以后,平西新建房屋的地,政府已经不批了,但允许在原有的房子的基础上加盖。为了有效的管理平西这一类城中村,政府决定从2002年起,加盖的房屋限不允许超过三层。
20世纪80年代初,有一群人来南宁做生意(其中以玉林人居多),住在东沟岭一带,最早的以杀猪为生,当时被称为“非洲村”。后来做生意的人逐渐增多,1984年南宁市航道公司征地建房,并把平西路这条泥巴路铺成水泥路。90年代初,平西路、体育路才形成马路市场和夜市,开始繁华起来。
平西路与繁华的江南路相隔只有几十米,在这条近一华里的道路上,每天都象赶集一样,热闹非凡,摆摊的、摩托车拉客的、盖房子的把这条本不宽敞的道路塞得满满当当。路上随处可见垃圾,小贩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过往车辆无不减慢速度或无奈的猛按喇叭。白天的景象如此,平西的夜市也是热闹非凡。华灯初上,整条平西路灯火通明,小生意者早已经摆好摊位,开始他们这天的生意。苹果、雪梨、葡萄、香蕉、哈密瓜等等,各种水果陈列两旁;米粉、田螺、烫菜、烧烤、凉皮、水饺等各种特色小吃可以让你大快朵颐;许多小的饰品,各种服饰,琳琅满目。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吃烧烤,喝凉茶,熙熙攘攘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以后。
平西以日用小商品、饮食业、服务业、文娱业为主的社区经济相当发达,但奇怪的是,其中从事商业的平西人并不多,大部分业主来自外地,其中大部分来自广西(当地人称以玉林人居多),还有湖南的、河南的、福建的、江浙等地的。由于平西商业比较发达,生活便利;与市中心只有“一箭之隔”,交通方便;房租价格比外面的便宜,所以除了做生意的,在附近上班的、上学的人也过来租房子,也导致当地的流动人口特别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