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深冬的阳光让气温有些回暖。
一条僻静的林**上,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在信步游逛着。
骨瘦如柴的老人身上穿着一件简朴的灰色衣袍,同样是灰白的头发,泛黄的面庞,但气色却很好。他始终闭着眼睛,浑身上下隐隐透露着几丝古怪的邪气。
而灰衣老者的身边跟着一名少女。少女看上去也不过是十二、三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色衣袍,黝黑的瞳仁闪烁着午日的光芒,清秀的脸上虽然始终挂着微笑,但却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气息。
“老头子,恩泽森林里能有适合我的魂兽吗,咱们可别白跑一趟。”少女用清雅的声音问道。
灰衣老者脸色沉了下来道:“说了多少遍,要叫我师傅,没大没小。”
“嘿嘿,还是叫老头子叫的习惯。”少女微微笑着道。这时她看到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蓝发少年,心中一惊,疑惑地道:“这么偏僻的小道还能有人经过?”
灰衣老者一听,老脸顿时愁眉舒展,听着远处少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嘿嘿一笑感叹道:“今天这买卖终于可以开张了。”
“老头子……”少女没拦住,灰衣老者早就跑远了。
灰衣老者闭着眼当然看不见,那越来越走近的少年却是比他穿的衣服还要朴素。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皱巴巴的,但也比较干净。而那蓝发少年四处破洞的衣服好像没穿一样,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虽然正午阳光还有些温暖,可是蓝发少年还是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看着地上的雪碴,不要戳伤他那冻得通红****的双脚。
这蓝发少年,不是耀阳又是何人。
可灰衣老者早就三步并两步的疾行如风,嗖的夹带着一阵冷风,如狼似虎一般扑到了耀阳脚前的雪地上,心里暗骂一声真冷,随即打了一个喷嚏,苍老的声音明显大声了许多:“喂,小伙子,你今天是别想走了。”
耀阳刚才一直低头看地上,并没有发现眼前有人,这时忽然一阵冷风刮来,紧接着就是那威胁玩味的声音,耀阳低头一看,一个像是流浪汉一样的人倒在了他脚前。
耀阳没有说话,准备绕过老人继续向前走。
“嘿,还想跑。”灰衣老者一手如猛蛇般探出,一下子就抓住了耀阳的脚脖。
“你想干什么?”耀阳的眼神有些空洞,语气中似是波澜不惊,但其实他早已经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得麻木了。
“老夫我吧,想根据你现在的情况,给你开个价。”灰衣老者邪笑道,随后眼皮下的眼珠一转,继续道:“这样吧,听你声音年纪也不大,把我撞倒了,怎么你也得意思意思啊,要你五个金币,不多吧?”
天下之大,货币都是以一个金币等于一百个银币,一个银币等于一百个铜币这样计算的。五个金币,相当于一个正常家庭三个月的生活费。
“我没有,麻烦让让。”耀阳仍旧沉声回道,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微怒,但也不至于和一个老人计较。
“没有也可以,”灰衣老者似乎很有经验,头脑清晰地道:“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来点。萫儿,你也不过来帮师傅应和应和,你这托怎么当的!”
耀阳这时才看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少女,那淡淡微笑着的少女看上去静幽幽的,呼吸之间气息稳定,尤其是周围的寒冷空气似乎都被她抵御在体外,在她的身上隐隐有些轻薄的黑色的光在波动。
她肯定也是一名魂师。耀阳的心似乎已经沉到了谷底,如果那少女和这个老人一起动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自己五六天没吃东西了,本就仅靠着一丝精神力苦苦支撑着,再战斗下去也许连三招的时间都挨不过去。
怎么办!
名叫东涵萫的少女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捂着额头,走了过来叹息一声道:“好了老头子,这小兄弟处境还没咱们好呢,就算是乞丐也比他穿的好,快起来吧。”
东涵萫的话虽有些不中听,但耀阳听得出这明显是替他解了围。
“靠。”灰衣老者嗔怒地道,“那我刚才不白费劲了吗,还在地上躺了这么久,娘的。”说着灰衣老者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沫。
“走吧,你这小孩,刚才直说没有钱不就得了,害得我这身子骨冻了这么久。”
东涵萫一听嗤嗤笑道:“老头子,人家可早就说没有钱了。行了,这里这么偏僻,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咱们能帮就帮人家一把吧。”
灰衣老者撇了撇嘴道,“咱们可不是悬壶济世、大慈大悲的活菩萨,见人就帮。”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也没阻止他徒弟的善意举动。
随后东涵萫把目光转向耀阳,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耀阳虽然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但他从小就没走出过耀府,所以对世间的人情冷暖还是其实不太了解,见场面终于化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语气稍有些缓和地道:“我叫耀阳。”
说完耀阳那饿瘪瘪的肚子已经开始了回响。
东涵萫泯然一笑,并没有丝毫看不起耀阳的意思,真诚地道:“小弟,我是来这里猎杀魂兽的。如果顺路,那便一起走吧。我这有扮男装时换洗的衣物和鞋子,你先穿上避避冷。让他跟咱们一起走,行吗,师傅?”最后两个字还故意加重了一些。
东涵萫自然怎么知道讨好他的师傅。果然,灰衣老者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迈开步走了出去。
这时耀阳接过东涵萫从她左耳那白色的勾玉中取出的厚厚的衣物,穿在了身上,同时套上了一双毛绒皮靴,身上顿时暖和了许多,血液里也似乎融进了几丝暖流。
“谢谢。”耀阳感谢道。
东涵萫淡然一笑,道:“客气了,走吧。整个恩泽大森林其实很热闹,只是我和我师傅想走走小路碰碰运气,我找魂兽,他找碰瓷的对象……”
“咳!”灰衣老者干咳一声。
……
就这样,耀阳算是和这一老一少认识了。一路上耀阳心中很纳闷,也不知道邪气古怪的师傅,是怎么教出来这正义凛然的徒弟的。
三人结伴而行,一直到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恩泽大森林的入口处。
说是入口,其实附近早已经演变成了繁华的一条街道。
由于恩泽大森林里面的魂兽很多,属于东方帝国排在前三位的魂兽猎场,所以这里自然是聚集了很多地方的魂师。有一些魂师想要猎杀千年甚至于万年以上的魂兽,那么组队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所以这里自然而然的就演变成了非常热闹的区域。
一条宽阔的官道上可以并排通过八架马车,官道两边各式各样的驿站、铁匠铺、典当行应有尽有,甚至于还有几家挂着红灯笼的妓院。
耀阳在没有功法修炼魂力的这几年,其实已经饱读了很多书籍。他早就知道,自己身处的东方大陆——艾欧法朗特大陆,除了拥有一个比较官方而且西式的大陆名字外,其余的不论是文化还是风土人情,都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历史风情。
东南西北中五片大陆上,除了中央的大陆没有国家,其余四片大陆上都各自有一个大帝国,帝国下面还有无数个公国。
而东方帝国境内,无论是地名、人名还是种族基本上全都保留了东方独有的历史精髓。相反其他三块大陆却是种族繁多,文化也各式各样,名字也是三个字、四个字甚至于五个字的都有。
举个简单的例子,东方帝国的交通工具,是以马车和更加昂贵的飞天马车为主,而其他帝国有滑翔翼,甚至于有着造价更加高昂的最顶级的飞艇。
灰衣老者左右打量了几圈,最终看中了一家挨着妓院的酒馆,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东涵萫摇了摇头,和耀阳一同跟了上去。
小二很热情,开了三间房,把三人迎到了三楼。
耀阳那间屋子里装修的也不差,深褐色的家具,软绵的床。屏风后面的木桶可以洗澡,水面上还冒着水蒸气。尤其是屋子的角落里还摆了几株盆栽,更给周围的环境添了一些生气。一眼望上去,一切都比之前他住过的耀府好上太多。
这般想着,曹芸儿的俏脸又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耀阳的心咯噔一下,忍着疼痛,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跳进了木桶,任由滚烫的热水温暖着他冰冷的心脏。
半个时辰过去了,已经是残月挂天。东涵萫敲了敲门,二人一同下到了一楼吃饭。
一入夜,整条街灯火通明,酒馆里更是热闹非凡。
“姐姐,你师傅呢?”东涵萫比耀阳大几个月。
东涵萫讪笑道:“你听。”
而门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听那灰衣老者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姑娘,你把我撞倒了没看到吗?来,交十个金币老夫就放过你。”
“滚你个老不死的瞎子,老娘都三十八了你叫谁小姑娘呢?”
“行行行大姐,你把我撞到了怎么也得对我负责到底吧,我也不砍价了,就八个金币,不能再少了!”
“谁是你大姐,你个瞎老头子!老娘要有八个金币非砸死你不可!”
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