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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魔鬼训练

新兵下排后,我被分到了荣誉班八班,我们这个班战争年代是著名的猛虎班,特别在济南战役中,平均年龄不到18岁的八班为全团开辟通路时,不怕牺牲,前赴后继,在全班只剩下一个新战士的情况下,仍圆满地完成了战斗任务。被纵队授予青年战斗模范班,1964年,全军大比武时,荣获全中国人民解放军班进攻战术第一名。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不但许多部队首长来视察,连许多地方英模也都来参观,班里面现在还保存着刘胡兰的母亲送的红领巾。当时的班长钟德元现在是副营长,后任副团长,转业后在江西南康任科委主任,五十多岁时因肝癌去世。据老兵说,我们每个到八班的新兵,都经过团首长过目,而且八班班长都要团党委研究同意。显然,这是个标兵班,和我同到八班的是张新江(当时他父亲是福州军区副司令,是老红军)、阎平、涂景华、林飞风,当时许多部队老首长的小孩子都指名要到一连,到八班,那时的人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荣誉,是为了让孩子更能吃苦,更多锻炼。

我们这一年,班长换了三个,先是一个1973年入伍的老兵曹勇,两个月后,他提为排长,后是1976年入伍的陈国光班长,他因父亲去世提前退伍照顾母亲,最后是我们同年兵的储华杰,三任班长各有千秋,可以说,在这样环境中的战友之情至今令人难忘。

八班的强项是队列和战术,闽南的操场都是大粒的碎石,在操场上进行战术基本动作训练,很快就让我们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崭新的解放胶鞋和军装在操场卧倒起立几个来回,就成了破军装,整整半年,我们每天晚上睡觉要轻轻地脱裤子,用温水先将左腿外侧的血肉化开,才能将裤子脱下,还有更恼人的,闽南夏天酷热,毒辣的太阳让我们很快地长满汗斑,裆部全长满了皮癣,平时奇痒无比,睡觉前用癣药水一涂,疼得人满操场跑。在新兵第一年训练中,用连长的说:别把自己当人!许多年后,我和女儿去坐火车上海,正好对面坐了个上海警备区的中尉,聊天时,他听我说曾在91师当过兵,立刻摇头:“那是个魔鬼部队,我有个同学分在那里实习,回来说了他们训练,太恐怖了。”我心里暗笑,要是再说下去,不知他会怎样吃惊。同时我也深感骄傲,老部队雄风长在。

在一次全团会操中,我们新兵第一次看到了我们团的军旗,在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中,军旗在护旗兵护卫下经过我们队列前,当时真是热血沸腾,听老兵说,军旗,是象征军队或建制的旗帜,只授予团级以上部队和院校,每次我们团的军旗保养,团长、政委都是亲自站岗,虽说这是个传说,但军旗是领军的旗帜,也是战斗力的象征。永远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后来的军史教育,我们对军旗有了进一步了解,知道我军的军旗,经历了不同的历史时期,先后有过四种样式。第一面军旗是工农革命军军旗。它诞生于1927年9月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旗底为红色,象征革命;旗中央为五角星,代表中国共产党;五角星内镰刀、斧头代表工农;旗面靠旗杆的一条白布上,写着“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的字样。第二种样式是中国工农红军军旗,旗上方一律横书“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第三种样式产生于1933年4月,仍为中国工农红军军旗。旗的右上方为一颗五角星,旗中间为交叉的镰刀锤子,旗的三面有旗须,旗杆处留有2寸3分宽的白布书写部队番号。第四种样式就是今天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旗。军旗为红底,上缀金黄色的五角星及“八一”两字,表示中国人民解放军自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诞生以来,经过长期奋斗,正以其灿烂的星光,普照全国。而且从连长到班长反复向我们灌输的就是每个军人都要用生命捍卫军旗,人在军旗在,与军旗共存。军旗是军队荣誉、勇敢和统一指挥的象征。军人要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军旗,维护她的尊严。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军旗。

陆军:旗面上半部保持三军军旗的基本样式,正红色旗面,右上部有金黄色五角星和“八一”字样;下半部为草绿色旗面,它象征着祖国美丽、富饶的绿色大地。陆军军旗表示:陆军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组成部分,为保卫社会主义祖国领土安全而英勇战斗,所向无敌。

1977年的军事训练,由于军委提出把教育训练放到战略位置,军队正从“文化大革命”的政治挂帅中走出来,大张旗鼓地投入军事训练,多年未训练的器械、障碍、刺杀、土工作业、渡海登陆实弹战术演习等课目全部恢复。不亚于1964年的军事大比武台风呼啸而来,1978年又增加了一专多能和长途野营拉练以及三打三防训练,突出了打坦克、打飞机、打空降,防原子、化学、生物武器,要求官兵掌握多种武器射击技能和对坦克、飞机的攻防能力及对原子、化学、细菌武器的防护能力,后来的实践证明,1977年—1978年的强化军事训练,对保障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取得胜利起了关键作用。这两年的魔鬼式训练,一切尽在不言中,但最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成了响当当的军营男子汉,用传统的话说,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首发命中,一招制敌的绝活和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信念,渗透到我们每个人的意志和技能中。特别是各种步兵轻武器射击,40火箭筒三种姿势射击,60迫击炮简易射击,对各种目标的爆破,各类反坦克器材的使用,战场救护,土工作业等战场生存本领,最为实用。看到现在美军士兵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表现,许多老兵在战友聚会时都会“吹牛”说,就美国大兵这样,难怪在抗美援朝中会被我们的老前辈打得找不到北,要是现在美军敢和我们交手,绝对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通过多次实弹演习,我们几乎用生命的代价才换取了许多经验,事实证明,有的战术教程中的战技方法,在平时不能应用,只能是战时一种最后关头的献身选择。如果爆破筒挂在铁丝网上开辟通路,3.2秒的起爆时间和爆破筒爆炸时钢铁碎片的巨大杀伤力,绝对让爆破手难以生还,我们是全凭侥幸才幸存并明白这个道理,有次训练时,我们两人一组上前用爆破筒挂在铁丝上破坏障碍物,拉火后恰巧8米处有个土坑,考虑到爆炸时间只有3.2秒,而且我们也想近距离看下爆破效果,就没有按照排练时的爆破队形返回十几米处的洼地,临时顺势滚进就近的土坑,结果,爆破筒的爆炸碎片呼啸掠过地表面,和迫击炮弹爆炸一样,在草地上扫出一片光秃场地,要是我们按队形返回原定位置,可能无一生还,还有伴随坦克冲击和步兵搭乘坦克追击,实践证明,要么坦克为了步兵安全不能发扬炮火威力,要么不顾步兵安全强行开火,势必让伴随的步兵或搭载的步兵被成群震伤。因为实弹演习中,我们是在距坦克十几米的地方卧倒,在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坦克炮一开火,我们整个人都被震得弹离地面几十厘米,在坦克方圆二十几米的群众的瓜地,所有的地瓜被震出地面。这几件事,使我真正体会到老兵的战场经验来之不易,有时是多少人的生命代价才能换取。战场经验的传帮带能使更多的新兵得己生存和丰富战斗经验。当然,战术实弹演习使我们之间的配合愈加密切,相互间一个眼神、手势,甚至一看战友运动了,就知道相互之间的意图,能主动配合协同,最能说明的是,我们在攻击时,和机枪手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比如,在爆破手向敌人碉堡接近时,机枪手不停用重短点射击,封锁地堡射孔,当爆破手将手榴弹拉弦后,机枪停止射击,让爆破手向射孔内投送手榴弹,在爆破手将手从射孔收回的瞬间,一个点射就跟进射孔,这个绝活我们已是习惯动作,多次被有战场经验的老首长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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