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凤儿姐姐,姐姐……”
说着进了里屋,贴身丫头灵香也早一溜烟跟去了娇儿的身后。
进去便瞧徐凤爱搭不惜理的瞅了她一眼,这缘由王小花自然心知肚明。
王小花厚着脸皮只管热乎乎的一屁股坐在徐凤边上,贴耳道:“姐姐,你瞧我来了,也不知应一声,如何是生了我的气了。”
徐凤径自走到外屋说着。
“我为何气你,你自己不知?别给我装疯卖傻,那银子呢,说半月半月,这两月都过去了,你再拖到几时?”
“我便知道你这爱财如命的性子变不了,看……”说着,王小花跟了上来从袖中掏出钱袋,重中带轻的拍在桌上。
徐凤耳朵最尖,一听是银子的声响,嗖扭头一把抓了起来。
捧着银子的感觉是徐凤心里最舒坦的时候,享受片刻她几分的得意的瞅了身边王小花一眼,默默收在袖中。
带着嗲腔道:“这么久才给,死丫头,喝茶吧!娇儿这疯丫头疯儿哪去了?娇儿,娇儿……”
这会子徐凤是来了精神了,刚才吊着的死鱼眼,现在就像沾了妆上了台的戏子,满脸都是带劲儿,吆喝着大嗓门震耳欲聋。
可远处的娇儿可听不见,这会儿跟灵香正在“正园阁”外头的“后花堂”闲逛。
说这王爷府的花园溪水不少,可主子去的为“东花堂”贵客去的为“西花堂”,而紧邻着后门的“后花堂”便是下人们少来的闲暇之地。
白色的罗裙之下是身材娇小的娇儿,年芳十五,长得确实玲珑可爱,瞧她耳朵上的聪慧痣小巧明亮便是了。
“我瞧五夫人又得了把折扇”
娇儿问起。
一边的灵香身子圆润,背身觉得是有年纪,实则年纪比娇儿小些,面容呆呆的,可性子极为活络可亲。
挎着娇儿的胳膊,随意的踢着裙边的灵香有些不满说:“是呀,可不又去“折扇堂”收的,那田掌柜的每来了新物件就让手下人来请夫人,现在她屋子里头那柜子里面一盒盒的挨个打开,天天都吩咐我精心的擦,那可是她的宝贝心头肉,不过,好歹不会像你家主子一样,没得一点事就赚了骂。”
“还不是一天天挨着,做下人的不都是如此。”
“可别人也不经你这些苦,听说新来的六夫人屋里头缺丫头,要不然,咱俩都过去。”
说着话,前面亭子里头有人站起朝她们招呼。
“那是丰食院的姐姐在那处,我们快过去说话。”
灵香喜热闹,两人快步到前。
亭中站起相迎的两人穿的一模一样,蓝罗裙,上身没得宽袖,而是蓝缎袖口紧紧收在手腕处,发髻也是全为盘起,没有任何的黄红柳绿,颇为素净。
“姐姐们这会儿得闲了?”
“瞧你们说的可气吧,那就许你们时时得闲玩耍,不许我们忙中偷闲” 先应话的是“丰食院”的巧梅,年方十六,方脸矮胖。
“妹妹们快来坐,可巧今儿天甚好,我们布置了些随手吃的。”同在“丰食院”的喜冬肥圆的脸庞笑呵呵的招呼她们。
……
“这些好吃的,看来我和灵香是有食福的。”
娇儿顺势坐在圆滑的木凳上,桦木桌刻着鸟语花香,干净的桌面上摆着几碟小吃,葵瓜子、花生果和栗子糖,几杯姜茶冒着热气很是应景又暖身的。
“妹妹们也跟着姐姐们好好享受一番,可真是自从冬日里,就没这好日子了。”
灵香倒从不客气的。
喜冬把茶水倒好放两人前,坐安道:
“还不是从听说要迎娶那六夫人起,这各个屋里头心里都不痛快给闹得,听说啊那前几年五夫人来府上也是,府上的丫头都大气不敢喘的过了大半年,娇儿你家三夫人当时还挨了巴掌,娇儿你可知道?”
“这个娇儿倒是听说也知道,说来,我家主子的脾气确实有些,可也就嘴上不饶人,心地倒还好,进门这有四哥年头了,我伺候了刚才一年多,大约脾气应该小了不少,可未再见她与大夫人闹别扭。”娇儿心里头对三夫人的埋怨多的是,可是她为这丫头时日久了,也明白口舌是非,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少一句不如不讲,所以只甚微的说些。
“我看娇儿姐姐就是好脾气,任谁要有那么个天天骂天骂地的主子,可不疯了。”灵香乐道。
巧梅抓了一把子瓜子边往舌尖送着又快插话。
“主子哪有好伺候的,谁没个毛病,你家三夫人,你家五夫人说来那都是好说话的”说着摸下嘴角挂住的瓜子皮,眼突然满是兴奋,声音也跟着神秘的压低,“那新来的六夫人那可不是这几个夫人比的了得,昨个儿就听说那院子里头闹得厉害,今个儿守门的就看见那屋里伺候的秀秀,婷婷拎着包袱可怜巴巴的被撵出府了,这大冬日的我们瞧着真是狠心,以前这俩丫头就在我们手边一同做活,就因长相好赐给了六夫人,心想可是有些好日子了,谁知……”
喜冬这才想起方才挂在嘴边想说又混沌的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话,放下手里还没拨开的花生壳儿,两手些许慌乱的恍然道:“可想起来了,巧梅我还没来的及说,那会儿拿大夫人房里点心的翠儿说六夫人带着丫头打了门上去了,在那儿又打人又骂嘴的,吓坏了那几个丫头,真是个不怕事儿的主子,偏就怪她身边的贴身丫头也是不拦着些,这么闹着,今日后那“翡翠阁”的苦日子还不得丫头自己吃。”
巧梅听了喜冬的话,可是应了自己刚才的话。
瞪着眼睛,努力点头说:“是吧,看看,都好生看着吧,以后可是得有好戏瞧了,哎,你们这俩丫头别愣着,快吃,吃呀!”听着楞了神的灵香和娇儿被巧梅左一手右一手,塞了个满怀。
……
“西涧殿”一阵沉静。
喜梅交代可儿伺候大夫人,自己去了西边二夫人的“秋雨堂”。
“秋雨堂”与别处不同的就是朴实无华,一进院子就是瞧着香炉里飘着渺渺细烟,四下无人,很是清宁。
到了门前,喜梅轻声唤起。
屋里很快出来个丫头,是有些年纪的舍梦。
“舍梦姐姐,这会儿来时辰可对?”
喜梅知道二夫人一心向佛,早上多半诵经,生怕打扰了,可今个实在特别。
舍梦年纪越有二十四五,在这府上是老丫头了,自从跟了二夫人就寸步不离,二夫人何事也是乐意吩咐她的,旁人皆不放心,于是也就未曾出嫁,加之王爷早已在二夫人诞下一子以后不再爱与她一起,随,主仆二人相依为命。
“偏巧这日真就身子有些乏困,起了诵念一会儿这又在那儿与我们闲谈,你也快些进来。”
舍梦温柔的拉着喜梅进了屋里。
屋内的檀香气很是柔和,沉稳大气的素面黑檀桌椅,一张圆润卧榻,手枕缝制着几行佛语, 二夫人陈秋雨着梅花图蓝缎子长袍有些许不适的样子,半卧在哪儿。
“喜梅丫头呀,快来。”
陈秋雨微微起身,一心向佛的她有着福厚的耳垂,明亮却温和的双目,丰润绯红的面颊,说起话来一字一珠皆似流水,缓缓的让人觉得很是柔和。
喜梅靠前只是苦笑,“喜梅今个儿想必二夫人也该猜出来,这外头有何事发生了。”
“想来也该是时候了,倒是没觉得大夫人这心思还是容不得。”陈秋雨说着整理着方才折起的裙角。
喜梅见状快些上前帮忙,拿捏着二夫人的裙角,又顺其袖筒边随心道:“二夫人别怪喜梅只顾自己主子,这次可真不是大夫人容不得,倒是真真儿的全在那六夫人的身上,一大清早的就去说些不入耳的,哪里是去请安,分明就是故意搅合着让大夫人不痛快。”
话毕,扶起二夫人,听她道:“倒是自打她进府,就听闻她不是个安分的主,行了,让你一气说这些话,前头你先去着,我给你家主子拿些物件再过去。”
“ 是,夫人,那喜梅先回去备下茶水,等候二夫人”
府上虽说大夫人与二夫人交好,可二夫人一直清幽,自从去年开始修佛,便不爱搀和外头的家务事,喜梅虽经常这边跑着送这送那,可对能否请动二夫人真是心中忐忑,现听二夫人如此爽快应了,真是大喜,便快应了,前头快步回去了。
在“后花堂”的娇儿灵香散过心便准备回“正园阁”,刚到“云廊”就看到往前头快步走的喜梅。
“那不就是喜梅吗?”
灵香突然做贼般小声指着喜梅过去的方向怯怯道。
娇儿看了一眼,笃定道:“脚步匆匆的看来真是被两个姐姐说着了。”
两人正要走开,那边花玉颠颠的来了,“娇儿姐姐,灵香姐姐三夫人五夫人找你们呢!”
花玉也是三房的丫头,却时候很少,年纪小些,加之娇儿性格内敛谨慎,平日里却只跟灵香相熟。
于是三人快些紧色回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