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帮巡查堂堂主萧四一行八人奉命密接金精魔,在返回途中眼看距离总舵不过百里地,不料被来历不明的人盯梢,也幸亏刚进小镇,立刻看到帮里提示暗号,暗哨平时都是在此以商人或小贩等身份掩饰,在此镇守火龙帮的前沿山门。
萧四感到事情不妙,虽然不知道是针对何人何事,又眼见日已西斜,不能再赶路,为了以防万一,果断地率众安往阳关酒楼。酒楼是火龙帮的一个秘密堂口,是火龙帮的山门堂口。
刚进入酒楼,只见大堂里坐了两桌的番人在默默进食,足有八九人。虽然萧四一行数人鱼贯进入,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甚至连转头看看都没有。空气在无形弥漫着仿佛凝结,静得反常。
萧四心头一跳,很快凭经验判断事情分明是冲着他来的,这群番人根本不会是路过的,一群人进店居然没有人好奇,连看一眼都不看,绝对是蓄势待发的前兆。他将手放在背后悄悄地打了个暗语,道:“老六,你们四个把老爷子扶下车。”最后面的四位手下合作多年,立刻止步戒备,转身佯装整理马车。萧四带着三个手下就近找了门口边的座位坐下。
洪二刚坐下,立刻高叫道:“小二!怎么不来招呼客人上两壶好茶!”店小二赶紧堆起职业笑脸道:“就到!就到!,这不正给爷几位沏着上好的大红袍么。”说着立刻端起刚沏好水的茶壶快步走来。
萧四侧面向着店里,眼角的余光看着两店小二走来,他从小二刚才的话里已经得到了高度危险暗示,通常小二不会自作主张帮客人沏红茶或绿茶;“大红袍”暗示即将血流染袍,也肯定性地说明是冲萧四来的,血战不可避免。
两小二一前一后走到番人桌边的时候,后面的小二突然脚下打了个踉跄,急叫:唉呀!一声,手中滚烫的大茶壶一甩,往前趴倒的同时推了前面小二一下,前面的小二也怪叫一声茶壶脱手,说来繁琐,其实发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两个盛着烧开的水瓷壶不分前后朝番人两桌子飞去,半途水竟化作万点飞箭喷洒,将两桌的番人都笼罩在内。这哪是意外失手,分明是早有阴谋,那万点飞星块若疾箭,显然是经由内力推动发出!
最靠近萧四那桌的番人连猝然之间被暗算,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沸茶已经及体,只得忙于赶紧躲避,很快发觉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萧四他们在水壶还在空中时已同时出手。刀剑已然快速穿透数人的胸腔。
番人此次真是遭受了黄雀在后的暗算,原想找个借口发难萧四,料不到看去傻傻的小二和胆小单薄的店老板竟是夺命阎王,反而被联合算计了。
店老板唐麻秆手中的算盘瞬间要了两人的命,最后一个在腾空要穿窗逃走被暗器钉死在窗下。暗器说来真是史无前例的最大的暗器,竟是厨房里用的火钳;不用说,出手的人必是厨师朱五味。他在厨房门帘后冲出,正好捡到最后一个。
店里还没平息,店外也发动了,店外埋伏的的番人见到有人惨叫,立刻发动了袭击,对面房顶冒出十数名蓝衣蒙面人,暗器铺天盖地直射门前保护金睛魔的四人。一波暗器刚过,四面闪跃出十几个番僧。都是直奔对手。
孔阳奋力将金睛魔推进店里,此时店里正好解决完血斗,迅速接应;但是暗器如雨而至,门外四人又要分心保护金睛魔,萧四刚接下金睛魔,门外四人已经中招倒地。番僧一股作势就冲进店里,不料身子刚出现在店门立刻有人惨叫倒地,七八支箭全都透胸末羽在他们身上,后面的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闪退。相隔不过五丈,看它透过胸骨的力道,绝不低于二石力的弓,神仙都躲不过,傻瓜才去送死。
就在众人惊退时,一群白衣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冲进急退的番僧群中,一阵砍杀后迅速退进了酒店内。弄得房顶的蓝衣人和番僧莫名其妙,却不敢再攻进店里。
白衣人正是收到酒店密报前来接应的孔无隙。早在萧四还有两天路程时,番人、番僧、蓝衣人就已经在此出现,此地是火龙帮的山门前站,总舵立刻收到密报,为了安全起见孔无隙带了十五人来接应萧四。所以喇嘛等人一时间实在搞不清到底和谁干上了,怎会越打越多人。天色渐暗,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店里的出不来,店外的也走不近酒楼五丈内。相持不下只好围困到天亮再说。
一番械斗双方都有死伤,手段毒辣、不择手段毫无江湖上的所谓规则,更本没有道义上的礼节招呼,都是置人死地的手法,这就是真正的江湖!在生与死的面前,你没有迟疑的机会,也不能有慈悲之心,否则死的绝对是自己。
伍岳众人赶到了称为乌罕的小镇,关外人多是游牧流动人口,在此地聚集主要是交换物品为主,不在交易的日子里小镇一片寂静,小镇实在只可以称村。大大小小四五十间房子,以大酒楼为中心结聚。
原本孔无隙等人被困在大酒楼内已有一天,幸有十张强弓手依傍,否则还真难抵挡。在酒楼的四面埋伏了七八十人,有蒙面人、有穿红衣的番僧,似乎是两伙人合围。
一名番僧用夹生的汉语叫道:“孔大傻(侠),猪(出)来吧!你我好…好谈一谈,干涨念(看场面)你只有归顺于我,何必让你的中(兄)弟们受连累呢。”“火龙帮住(数)十年前杀我住(数)百弟屎(子),只要你告诉我你们帮的总舵在何方,你会有享不尽的富龟(贵)!”任凭他如何喊叫,楼门始终紧闭没有反应,在夜间冲入有强弓防范的阵网里无异是白白送死,所以他想等到天亮再作打算。
黑夜中有人讥笑道:“火龙帮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捉龟三人组才是天下响当当的角色。喂!大和尚,我知道火龙帮总舵在何处,你出多大价钱呢?”
番僧众人见夜色中缓缓走来三人,不由大吃一惊。在这严密封锁下居然还有人无声息地走到跟前,是防范有漏还是碰上绝顶高手?来人正是伍岳、黑三儿和杜相启。
为首的番僧警惕道:“三位怎么来的?”眼见伍岳大模大样,后面两个老不死的连正眼也不瞧他们,似乎有恃无恐,来头不小。
伍岳打个哈哈道:“问得很笨,当然是走进来的,不过有几个替你们守夜的却睡着了,我怕打搅他们休息,就没叫醒他们。来得实在有点冒昧,见谅见谅。”
番僧知道外围人凶多吉少,硬气道:“你们到底是谁?”伍岳温和地道:“和气生财嘛,这么一大把年纪修养这么差,我是捉龟三人组的老大,来做火龙帮生意的。”
一个蒙面人冷冷地用纯正汉语道:“刚才你说知道火龙帮总舵下落,是吗?”伍岳答非所问地笑道:“居然有汉家‘老婊’在…呵呵…我喜欢和汉人交谈,真是亲切,亲不亲故乡人啊,不象和这番和尚,沟通上有距离感。为了照顾自家兄弟,这消息就便宜一些给你,收个整数五百万两纹银如何?”
番僧跳起来惊叫道:“乌龟蛋(五百万)你不如去抢得了,每人抢十两还要抢五十万人,巴…巴…子,你爷不爸被鸭子!(你也不怕被压死)”
伍岳忍住笑道:“乌龟蛋?王八蛋比较值钱些,口口口齿不不不清你你就就不要卖(骂人)了,不利于团结的嘛,讲究一下口腔清洁,保持生意气氛嘛。五百万对你们‘紫衣’教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少吃一两顿也就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你想想,数十年前死去的几百名弟子在你们眼中难道不值这个数?我还以为你们番外佛教也象我们一样敬奉过身者哩。失望,失望,太叫我失望了。”他摇头再叹息,后面两老头也跟着他方向随之摇晃,就象排练过似的。
番僧感觉伍岳在有意模仿他的发音,不由干尴尬地咳一下,正色道:“我们僧人死后信奉癫胀(天葬),屎在何处都一样,来自尘世,回归尘土,但仇恨决不能忘。那次失败使我教精英尽失,低落几十年不振,昨晚又扎(杀)我十住(数)教众,新仇旧恨比天高,但乌龟蛋(五百万)是天价。我还是等天亮了再解决,迟早会找到活口招供的,你们走吧。”
伍岳显得惋惜地道:“我走是没关系,只怕你等不到天亮了。”蒙面人反应迅速,抽出宝剑厉声道:“你还有帮手在打我们主意?”伍岳退后一步,开心笑道:“不要动粗嘛,不过算你答对了,很难接受是不是?想来现在那七八十支箭都差不多射完了,刀也砍钝了,一切都太晚了。只怪你们太喜欢聊天,太鸡婆了。哈哈找到两个喜欢聊天的男人!”
“去死吧!”蒙面大汉宝剑犹如青龙出世,化雨千百点突袭伍岳。伍岳迅速挥出封天剑,封天剑没有光辉,月光下只显得暗光柔和。剑与剑相交的一刹,火星四射,两人都惊于对方宝剑不凡,但双方攻势更加倍了。只见两人在黑暗中已然分不清谁是谁,不时见有火星迸出。
黑三儿和杜相启也不慢,冲上番僧众人,黑三儿笑道:“,以前你们到中原打杀,现在老子在你地盘开祭!”杜相启道:“我实在不想浪费体力,免得出汗。”有人惊呼:“是血腥虫和毒君!”两人是大名远扬,呼出声的是蒙面群人中一名,刚叫出声已被杜相启一掌打碎头颅。“龟孙,敢泄露老子身份,你们都吓跑了,我的毒药给谁用,全塞到你屁眼里?这不是让老子没面子吗。”
番僧头目接下黑三儿的“三叠浪”绝艺,只觉如中千斤木撞,心知难敌,何况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急忙叫道:“风紧,快撤!”有人吹起竹哨,一时间哨声四起,在招呼埋伏的同伴逃命。
蒙面首领感到伍岳剑上寒气及体,而且招式怪异,长斗下去恐难善了,虚晃一招,退出圈外,叫道:“黑龙弟子速撤!”和各处稀拉撤回的零散人员合并迅速逃离。
伍岳对两老道:“麻烦你们接人,我追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搅到一处的。”说罢闪身而去,两老头大骂伍岳有戏独自享,太不够朋友。
这一次火龙帮算是大获全胜,除了原先打斗死四名,伤几名弟子外,没再有伤亡。众人回帮后正讲完被围困经过,只见伍岳哈哈大笑闪进内堂,一坐到他的位子上,伸手痛饮了一杯茶,又笑了起来。众人莫名其妙,怔怔听他笑,看他乐。
伍岳一会儿才道:“我跟到镇外树林,他们正在重新清点人数,竟死了二十多人,番僧气得双眼发绿。而后他又和黑龙会主谈起我,他们猜到我的剑是封天剑,番僧无意说出当年雪山灭风雪门的事。听语气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还准备请更多高手来,而黄教那边也有,都是宗师级高手,他们这一辈我估计还有更多高手。当年炸风雪门是因为想盗走封天剑,那黑龙会主看着手中宝剑伤痕累累更是脑门升烟,看情形黑龙会是早与番人勾结好了。我听烦了,大叫:兄弟们,他们在树林里!围住他们。这群老小子如惊弓之鸟,立刻没命地狂逃,哈哈真痛快!”
西门雷笑道:“师叔,你第一次出马就立了大功,真该好好庆贺。”望着初升的旭日,一会儿又忧心道:“我火龙帮虽有天险可依,但现在实力远不如在中原雄厚,红、黄两教已重新振起,实力一定非常强。现在仅发现黑龙会和他们有联结,我们还未发现的又有多少?师叔和众位兄弟想想是否考虑将总舵转回中原,这样整个中原各个秘密堂口救援和出击都很方便。”
伍岳道:“帮主说得很正确,总舵在他们缩小范围下一定会很快被查出,我同意转回中原。不过我认为目前最急的是高高兴兴的开个喜酒宴会,雪姐和阎大哥都等不及了,对吧?”说着冲两人一挤眼色。
西门雪羞得直跺脚,阎不归搓着手傻笑。西门雷看重阎不归的忠、仁、义、武,当是同意,只不过他心中有点可惜:如是伍岳才是最完美的,但伍岳却是他们的长辈,不可能。
伍岳走到一个盘坐在贵宾椅的老头面前,行了个礼道:“这位想是金前辈了,一路让您受累了。”金睛魔因一支脚被伍南烽挑断成残,只能坐着回礼道:“老哥我倒很轻松写意,倒是让帮中弟子多劳心挂,实在过意不去,小兄弟为我师徒二人更是多费苦心,老哥只能在酒上多敬两杯,以示不尽之情。”伍岳笑道:“金前辈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在帮中安享晚年,阎大哥以后入赘西门接任掌门,我就成了小小西门雪的舅父了。”按正规他应是曾爷爷,但他私下称西门雪为姐,那么西门雪的孩子称他为舅舅倒也通情理。
“金前辈,你是男家人,你认为选哪天为吉日为他们举行婚礼呢?拿个主意吧。”“不分家了,我师徒入赘西门家随主而居,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不用太多讲究,我认为明天就很好。完婚后,还要办迁舵大事,一切从简,一切从简,反正人也够多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会有安度晚年的时候,够热闹啦。”
“好,明天,我也等不及要做阿舅了,姐,你们可要加油啊。”西门雪更是羞得捂住了脸,引得紧张气氛烟消云散。西门雷道:“好,早上大伙儿休息,吃了午饭开始准备。明天举行大礼之喜,诸位先到后堂吃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