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亲迎亲的人,和着半庄看热闹的的村民,已经将道路拥的满满当当,好不容易,队伍回到李煜的住处,院里院外,除了人,就看不到别的,人们嬉笑着,簇拥着,连墙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孩子。李煜下马,进到堂屋,看花轿进了院门,喜娘揭开轿帘,两个周家本族的小姐妹,掺了周蓉儿下轿,一身大红的吉服,上盖着红盖头。喜娘引领者,跨了马鞍,火盆。进了堂屋,西边站定。
陈叔递过彩球红带,李煜周蓉儿手里牵了,罗隐为傧相,乐声悠扬,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礼成,喜娘和伴娘人等,将周蓉儿送入洞房。
罗隐的人,散去些看热闹的村民,将周家送亲的本族,让到院里,十来张桌子,百把椅子,一一摆好,周家本族,庄中大小执事,团勇都正都副团团坐了,酒菜已经流水般送了上来,荤无非是鸡鸭牛肉,素乃是山产野菜,虽然不过七八样,却是量足,酒不多,两三坛而已,都是一庄之人,虽然分了男家女方,却没那么多讲究,一些长辈做了上首,其他人合了在一起,哪里还分得清楚,无非是热闹而已。
李煜挨桌敬了一遍,平时除了周宝等几个好兄弟,别人见了都是恭敬地很,今日他是新郎官,正好是放得开了,自然要灌他酒,每到一桌,桌上人大呼小叫,个个要喝几杯,虽然不断地推辞,但一圈下来,虽然是村酒,度数很低,也让李煜喝的晕晕乎乎。
摇摇晃晃回到首桌,罗老夫子看着李煜,呵呵笑着道:“快坐,快坐,不管别处喝了多少,可是少不得敬我的谢媒酒。”
李煜嘿嘿笑着,道:“那是自然,夫子不说,也是忘不得的。”
周二叔、三叔,坐在一旁,看李煜喝的不少,如今成了侄女婿,自然是护着李煜,忙接过话来,对罗隐说道:“夫子大媒,我兄弟代大哥敬夫子!”
二人端杯,站了起来,罗隐忙端起自己的杯子,三人一碰,一饮而荆
王叔、陈叔、李叔等人,也都凑趣,或者恭喜李煜,或者恭喜周家,一桌的人,推杯换盏,只是热闹而已。
依了山庄的章程,酒并不多,虽不能尽兴,但大家之意也不在酒上,闹到傍晚,罗隐指挥了团勇健妇,撤了酒桌席面,送了周家人等回转。随后又安排一小桌席面,一壶小酒,送入洞房。
周宝黄石等人,拥了李煜,进到洞房,接亲的喜娘,笑盈盈的递过秤杆,李煜看周蓉儿,盖着红盖头,低头坐在床边,两个小姐妹,一左一右的陪坐扶持。李煜走上前来,在众人嬉笑声中,用秤杆挑起盖头。周蓉儿发似乌云,面如桃花,只是坐着,低头不语。黄石怪叫一声:“好个美貌的嫂嫂。”
几个兄弟,哈哈笑着,那喜娘接口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咱长官的夫人,一庄的体面。”
周蓉儿羞的脸儿更红,只不开口,两个姐妹,扶了蓉儿,走到桌前坐了。喜娘看看天晚,点了红烛,唱着喜歌,铺了床帐,道着恭喜,随将众人撵了出去,将门带上。
李煜听众人散去,忙将屋门插了,回身看时,红烛照耀之下,周蓉儿端坐在桌前,偶尔抬头看一眼,眼波流转,更添娇羞。李煜喜不自禁,倒了两杯酒,递给周蓉儿一杯,周蓉儿伸手接过,红衣衬托之下,更显纤手如玉,皓腕胜雪。李煜举杯示意,周蓉儿面含微笑,两人仰头一饮而荆
两人小酌几杯,周蓉儿不胜酒力,面色更红,李煜伸手,挽起周蓉儿,周蓉儿身子一软,靠在李煜身上,李煜手一紧,周蓉儿娇呼一声,埋头在李煜怀中,头也不抬。李煜豪兴大发,吹熄红烛,双手一托,抱起周蓉儿,放到床上。两人宽衣解带,周蓉儿娇羞无限,李煜温柔款款,风流几度,直到三更,才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李煜睁眼醒来,看得头顶帐上,大红喜字,心满意足,伸手摸时,身边却是空的,猛的翻身起来,见周蓉儿身着白色的小衣,正坐在桌前,对着陪嫁的铜镜,正自梳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李煜仰身而倒,长出一口气。周蓉儿听的动静,忙将头发松松挽了,来到床前坐下,伸手抚着李煜的脸,柔声道:“煜哥哥,醒了就起来吧,还要睡呀?”
李煜伸手,搂过周蓉儿,在蓉儿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个傻丫头,起那么早干啥,再陪我睡会。”
蓉儿红着脸,央求道:“煜哥哥,别闹了,赶紧起吧,哪里早呀,这都大天亮了,还要赖着,一会别人来了,要笑话的。”
李煜嘿嘿笑着,道:“我新婚大喜,谁敢笑我,小心我军棍伺候,嘿嘿。”话虽这样说,却也松了周蓉儿,蓉儿捧过新衣,服侍李煜穿戴了,自己也收拾整齐,一边收拾屋里床帐衣物一边开了房门。李煜走出屋外,此时腊月将尽,正是三九寒冷之时,外面空气凛冽,李煜吐纳几口气,喝了一声,耍了一套学自周宝的拳法,一招一式,倒也有模有样。一趟拳下来,身上活动开了,直觉一身轻松,很是爽快。
罗隐几个住在学堂的几个单身夫子,早就看到李煜耍拳,看李煜身法矫健,也喝一声彩,纷纷过来,道着恭喜,李煜满脸笑容,和众人说笑,罗隐见周蓉儿躲在屋里,并不出来招呼,知道周蓉儿害羞,故意大声嚷着,要新娘子出来见礼。周蓉儿听的,那里肯露面,罗隐等人明知如此,偏偏扯了李煜厮闹取笑。
几个人正在热闹,远远看见周灿周辉走了过来。看几人聚在一处,兄弟二人忙过来和几位夫子见礼,周辉还是学堂的学生,更是恭敬,不过几位夫子,谁不知道这二人本就是李煜的嫡系爱将,如今又是崭新的舅哥,那肯大刺刺地坦然受礼,几人一通忙乱,李煜笑道:“这一大早的,你们怎么来了?”
周灿呵呵笑着,并不答言,举举手里的食盒,倒是周辉,大声嚷道:“姐夫还说,我本来睡的正香,偏偏伯父早早去了,把我提溜起来,要给姐姐和你送早饭呢!”
李煜对周叔崔氏二老的心意,很是感动,忙对周灿二人道:“那可是辛苦大弟二弟了。”
周灿笑眯眯的,道:“辛苦可说不上,不过,辛苦二弟还说的过去,这大弟二字怕是换成大哥才行。”
李煜这才醒起,周灿比周蓉儿要大,如今可是大舅哥了,难得的脸一红,罗隐呵呵笑着,道:“不管大哥还是大弟,这周家老哥和大嫂,疼女婿可是真的。”
周蓉儿听外面兄弟的声音,顾不得害羞,早迎了出来,几位夫子说笑几句,一哄而散,周蓉儿将兄弟让进屋,打开两人食盒看时,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几样饭菜,还正热呢,忙端了出来,摆到桌上,招呼李煜和兄弟吃饭。
周灿知道两人新婚,那肯在此碍眼,故意苦着脸,道:“还是算了吧,这是伯父伯母专门给你们做的,我要吃了,怕不是要挨伯父两脚?还是回家吃去算了”李煜周蓉儿还要让时,周灿一扯兄弟,二人已经飞快的去了,周辉边跑边喊:“一会我来取食盒。”
李煜周蓉儿,感念二老的心意,这顿饭吃的更是香甜。到了半午,周辉果然笑嘻嘻的跑了来,将食盒取了回去。
当日这三餐,都是兄弟二人送饭。李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到了次日,依了礼节,李煜送周蓉儿回门。自此以后,虽说两人成亲,应该是单独成家立伙。但周叔崔氏就这一个独生爱女,哪里舍得闺女不在眼前,这饭每次都是给做好了,叫两人来吃。李煜习惯成自然,连这年饭都是在周家吃的。
李煜新婚燕尔,开始享受这二世为人的幸福生活。山庄的村民,远离了外面战乱的世界,靠着山庄的救济和田地收获,虽称不上富裕,但也都是衣食无忧,历来的百姓,要求从来都是最低,最容易满足的,既然只要无饥寒之迫,平平安安的日子,又赶上这新年元旦的大好节日,自然是家家欢天喜地。
和山庄里幸福的李煜相比,他那位坐在大唐皇位上叔叔,日子可是苦到了极点。在这凤翔城里,已经被东平王王朱温的十几万大军团团围困了一年多,岐王李茂贞,关中的地盘,差不多丢了个精光,汉中也被蜀王王建给拾掇了个干净,外面的救兵是没法指望了,而在这凤翔城里,粮草早就用尽,连皇上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更别说其他人了,昭宗皇上没有办法,连自己和后宫的衣服器物,拿出来卖了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公主王孙饿死了好几个。这到了冬季,雨雪又多,城里每天饿死和冻死的百姓就有几百人之多。城中军民实在没办法,没吃的就只好吃人,那些虚弱的百姓,自然是最先的牺牲品,“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当真是人命贱如狗,甚至是人命不如狗。
到了腊月,岐王李茂贞的凤翔城实在没法再守下去了,再守下去,要是心腹的部队也被饿反了,那可是一切全完,。岐王李茂贞无奈,只好服了软,给东平王王朱温写了封信,大意是:“这劫持皇上的事全是韩全诲几个没把得太监干的,我之所以把皇上给接进来,是防备别的盗贼伤害,既然你老人家有扶保社稷的大志,我愿意为你效力,把这些害人不浅的宦官给宰了,皇上呢,你就接走吧,以后你有啥事,来封信,小弟肯定没二话。”
这东平王朱温,新地盘占了不少,既然皇上能搞到手,掌握朝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能圆满达到,还真就没了彻底干掉李茂贞的想法。他知道,真要逼急了李茂贞,来个破罐子破摔和皇上朝廷来个同归于尽,自己可就落下一个逼死皇上的大罪,可不利于自己的大业。反正李茂贞也已经弱到了只有一口气的地步,那就放他一条活路好了。
使者几度往来,两人谈好了价钱。李茂贞为了自个,只好将当初的盟友做个替罪羊。就在这天复三年的的正月,悄没声的安排了自己的亲信部队,将裹挟皇上来凤翔的韩全诲等二十多名掌权宦官全部斩杀了个干净,首级直接就送到了两军的大营。
看到这些首级,东平王朱温可没有立刻撤围,毕竟皇上还没出来呢,到了正月初六,估计李茂贞也是饿的受不了了,总算把皇上一家子给送出了凤翔城。这皇上虽然也是挨饿受饥的,可毕竟还是要有个体面的,虽然神策军没几个能用的人了,可还是要摆摆仪仗的,东平王朱温一身的素服,领兵迎出大营跪接皇上。
昭宗皇上,如今在心里对朱温可是赞赏的很,普天之下,在自己受苦受难的时候,不就只有这朱温打生打死的来救自己吗?所以要赏,狠狠的赏,钱是没有了,官狠狠地升一下,任命为梁王、太尉、兼中书令、宣武等军节度使、诸道兵马副元帅,再给个荣誉称号吧,于是册封朱温为“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昭宗回长安,朱温下手可就快了,先是解散神策军,然后杀第五可范等宦官700多人。唐代中期以来长期专权的宦官势力算是彻底玩完。这还不算完,朱温把昭宗左右的小太监、打毬供奉、内园小儿等200余人全部缢杀,而代之以他选来的形貌大小相似的亲信。到这时候,昭宗算是明白了,自己这回政令不出卧室,彻底成为别人的傀儡,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大唐朝到自己这,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