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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兵临京津(1)

一、负偶顽抗第35军走绝路

华北第2兵团在包围新保安后,广大指战员强烈要求早日攻克新保安,歼灭第35军这个老对头。

12月10日,杨得志、罗瑞卿、耿飚致电中央建议:在不妨碍整个作战方针实施的情况下,待东北野战军第4纵队炮兵、弹药增援到来后,以先歼敌35军为好。

11日,程子华、黄志勇也向中央军委建议,待怀来追歼战结束后,即以兵团主力参加歼击第35军。

中央军委从抑留并就地歼灭傅作义集团于平津地区的全局考虑,决定对新保安“围而不打”,并强调指出:“目前全力防敌突围,大约十天以后方能攻歼该敌。你们预做攻击准备是可以的,但不要实行攻击。”

华北第4纵队司令员曾思玉说:“傅作义的嫡系35军是我华北部队的冤家对手,过去曾多次与我纵交锋。这次抓住它,恨不得马上一口将它吃掉。同志们的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这里有个全局和局部的关系问题。全歼敌于华北战场,是平津战役的根本目的,是毛泽东同志关于平津战役的战略决策。新保安只是一个局部,局部必须服从全局。在战役整个部署就绪之前,对新保安守敌围而不打,是为了防止张家口和平、津、塘敌人西窜和南逃,是为了就地全歼华北之敌。为了实现战役的总意图,毛泽东同志具体规定两星期内对新保安等地之敌围而不打。”

一天,曾思玉来到前沿阵地视察,战土们一见到他就围上来说:“司令员,赶紧下命令攻城消灭35军吧!”“你们有点着急了吧!消灭35军很容易,现在是围而不打,这着棋是毛主席将傅作义的军。我们牵着他的鼻子走,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他好比是猴子拿辣椒,吃不得,丢不下,跑没本钱,守没力量。等我部署完毕后,就一口吃掉它。那时,蒋介石在华北战场上的重兵集团就要被我就地全部歼灭。你们说哪样好哇?”战土们听完司令员的解释,都欢笑不已,齐声回答:“妙极了!”杨得志说,这个围而不打的决策确实非常英明,但是要广大的基层指战员在短时间内理解毛主席的决策,需要做很多工作。为此,罗瑞卿亲自组织政工干部向部队讲述暂时“围而不打”,服从全局的重大战略意义。在讲明毛主席的战略意图之后,大家提高了认识,心情更为振奋,克服了急躁情绪。

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杨得志调整了部署,把重点放在防止第35军向东突围上。以3纵主力位于新保安东南桥家营、东西水泉、宋家营、上下八齿、二台子一线,以1个旅位于新保安以南李家房、王家房、吴家堡、朱家屯、碱滩、马圈、小屯—线;

以4纵位于新保安以东永安村、山青店及东北上下八里、枣口以及东南东八里、大屯、马家台、辛庄线;

以8纵主力位于新保安以西及西南阎家房、金堂房、韩家房、西黄庄及西北梁庄、鸡鸣驿一线。

各部队占领阵地后,构筑层层工事,有针对性地展开战地练兵活动。同时开展政治攻势,瓦解敌人。

新保安是平张公路上一个仅有千来户人家的城堡,位于下花园和沙城之间,北依八宝山,南靠洋河,东西山涧起伏。它前镇张垣(张家口),后卫京畿,素有“锁钥重地”之称。

据说这个城堡是明代为抗击蒙古铁骑,作为宣化到怀来的一个支撑点而设置的。其面积约1平方公里,四周有城墙环绕,墙高12米,顶宽6米,城墙表面用青砖堆砌,内部土层夯实,城墙上有东南西3座城门,城内十字街心的钟鼓楼,是全城的制高点。出于防备北边蒙古骑兵南下的需要,新保安一直没有北城门。

新保安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有一个典故。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慈禧仓皇出逃,曾到此落脚。老太后饿得头晕目眩,太监呈上一碗稀粥,太后喝后获安,因而赐名新保安第35军被围新保安后:曾数次突围,均被击退。郭景云感到突围无望,便转而在城内日夜修筑工事,企图固守待援。

傅作义一面电令郭景云,“鼓励官兵发扬守涿州、守归绥的优良传统”,拼死固守以待时局变化;一面派飞机空投粮弹接济35军。

傅作义为了解救他的这支“王牌军”,几乎出动了北平城内所有可用的飞机,或帮助第35军作战,或向新保安投送粮弹。然而,投送粮弹的飞机因害怕被击落,不敢超低空飞行,只是在高空投放了事。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投入下来的粮食和弹药,多被吹至解放军阵地上。新保安城内35军官兵,望着空中一架架穿梭往来的飞机,眼巴巴地看着空降的物品落到解放军的阵地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酸苦。

郭景云为了鼓动部下为其卖命,召集营以上干部在城隍庙训话:“我们35军有跟傅总司令守城的传统。直奉联阎对冯作战,我们守过天津;北伐战争我们守过涿州;抗日战争,我们守过太原;剿共战争,我们守过绥包。四次守城战,可以说是没有不胜的;现在守个新保安,那还有什么说的!”这位盐工出身的军长越说越得意:“今天我们守新保安,地名很吉利,我是长安人,我的儿子叫永安。长安,永安,保安,有了这三安,保证我们35军平安地返回北平!”35军决定“固守待援”后,日夜赶工,构筑巷战工事,把数百辆汽车也作为工事之用,堵塞在大街小巷,并加修城中心的钟鼓楼,作为防御和指挥中心:在新保安城外,有外壕,有地堡,有鹿砦,有支撑点,特别是东关方面,可以和城上的火力点相呼应,构成城防的屏障。

郭景云以新保安南北直线为界,分为东、西两个防区,东防区由第267师附保安团及1个山炮连防守,其中第801团防守城东南,第800团防守城东北,保安团防守东关,第799团为预备队。西防区由第101师附1个山炮连防守,重点置于西门外,其中第303团防守西门以北,第301团防守西门以南,第302团为预备队。

郭景云将军部设在钟鼓楼附近。军炮兵阵地配置在西防区内;为使各部协力防守,郭景云还成立了新保安防守司令部,以第101师长冯梓为防守司令,第267师长温汉民为副司令。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城士乓饥寒交迫,军心不稳士无斗志,各级军官也多感大难临头,惶惶不可终口。

自从中央军委下达围而不攻的命令后,杨得志第2兵团在半个月内,加紧练兵,进行攻击准备。

12月的新保安,是零下30度的严寒。包围在城外的华北第2兵团的战土们,天天在冰天雪地里,一面进行工事构筑,一面进行战场练兵。气候虽酷寒,情绪却沸热。

为了激发指战员的战斗热情,第2兵团进行了广泛的政治动员,提出了响亮的战斗口号:“艰苦奋斗两年半,报仇立功在今天,打掉傅军命根子,活捉郭景云。”

第2兵团各部克服天寒地冻的困难,在新保安周围掘成蛛网式的堑壕和交通沟。第8纵队第22、第23旅挖交通壕达2万多米,第3纵队第7旅和第4纵队第“旅挖的交通壕已抵近阵地前沿数十米处,为突击部队开辟了有利的进攻通道:

担任突击任务的部队有针对性地开展战地练兵,特别是主攻营、团精心训练了“尖刀连”。各级指挥员反复勘察地形,选择突破口,现地明确任务,研究协同办法。

第2兵团制定了周密的攻城计划:

第3纵队主力由新保安西南辛庄地区向东攻击,突破口为西门瓮城的西北角,该纵第8旅位于新保安以南吴家堡地区,牵制并阻击守军南突;

第4纵队主力由新保安以东及东北上下人里、枣口地区向西攻击,首先扫清东关及车站守军,尔后以东门为突破口,该纵第12旅位于新保安东南东八里、大屯地区,为攻城预备队并防守军东突;

第8纵队主力由新保安西北鸡鸣驿、水泉地区攻击新保安西北角,该纵第24旅主力位于城东南宋家营、鸡鸣驿地区,为兵团预备队。

12月19日,东北野战军第4纵队越过新保安,向张家口地区开进,增强了该方面的防御力量。

同一天,杨得志、罗瑞卿、耿飚向林彪、罗荣桓、刘亚楼报告:我兵团攻歼新保安第35军的一切准备,工作业已就绪,拟于21日扫清外围,22日总攻。

同一天,杨得志和罗瑞卿给第35军发出了紧急劝降书。

“郭景云军长暨35军全体官兵:

“你们被包围在新保安孤城,粮弹两缺,援兵无望,完全陷于绝境,等待着被歼的命运。

“傅作义大势已去,南口、通县、沙河、良乡、卢沟桥、丰台、门头沟、石景山、南苑、廊坊、唐山等军事经济要地,已经丢了,眼看北平、天津也保不住,就要全军覆灭。104军、16军在怀来、康庄之间已大部被歼,105军也被我包围在张家口,同你们一样欲逃不得。傅作义既然救不了104军、16军和105军,又怎能救得了你们?既然保不了北平、天津,又怎能保得了新保安、张家口?因此,你们不要想任何增援,你们不就是因为增援张家口而陷入重围的吗?104军、16军不就是因为增援你们而被歼灭了吗?你们也不要幻想侥幸突围出去,本军对你们包围得像铁桶一样,而且东至北平,西至张家口沿途到处都是解放军,不要说你们没有长着翅膀,就是你们长着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你们更不要幻想你们所筑的那点工事能够固守,请问新保安的工事,比之石家庄、临汾、保定等处工事如何?更不要说济南、锦州、长春、沈阳、洛阳、开封、郑州、徐州等等地方了。本军以压倒优势的火力,只要向你们集中轰击几个小时,或者更多一点时间,立刻就会使你们全军覆灭。

“本军为顾念你们两万多人不做无谓牺牲起见,特向你们建议:立即向本军缴械投降,学长春郑洞国、新7军的榜样,本军当保证你们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和你们随身携带财物不被没收。本军所要求你们的,只要投降时不破坏武器,不破坏汽车和所有军事资财,不损坏全部文件等。如果你们敢于拒绝本军这一忠告,本军就将向你们发起攻击,并迅速干净全部的消灭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此紧要关头,谅你们中当不乏能作聪明的人。时间不会太多的等待你们了,何去何从快快抉择。如愿接受本军建议,当即派负责代表出城,到本军司令部谈判。”

但是,劝降被拒绝,35军走上了绝路。

12月20日,东北野战军对北平、天津等地的包围部署提前5天完成。林彪、罗荣桓、刘亚楼经请示中央军委同意,批准了第2兵团的作战计划,,21日下午4时,华北第2兵团的3个纵队连同东北野战军第4纵队的一个炮兵团,在统一号令下,开始对新保安发起攻击。经一夜激战,外围阵地便已肃清。

22日7时10分,华北第2兵团司令员杨得志下达了总攻命令。从兵团部飞起的信号弹,在灰蒙蒙的天空划出一道绿色的弧线,悠悠然飘落在新保安上空。

霎时,156门大炮由新保安东关一齐射来,炮弹像雨点般落在方圆约100米左右的阵地上,5分钟就发射了8000多发炮弹。炮弹在城墙上爆炸,震撼着冰封的大地。经过整整1个小时的炮击,新保安城墙上的堡垒被摧毁了,火力点被粉碎了,城墙被轰开了一个缺口。

就在第2兵团积极准备攻打新保安的时候,毛泽东日夜操劳,运筹帷幄,指挥我军,已基本上将傅作义的“长蛇阵”截成了几段:东段天津之敌两个军部、11个师及塘沽、大沽之敌1个兵团部、1个军部、5个师;中段北平之敌华北“剿总”及2个兵团部、8个军部、25个师;西段张家口之敌1个兵团部、1个军部、7个师。完成了对平、津、张敌军的分割包围。

毛泽东估计到在华北第2兵团攻击新保安时,张家口守军故可能乘机突围西逃,为此命令东北野战军第4纵队于17日由南口西开,加强对张家口的包围。1948年12月19日,毛泽东明确电告第2兵团,待东北第4纵队与华北第3兵团完成对张家口的攻击部署后,第2兵团即发起对新保安的攻击。

接到毛泽东这一电令,第2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无比兴奋,从围住第35军那天起,已经熬了11个严寒的昼夜,对敌“王牌军”进攻的时刻终于盼到了。第2兵团指挥所立即前移至离城1500公里的地方,不用望远镜即可看到新保安了。杨得志他们考虑到,这是平津战役“各个击破”敌军的第一仗,决定集中全部兵力参战。

12月22日7时,我军的攻城战开始了。第2兵团指挥部驻地上空,几颗信号弹划破黎明的寂静。霎时间,我军万炮齐发,弹雨倾泄,密集的火网从四面八方一齐向新保安射去,枪炮声、喊杀声、炸药包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震撼着山岳。

在炮火的掩护下,官兵们如箭离弦,跃出工事,利用地形地物,迅速接近城墙。

整个新保安,枪炮声、拼杀声、爆炸声、军号声,构成奋勇歼敌的交响曲。

由于我军部队动作迅猛异常,城墙敌人尚在隐蔽部里,就连人带炮都成了俘虏。守敌看到城墙被突破,拼死反击,我尖刀部队在突破口上与敌整整恶战了一个半小时,打退了敌人接二连三的反冲击,终于巩固住突破口。

很快,城堡四周均被我军突破,清脆的枪炮声,激昂的冲锋号声,响彻云霄。我军像浪潮似的涌进城内,对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了。

9时许,4纵11旅在东南面从炮火轰开的缺口首先攻入城内,接着10旅以集团爆破炸开了东门相继而入。战旗在硝烟滚滚的突破口升起。

第3纵队从西门、南门以东突破未能成功,遂从第4纵队突破口攻人城内。第8纵队从城西北角和城北突击,遭守军暗堡火力封锁,连续突破未果,与守军呈胶着状态。

突破口既已巩固,炮兵部队随即便向城内延伸射击。落在城内的炮弹,摧毁了35军的街垒,炸毁了他们为巷战工事用的塞满沙土的汽车。一时烟雾冲天,战火弥漫。后续进攻部队像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人城内,勇猛穿插,将敌人一块块分割,一个个吃掉。

巷战越来越激烈了。35军的指挥、防御核心是中心区的钟鼓楼。攻城的解放军第一梯队各部,分路穿插,向核心逼近。35军固守顽抗,并以小股兵力,不断施行反冲击。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从上午9时突人城内的时候起,一直打到下午4时,各路进攻部队始攻到郭景云的35军军部。

这时枪炮声、喊杀声震撼了郭景云军部所在的半个城区。素日骄狂的郭景云已经束手无策,在军部里紧张地向北平总部发电报,表示要战死新保安。

这个电报还没发完,一个解放军战士已经爬到郭景云军部的屋顶上,一梭子子弹打掉了无线电天线。

郭景云看大势已去,气急败坏地命令副官:“快!快!快去推汽油桶!推到掩蔽部口点火。”

他打算把自己和副军长王雷震、参谋长田士吉等全部烧死在掩蔽部里。但是,其他人却不愿成为他的殉葬品。

郭景云看到自己已是众叛亲离,遂掏出手枪,冲着北方向喊了一声:“我郭景云对不起你,总司令。”

对准太阳穴,轰然一声,倒地身亡、剩下副军长王雷震、参谋长田士吉、两个师长以下近2万人均做了俘虏。35军转眼消失了。

我军乘势开展敌前喊话:

“缴枪吧,别给蒋介石卖命了”一部分刚解放的战士也现身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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