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躲避,没有回转,伍岳竟笔直的朝姜进扑来,当掌风快要接近他的躯体,他“呼”的沿着风缘倒折而下,似空中的流云,一招‘回龙斩’接着一式‘追命三式’同并齐出,用剑使刀法恐怕也就是封天剑可以做到,闪电般罩向‘阴风掌’姜进。
心腔疯狂的一跳,‘阴风掌’姜进慌不迭的往后急退,伍岳暴起追上,而这时,旁边有人大吼着,是‘平川一棍’胡达的“淬火棍”以能劈山捣石的猛挥而来!
不料,伍岳竟放弃了追扑姜进,霍的弹身而回,行动快得无可言喻,只见一团黑影蓦地射来,胡达沉重的“淬火棍”已经砸出,他已来不及收回势子,情急之下,足尖暴旋,棍同时猛然下挫!
然而,就在他的棍尾刚刚反挫到一半的时候,伍岳的左掌已闪电般连续七次劈上了他的胸腹,快得如若人们的意念回转,当胡达坚实的胸腹感到一阵沉闷而巨大的钝痛,伍岳早已翻跃出去!
面色在刹那间突地变为灰白,‘平川一棍’胡达拿不稳桩的“噔”“噔”“噔”退出五步,没忍住喉头的腥甜,一大口鲜血“哇”的喷了出来!眼见不能活了。
伍岳眼皮子也不撩一下,足尖一沾地“刷”的飞出,山排浪涌的剑气狂泻向正朝这边涌来的人群。
眼见拍档亡命,‘阴风掌’姜进像是被一声霹雳轰在脑门上,他几乎不敢相信的愣住了,而伍岳却没有愣住,冷冷一笑,他已突进敌人中官,封天剑一偏倏翻,削向对方头颅!
姜进悚然一惊,慌忙曲腰低头,双掌横起猝印而出!伍岳身子亦自斜刺里突然兜去,借着变式惯性之劲,他的身躯亦已侧移出半尺有奇,左掌迅速出手。
“咔嚓”一声骨骼的断裂声清晰扬起,姜进颊骨尽碎的往旁一斜,伍岳的左掌又回劈到他的后颈;没有丝毫迟滞,伍岳的身形“呼”的打了一个横转,封天剑翩然划出,灿然的流光乍现,姜进上半截身子与它的主人分了家!断开的上身还没开始倾斜落地,又被伍岳双手握剑由上至下直劈成左右两半,红白相间的脑浆象落地的豆腐四处崩裂!
又几个回合下来,伍岳已虎入羊群般又撂倒了近三十名白道群雄徒,悲嚎惨嗥连成了一片,热血迸流溅洒,龇着的牙,瞪着的眼,颤抖的肢体,突突跳动往外冒的肠子、肝肺,活脱一幅地狱火炼之景!
毫不停歇,一个滑步,伍岳又已冲入重围,哪里人多往哪里,预备的弓箭手成了毫无作为的摆设!就是个中的暗器高手也因为怕误伤自己人而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出手。只见他挥剑一划,剑锋带着剑气擦过这五名大汉其中三人的咽喉,三股血箭蓦液,暴翻再进,另两名白道人物狂嚎一声,朴刀脱手飞出,皆是横尸于地!
伍岳眼皮也没有撩一下,寒剑翻飞如电,数名白道人物在白茫茫的剑气呼啸中喷着鲜血栽倒;有两个白道群雄徒早已魂飞魄散,吓得几乎变成了白痴的呆呆站着,他们像是腿生了根,连逃去也拿不动两只脚了!猛的一激灵,两个是大梦方醒,回过身来便想奔逃,伍岳冷叱一声,抖手翻腕,“霍”的抖出一道流光,两人顿时分成四截。
伍岳现在是猛虎,对手犹如羔羊般对他无可奈何,漫说没有人像他那样具备近百年功力,就是他手中的封天剑也没有几件兵器可以抵挡得了,简直就是任由他横行无忌!在他眼前的人群只有影但不具形,逢人必杀。数百众吼叫不惜一切代价地涌上来,断下的兵刃,倒下的尸体不断增加,惨叫、怒吼、杀声震动了整个大寨。伍岳只是机械地杀,血染湿了他的全身,他脑里已是空白,他真的疯了,那惊天惨叫已进不了耳。十人、二十人不断有人倒下,但血也激起了群雄的恨,也刺激着他们。双方都杀红了眼,命已一文不值,简直比草芥还贱。
渐渐地,伍岳感到眼前开始朦胧,喉咙如干裂般,他知道他将因失血过多而最终被人们踩成肉泥。那一双双仇恨充血的双眼直射他,他的手已感到封天剑开始沉重。眼见五支长枪迎面而来,他奋力扫出,但却依然逃不过一支后发先到的雪花枪,那枪犹如毒蛇钻进了他左臂,让他感到一阵火辣酸软。但他让这位枪手成了死尸,上下断成两节,脚下一个踉跄,]显然大腿已经中了暗器。群雄仍然如潮涌到,他悲吼一声,从怀中扬出一团黄色粉末,粉末顿时向四面激射群雄。群雄从未听说过天骄用毒,但一切太晚了,后面不断有人涌来,前面的退无可退,被沾上的一个个脸上冒起水泡,惨叫不已。只见数十人如地狱下放出的冤魂,个个捂着脸、头倒在地下撕心裂肺地嗥叫,身体不停地抽搐,抓得全身鲜血一道道的。
伍岳面无表情将封天剑竖立,剑尖朝天,大喝一声:“地狱冤魂!”一扬手中黄纸符,顿时燃烧起来。天地间迅速一片灰暗,天空中乌云翻动,平地刮起阴风。四面寨旗烈烈作响,“喀!”地一声,大旗经不住一阵狂风,竟从中折断倒下。迷雾也无形地笼罩了整个大寨,不一会儿天色已经黑得宛如半夜;一个个面目狰狞、长面獠牙的地狱冤魂从地下爬出来,带着饥饿的嘶嚎,在杂乱的各种嚎叫中,一种并不引人注意的声音开始给人由不适到刺耳,最后竟然直透脑门,那种痛不是伤痛,是由内至外的、大脑里象被针不断刺透的痛!不少内力修为欠缺的已经双手直打自己的脑门撕心裂肺地哀号,怪物们如吸血虫般扑向群雄,群雄早已被这恐怖的场面吓得面无血色。
就在他的手收回的一刹那,他的身影已再度暴射而出,凌空一个翻转,夹着劲气、如刃般的掌外沿已切过数人的咽喉!没等人倒下,几乎是同一个动作,身形一斜倏旋,在旋转中,数把粉雾再次射出,蓝、白、黑色的四下爆散,夹带着异味和闪亮的光点,似洒下了千百颗星辰,千百条的光莲火带,罩向那近百名群雄的顶上!刹那间十几丈内白道群雄有近百十个已滚倒于地,火焰起自他们身上,咝咝的烧炙人肉之气弥散空中,百十张喉咙叫着,一个个恐怖的声音,搀合着痛苦、惨厉,与无助;这些恐怖而厉酷的嚎叫织成了一面声量的网,无形,但却令人毛发悚然!
白长虹大叫道:“不要被他的幻觉骗了!这是幻觉!”但是此时的伍岳已变得越来越高大,身体不断胀开,皮肤也在变,一会儿变成了丈多高的披着乱发,非人非兽的怪物。一双眼睛发出绿色,手已不是手,而是一双兽爪,足有尺长的锐勾,被碰中的无不支离破碎四下散飞。
“鬼!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有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丧胆的悲吼。本来就紧张的心理顿时让群雄感到死亡的阴影,哭声、惨叫声、绝望声,将人震得失去了信心。
那一个个野兽般的冤魂贴上人便是大咬大嚼,甩不开,打不着,却让人感到剧痛和鲜血流光的绝望感,一时间真的成了地狱,惨不忍睹。其实伍岳并不是真的会仙术,只是在漆黑迷幻的环境里迅速搏杀处于茫然的群雄。这就是他修习法术的成果,利用毒粉、声、光、迷魂雾和摄魂的透脑啸声造成的效果,加上今天的天气相助更是效果倍增。几个快若电闪的冲击搏杀使他感到空前的疲倦,受伤创口的血还在流,眼前也是金星乱飞,心剧跳,浑身血管仿佛就要炸裂;再经他竭尽全力地施法,内功已荡然无存。终于他感觉心脏一阵针刺的痛,随即扑倒在地。
渐渐地眼前的幻象开始消失,依然是原来的天地,一切都荡然无存,只有百多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血染得地上一片刺眼红,腥风拂来,令人作呕。剩下的群雄个个脸色苍白,筋疲力尽,刚才的吸血感没有消失,那被冤魂厉鬼咬伤的印迹还在,这是毒粉造成的结果。更多人的却是和那些鬼怪斗得心力交瘁,大喘不已;若不是伍岳倒下,他们累死也不定。
当他们发现伍岳已扑倒在尸堆中时,却没有勇气冲上去。人的名,树的影,老虎死了还有余威,谁知道这个魔鬼般的野兽到底是昏死还是装死。他们的胆已被这屠场、这毒、这巫术吓破,一个个围合起来,始终没敢靠近昏死过去的伍岳。
许久,幻手诸灵俭在二十丈外朝伍岳射出一颗铁莲子,由于距离远,他又处于惊弓之鸟心态,失了准头。但铁莲子却打中了,打中了小雪的小腿。伍岳事先已用铁片包背好小雪,露出背带外的两只小足也被夹上铁板。这一击正是小家伙穴道,震力太大,伍岳点的黑田穴又轻,顿时解开了小雪的穴道,由于疼痛竟放声大哭起来。
伍岳在昏迷中听到了那娇嫩的哭声,场中虽然不少人在嗷嗷叫痛,但只有那细尖的哭声清清楚楚传入耳中,使他越来越清醒。他的感觉是小雪受伤了,可是现在全身酸痛,伤口火辣辣地灼烧,半分力气也没有,他只好伏在地上加紧运气。
小雪感觉没人哄她,哭得更厉害,又哭又闹,乱踢小腿。
群雄见伍岳一动不动,又等了许久,才知道他昏死过去了,众人这才重生勇气围了上来。六十多步距离,他们仿佛走了六百里那么艰难。
就在还有十几步时,伍岳的身子一动,群雄顿时怔得心口狂跳。但此时不出手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了,不约而同地扑了上去。
伍岳就在此时如虎蹿起,狂吼道:“魂飞魄散!”只见封天剑再次光芒四射,又是一阵阵的惨叫,十数人被那流星般飞射的剑芒绞成一段段,平空摔出丈外,而伍岳仍然像巨灵神般威风凛凛站着。
这是人吗?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那永远用不完的力量谁来抵挡?白长虹惊骇地倒退,但伍岳飞身贴上来,抱住了他,将剑狠狠地送入他胸膛,并将剑在他体内轻轻敌绞转数圈。全场听到白长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一次剩下的百多名群雄完全绝望了,那雄心和激奋被这透心凉的叫声冲击得一滴不剩。
一时间,数十名带头逃命,名声已经没有命值钱,冲动就意味着死亡!那堆叠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操练场倒下的几百具尸体没有几个是完整的,遍地是残肢断臂,血浆染红了所有械斗过的地方,有的肢体在毒粉侵蚀下开始发黑冒烟,吸进肺里感觉就象在端着碗大口喝血一般,令人内脏肺腑翻腾呕吐!恐怕现在就是趟过这一窝窝的血水,也不可能再有能力杀了血尘天骄,因为满地的毒血首先就会要了他的命!
众人再也无法面对这个血腥的场面,剩下的人陆续拔腿逃离!这一次临时的冲动和好奇已经足够他们一生不断在恶梦中惊醒!很快整个天云寨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那些中毒嗥叫的人此时渐渐已没了声息。
伍岳努力睁眼看着那如丧家之犬的群雄逃命,他想大笑。但他一张嘴便连喷了两口鲜血,开着眼睛但眼前却是一片黑暗。白长虹被他的剑穿着没倒,伍岳此时只能紧紧抱着他,他知道他现在不能立刻倒下,敌手还未走远,如果现在他一倒下去便注定他会死,所以白长虹成了他的靠柱。
时间一点一滴地缓慢流动,伍岳已感到自己的血快流光了,身躯已不属于自己,没有疼痛感,只有那不能倒的意志在支持着他。这个意志就来自那让他渴望求生的娇嫩哭声,那响亮的哭声使他感到欣慰,使他温暖。虽然失血变得苍白,但他却在笑,抖着嘴唇想哄哄小雪,但他连动也不能。双手已被他意志指挥下机械地紧箍着白长虹的尸首,一动嘴,喉咙中就涌上一口口腥血,他的头枕在白长虹肩上,血已染湿了白长虹,但他还是带着满足笑意。
忽地,身边有另外一个人在低泣,但他此时感觉是那么缥缈。那是一个少女声音,他虽觉一只柔软的手搂住了他的腰,伍岳本能地想反抗,四肢早已失血过多和疲劳让他动弹不得,也看不见是谁。此时的他连一个普通人也打不过,他听着这熟悉的哭泣声,心中直呼喊:西门姐姐?小公主?他的思维不断在这两人之间闪动感觉极为模糊,但直觉告诉他,是爱他至深的小公主,西门雪已经去世,不会再有哪一个女孩会为他这个徒、恶魔哭泣,只有那个纯洁无瑕的小公主。他想动,却向前倒下去,那只玉手迅速伸出,紧紧一抱他腰身,他也随即昏了过去,再也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