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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兵临京津(3)

这样,整个大同以东,直到北平,全被我人民解放军控制,傅部向西突围已经不可能了。

当日,中央军委发电祝贺:

华北二、三兵团:庆祝你们在几天内歼灭新保安、张家口两处敌人,并收复张家口的伟大胜利。

望着胜利后红旗招展的张家口,杨成武不禁想起了聂荣臻司令员在1946年10月撤离张家口时说的话:

“撤出来是暂时的,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还要回来的。”

这句预言,仅仅两年多一点,就成了现实。

新保安一战,傅作义的嫡系部队已基本被歼。

22日18时,杨得志、罗瑞卿、耿飚向中央军委发电报捷:“战斗已解决,敌人全歼,战果待查,从总攻开始到结束,共十一小时。”

中央军委回电:“全歼新保安之敌甚慰。”

第35军的被歼,对傅作义是一个沉重打击。他得知消息,“心情坏极了”,“暴跳如雷”,对其左右“不是大声斥责,就是怒目而视”。

二、困北平解放军兵临城下

12月初的一个深夜,第11纵队第31师师长欧致富和政委谢镗忠猛然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惊醒。欧致富抓起话筒,传来了纵队贺晋年司令的声音,要他和政委立即去开会。欧致富和政委谢镗忠连夜赶到纵队部。贺司令兴奋地对大家说,平津战役就要打响了,4野总部命令我纵队立即西进,横越平古路,直插平绥线,切断敌人退路,以保证我主力部队在平津地区干净、彻底地消灭敌人。现在我纵队当务之急,是要消灭盘踞在平古路要冲的密云守敌,迅速打通西进道路。纵队陈仁麒政委接着说,据初步侦察,密云守敌只有1个保安团,加上警察也才一两千人。如果没有意外情况,速战速决,顺手牵掉这小羊崽,以我军的优势兵力是有完全把握的。但现已获悉,驻守古北口、石匣镇的敌第13军第464、第465团,第63师第1团计7000余人,正往密云方向逃窜。种种迹象表明,敌人很可能退守密云。这样,我们既要做好牵羊的准备,更要做好宰牛的准备!最后一句,陈政委特别加重了语气,意思是万万不可轻敌。

密云城坐落在潮河和白河汇流的三角地带,是平承路上的一个重要县城,扼乎古路要冲,是北平东北的屏障,控制着第11纵队向平绥线前进的道路。城周长约6公里,墙高约10米,厚3米多,由新旧两城毗连而成。城东南临潮河,西滨白河,北靠老宝塔山,山河环抱,为其天然屏障。从地理位置看,密云为北平外围据点,既能从侧翼威胁解放东北主力向北平附近开进,又可阻碍解放军越过平古路向西进抵平绥线。

我军第31师提前一天抵达密云城东一带隐蔽。第二天一早,欧致富带着几个团长以及作战科、侦察科的同志,化装来到密云东北面的一座高山上观察地形。登高远眺,只见密云城高墙厚,结构坚固,王事累累,岗哨重重。4个城角上,均布有大面积的炮楼设施。东北角接合部的炮楼更为稠密,是控制东门和北门通路的制高点,也是城东北部的核心阵地。城周是一条宽、深六七米的外墙,沿壕十步一小碉,百步一大堡,境内修有数不清的暗火力点。

由于城郭坐落在潮河和白河汇流的三角地带,东、西、南三面皆有河流为天然屏障;北面是地形险峻的宝塔山,据险可守,并有营房、沙锅村车站等多个外围据点互相策应掩护。总之,地理位置易守难攻。

第11纵队受领横越平古路、直插平绥线、切断敌人退路的任务后,密云即成为我军西进平绥路的一个障碍,尤其是该城附近的白河、潮河,更是我军西进必渡之河。为了不影响切断平绥线的主要任务,使部队能很快通过潮河、白河,必须伺机夺取密云。为此,该纵队决定:第31师首先奔袭城东的潮河桥,然后由东、北两面包围密云;第32师奔袭城南的潮河桥;第33师在密云西南占领阵地,并向怀柔、昌平之敌警戒,掩护第31师攻城,同时派出侦察部队逼近怀柔、昌平。

12月3日,第31师以第91团夺取城东的潮河桥后,即向营房守敌进攻,并以第93团向宝塔山进攻。3日20时,第91团占领了营房,守敌一部被歼,余部窜进城内。从俘虏口中得知,密云城外围据点,已由从古北口、石匣镇逃回之敌第13军第155师第464团、第465团及第297师第1团扼守。我军第93团因走错了路,至4日中午才占领宝塔山、车站等据点。外围据点诸残敌在夜间乘此空隙全部收缩至密云城内。城内守敌增至4个团的兵力,敌情发生了重大变化。

这时,第32师已夺取城南的潮河桥,大部渡过潮河、白河。纵队遂令该师留一个团向怀柔、北平方向警戒,其余又调转头来,以第96团配合第31师攻打密云,另一个团为师预备队。

4日下午,解放军将敌紧紧包围在密云城内。纵队令第31师5日一定要攻下密云城。攻城的部署是:第31师第91团附山炮5门,位于城东北角,棚仟主攻,第93闭在北门担任助攻,第92团为师预备队;第32师第96团附山炮8门,由城西南进攻。第31师指挥所设在城东北角突破口外1公里的高地上。总攻时间定在12月5日拂晓5时。

我军攻取密云,原打算顺手牵羊,准备打1个团的敌人,没料到打出了1个师,因此被粘上了。兵团首长为了抢在敌人前面把平绥线切断,即调整部署,令第4纵队改为先行,迅速向康庄疾进。

12月5日拂晓,天色灰暗。密云城头,烟笼云罩。这一切,预示着一场激战的来临。5时整,我军密集的炮火,准确地倾泻在各预定的突破口上。炮楼、城墙倒塌的巨大声响震人心魄。不一会儿,接合部外侧被削去一大块,炸成陡坡。欧致富和谢镗忠虽然掩饰不住喜悦之情,但仍沉住气,密切注视着炮击情况。

这时,总攻击号却吹响了。战斗已经进行了1个多小时,城墙还没有炸开。第96团8连担任爆破的9班,12个人已经倒下了6个,这情形使全连人都急红了眼。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大伙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各班都派了人向连长要求担任爆破。连长和指导员把任务交给了9班的共产党员王挺发。

连长决定把爆破点改在西南角。这里被炸弹崩去一大块,便于扩大突破口。小王为了行动方便,把15公斤炸药绑在背上,匍匐前进。全营的轻重火器都在掩护他。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小王快接近城墙了。敌人集中火力向小王射击,子弹在他身旁扑啦啦炸响。又过了一会儿,他已出现在城墙根下。顽强的小伙子紧抱炸药,吃力地爬向爆破点。只见他爬得是那样慢,好像每爬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不用说,他是负伤了。他终于接近了爆破点。很快,传来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密云城立刻烈火冲天,高大的城墙出现了一个好几尺宽的口子。连长张义勇提高了嗓子喊道:“为小王报仇!冲啊!”战土们猛扑向突破口,越过护城壕,登上了城墙。这时已是12月5日早上8点30分。

登上突破口,8连沿城墙向西发展,9连向东前进,7连直插城里。正前进着,一股敌人迎面扑了过来。8连在副连长带领下,迎上去一阵枪打、刀挑便把敌人击退。8连的战土们个个都杀红了眼,刺刀刺弯了,就用枪托砸;枪托砸断了,就和敌人抱在一起。城墙上,到处都飞溅着敌人的污血,到处都响着敌人的惨叫。

敌人的反扑终于被打垮了。8连许多战士光荣牺牲,连长也负了重伤。战斗间隙里,党支部召开了紧急支委会,决定将全连编为5个班,继续沿城墙向西发展,扩大突破口。

8连正准备继续前进,9连忽然被敌人压缩到突破口附近,同时,东面城墙上,敌人暗火力点里的火力又复活了。正向突破口运动的1、2营,又被封锁在开阔地里,这时候,城里的敌人也从正面猛扑向9连。敌人试图用前后夹击的办法夺取和封闭突破口。8连副连长一见这情形,立即命令1个班监视西城墙的敌人,其他班迎击从城里扑上来的敌人,保卫9连侧后的安全,保住突破口。敌人一窝蜂拥上了城墙,人多,城墙窄,敌我搅在一起,敌人不敢打枪,8连的长枪也伸展不开。于是,大家就拔下刺刀砍,拿起砖头砸,抡起铁铲劈,拳打脚踢地和敌人滚打在一起。搏斗整整进行了约半个小时,敌人丢下大批尸体败退下去。9连的危险解除了,突破口保住了,但8连打得剩下不到20人了。

8连刚从敌人尸体上拣来了枪支和子弹,敌人又反扑了上来。他们的子弹很快又打完了。指导员大声速喊道:“共产党员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准备好刺刀和手榴弹,拼!”8连把仅有的几颗手榴弹投出去,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声喊杀着冲进了敌群。副连长一马当先,一口气捅倒了好几个敌人,当他正要去解救机枪班班长刘怀义时,不幸中弹牺牲。悲痛立即化成了力量。8连一口气干掉了30多个敌人,敌人的反扑又一次被打退了。这时候,全连只剩下十四五个人,子弹没有了,枪也全坏了。8连把无数的砖块、石头堆在工事前,等待着敌人来送死。

不一会儿,敌人又开始反击了。敌机也来助战,指头般大的弹头打得钢筋水泥工事直冒火星。紧接着,一串串炸弹也落了下来。烟雾、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敌人一窝蜂拥来,最前面的两个手端着冲锋枪冲得特别起劲。正当他俩登上城墙,后面的也开始向城墙上爬的时候,排长喊了声“打”无数的砖块、石头劈头盖脑地飞进了敌群。与此同时,一个战士一步抢上去,夺下冲锋枪,对准被砸得哇哇乱叫的敌人一顿猛扫,20多个敌人立刻给报销了,其余的吓得转身就跑。这次,8连每人都缴获了一支好枪和不少子弹。最后,8连只剩下8个人。

敌人又反扑上来了。这次他们使用的兵力比任何一次都多,哇哇叫着,不要命地往上拥。8连在1排长指挥下,静静地隐蔽在工事里,手指压着扳机,等待着命令。忽然,从突破口上传来了一阵喊声。大家回头一看,啊,是1营上来了。他们的话音刚落,枪弹、手榴弹,就像暴风骤雨般地飞进了敌群。没等8连开火,敌人便被1营击退了。

12月5日,在我军第96团攻城的同时,师里命令第91团立即组织爆破力量,不惜一切代价迅速突进城里!命令第93团在北门加强攻势,牵制敌人。

天已大亮。第91团担任爆破的2个尖刀连,同时扑向突破口。负责掩护的十几挺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吓得敌人龟缩起来。战土们像小老虎般地向前跃进、猛冲,越过壕沟,逼近城墙……离突破口只有五六米了。敌人十分狡猾,一直装聋作哑,一枪不发。当我尖刀连登上豁口的斜坡往上冲时,暴雨般的火力突然从豁口倾泻出来,织成交叉火力网。我1营1连、2连的干部战士打得英勇顽强,先是轮番攻击,因为敌人火力过猛未能奏效。接着,又从城墙实施炸药爆破,但接合部基石又厚又硬,炸药包不起作用。搭绳梯攀城强攻也没成功。3连紧接着投入战斗,同样受阻。激战至下午2时,第91团仍未能突入城内,而部队伤亡严重。

纵队命令预备队第92团火速前往援助,战斗处于胶着状态。

时间就是胜利{迅速打开城东北突破口已成燃眉之急。13时左右,师长火速赶到第91团指挥所,反复观察前线战斗情况后,命令部队暂时停止攻击,就地隐蔽待命。当即,欧致富同几个团领导一起分析了第一次冲击失利的原因。欧致富说:“冲击失利,主要是战前侦察工作不细,对敌情变化估计不足,说到底还是轻敌思想作怪。”王景彩副团长自责地说:“自己具体指挥战斗,没有注意战术的运用,使部队吃亏不少。因此,必须调整部署,充分发挥步炮协同作用,采取多种战术打法,攻城才有把握。”欧致富赞同王副团长的话,指出将不在勇而在谋!第一次攻击失败的原因是只知强攻,不知巧攻,没有强巧结合。接着,欧致富指着地上临时用泥土堆成的城郭小雏形说:“如果正面用2个连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再用2个连分别从东墙根和北墙根迂回到豁口两边死角事先隐蔽好,在我炮火摧毁暗堡的同时,乘其不备,突然实施集团冲锋,打它个措手不及,迅速突破,怎么样?”“我同意师长的意见,但是暗堡怎么个摧毁法呢?”一位参谋问道。这确实是个难题。一时,大家都陷入沉思。忽然,王星团长凑近地图指点着说:“北墙外是山坡地形,与城墙齐腰,如果把山炮放在这里,利用弧线弹道射击,专打东墙内侧暗堡……”这时,受到启发的一位参谋抢过话头说:“这样,敌人的交叉火力就等于瞎了一只眼,然后部队从北墙根冲上豁口,用爆破筒炸掉北墙暗堡!”。

真是集体出智慧,一个诸葛亮会,就把问题解决了。

下午4时,准备就绪,第二次攻击开始了。山炮又吼叫起来。山炮营只剩下仅有的5发应急炮弹,但他们打得又准又狠。第一炮就把东墙上部的暗堡群打成哑巴,紧接着第二炮,又一个暗堡被送上了天,第三、第四炮又闪电般飞去,正好落在豁口底部,凹形豁口成了桶底形。至此,东墙暗堡被摧毁殆尽。这时,冲锋号吹响了。事先隐蔽在豁口两侧的1营2个连杀声震天,蜂拥而上。经一番激战,突破口终于打开了。正面攻击的2营4连和5连冲了上来,预备队3营随后跟进,霎时,我军指战员如奔泻的急流,涌入城里。

12月5日傍晚,暮色四合。攻进突破口后,1营沿城墙往南延伸;2营沿城墙往西发展;3营是预备队,沿城墙对角线往西南方向直指城中心。师指挥所这时已从东门转移到城内。

敌人在核心阵地失掉之后,仍与我军对抗,频频组织反冲击。敌人在所有的街头路口,用麻袋、石块垒起了工事;在主要通道拉上铁丝网,堆满了三角铁屑;一些较坚固的房屋,被改造成临时碉堡,企图以此阻挡解放军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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