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用这句话来形容孟中由在乌衣巷的日子也丝毫不为过。反正天天有吃有喝,屋里有空调,屋外矮树成林,荫翳敝日,倒也是个避暑的绝佳场所。一晃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有时候袁三清和孟中由也跟着这帮乌鸦们出去抢劫财物,孟中由发现袁三清打“太平拳”最是厉害,这个打“太平拳”的意思就是说形势有利乌鸦们一哄而上的时候,袁三清最为勇猛,不但抢东西很起劲,还要在对方身上狠狠地啄几下以示凶狠,但遇到危险退却的时候他逃得也是最快,这也许要归功于猿类的天生机灵吧。而孟中由自己对这种行为却丝毫提不起兴趣,只是想玩玩在天上飞翔的感觉,所以多在一旁盘旋观望,惹得乌鸦们纷纷嘲笑不止,乌老六更是嗤之以鼻:“这样的人也来竞争我们昆仑魔道的委员,真是笑掉了大牙。”也就不安排他做什么,最多望望风,提提东西,跟着一起混来混去。
孟中由也渐渐麻木了,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变成了一只真正的乌鸦。
回到乌衣巷之后,袁三清与孟中由也不用做任何事情,自然会有不穿黑衣的人类为他们打扫卫生,端茶送水。孟中由注意看了一下,果然他们都是又聋又哑,任你怎么叫都听不见,而且人人眼中都是怨恨的神色,互不理睬。袁三清说这是乌老六的计策,让这巷里的人四人一组,互相监督,一人做错了事其他的人都要跟着受到惩罚。而在此之前能够向乌鸦检举揭发别人不良企图的就会得到一点可怜的奖励。
孟中由很久没有看到老石头了,就向来送饭的一个中年人问起他,中年人却拼命摇头。孟中由把“老石头到哪里去了”写在纸上给他看,他却捂了眼睛转身就跑。后来一次喝了酒之后,孟中由才在袁三清的嘴里打听到,那个老石头自从上次购买东西回来以后,就被乌老六叫人刺聋了耳朵,臭骂他是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说什么“人类靠得住,母猪都上树”之类的污言垢语,最后把老石头派去每天淘洗粪池。
孟中由知道这肯定是袁三清告的密,于是感到有些过意不去,有一次想去跟老石头解释,正看见他垂头丧气用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看见孟中由来了,恨恨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跑。孟中由没有追上,走过去一看,地上写着:“好人做不得,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做好人了。”
袁三清和孟中由所住的宅院是一个大套间,里面一个大客厅,五、六间客房,共用一个卫生间。原来袁三清和孟中由各睡一间房,还有四间房是空着的,这一天,忽然乌老六领着一大群男男女女走了进来,一下子就把其余几间房都给占满了。乌老大对其中一个干干瘦瘦的青年人看起来十分客气,连声说:“池哥在这里做客是我们乌衣巷的荣幸,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乌老六又过来跟袁三清说了一声后,翻白眼看了一下孟中由,就象看一个废物,也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了。袁三清来到孟中由的房间里,笑嘻嘻地说:“今天‘黑衣巷’哦,‘乌衣巷’又来了一批白吃白住的,中由,你猜是谁来了?”
孟中由说:“管他是谁来了,只要乌衣巷不要因为他们来而降低了我们的伙食标准就行。”
袁三清说怎么会呢:“这个唐部长还真是有心计,他又招呼乌老大把池部这次参加委员竞争的池力余请到乌家巷来了。你说说,要是池力余也穿上了那身黑衣裳,变成乌鸦在这里呆上两个月,那委员的位置不就成了‘东胜唐部’的囊中之物?”
孟中由懒得听这些东西说声到吃饭的时候叫我,蒙头就睡大觉。他觉得自己这些时间白吃白喝又不干活,肯定胖了不少。
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家围拢坐在一桌吃饭,对方男少女多,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挤了一大片。袁三清平日里看多了一色的黑衣,这时眉开眼笑,凑过去直套近乎。孟中由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酒瓶自己倒了就喝。
这时,对方红男绿女中有一个人走到孟中由的面前,停住脚步,吟咏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孟哥,你这段时间可胖了不少!”
孟中由抬起头一看,这个人竟然是汪浪!这下可轮到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你汪浪,你怎么”
那个叫池力余的瘦青年坐在对面哈哈一笑说:“你就是马左使新收的徒弟孟中由吧?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他们说你英俊潇洒,勇敢善战,不但枪法厉害,唱歌唱得更是一绝。今天见面,你却象个酒囊饭袋一样只顾着吃喝,我觉得你不如去参加‘东胜唐部’更好。”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孟中由有点恼火。
“没什么意思,就觉得你浪费了我汪老弟的一片痴心。你不知道,我汪老弟刚才可是看着你半天,一口饭都还没有吃。”
汪浪仰头喝了一杯酒下肚说:“孟哥,来,不说别的,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好好喝一喝。”他转过头向池力余介绍说:“这是我新认的大哥,我跟他一见如故,现在帮他做事,他对我就象亲兄弟一样,你们两人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大家做个好朋友,怎么样?”
听见他这么说,孟中由和池力余也就不再争执,聊起了到乌衣巷来的情况。池力余说自己原本也和孟中由一样在外面瞎混,想在短时间内捞一大笔钱财却找不到门路。这时他遇到了汪浪,两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还都能酸两句诗词,于是一见如故。说起捞钱的事,汪浪出了一个主意说这年头男人忙得热火朝天,女人忙得四脚朝天,热火朝天的不一定赚得到钱,四脚朝天的却赚钱太容易了,不如我们找几个漂亮女孩子去接客赚钱?这个主意一提出来,池力余一拍即合,两人网罗了许多流散在街头卖身的女孩子说可以保护她们不受别人的欺骗和防止嫖霸王妓现象的发生,大家合伙做一番大事业。
汪浪对那些女孩子摆了摆手说:“你们先去洗澡换衣整理床铺吧,我们这里喝酒还早得很,不用陪我们了。”那些女孩子一哄而散,离开饭桌到卧室和卫生间去了。袁三清贼头贼脑地也跟着走了。
孟中由问汪浪:“你加入魔道了?”
汪浪看着孟中由说:“你能加入,我就不能加入?”
“这个,你已经正式拜师了?你想好了吗?”
“差不多吧,我拜了池大哥,也就没打算回头了。我记得你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有个理论是‘因为日子不会回头,所以考试不必验算’,哈哈,这次我也没有打算验算。”
“为什么会这样?你”孟中由说了半句,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说汪浪,叹了口气,没有把话说完。
汪浪也叹了口气说:“孟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吃大喝惯了,又没有什么本事,现在外面赚钱又难得很,老老实实做事拿那点死钱根本不够我花。你也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加入魔道的,这是我汪浪的必然结果。”
旁边池力余敬了孟中由一杯酒说:“孟老弟,不是我说你,既然已经加入魔道了,又拜了声名显赫的马左使为师父,起点就比一般入道的人要高多了,现在又有机会竞争委员,简直是一步登天,你还不把握机会努力上进,到底想怎么样?你太不懂得珍惜了!”
孟中由听了默不做声,他觉得池力余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很有道理,可是,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他想想又是一片惘然。
池力余接着说:“我跟你就不同了,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连吃饭睡觉都想来依靠乌衣巷的帮助,但这只是暂时的。汪老弟说了,他很有信心把我们的事业做大做强,让道里的兄弟们都刮目相看。这就是我们‘毗沙池部’的精神:凡做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痴迷,书里面有句话不是说说”他突然忘记书里面的话怎么说的了,拍拍脑袋,脸色一变,慌忙从卧室里拿了一本书出来翻看,找到那一页,舒了一口气,笑着说:“书里面有句话不是说‘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这样做任何事情,都一定能做到最好的。”然后他说声你们兄弟聊吧,我要去看书了,文章天下事,千万疏忽不得!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卧室里看书去了。
汪浪看了看池力余,对孟中由说:“他是池部长的一个远房亲戚,你可能也知道,他们一家全都是近乎痴呆的书虫,这样的人有时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还谈什么赚钱的事情。孔子说得好,要‘行有余力,才以学文’,只会读死书的人,是办不成大事的。孟哥,你也有这方面的毛病,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帮你,最近我已经找到一些诀窍了。”
“帮我干什么?我连你们那几句乱七八糟的诗词也念不出,什么用都没有。”孟中由摇了摇头。
“你别急,等着瞧吧。”汪浪笑了一笑。孟中由看着这个笑容,却想起了月月老师,他酒劲涌上头,忽然一把抓紧了汪浪的手腕。汪浪吃了一惊,问:“你你要干什么?”孟中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连忙将手松开。
这时,那边也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音:“哎呀,你你要干什么”
孟中由和汪浪起身跑过去一看,原来是袁三清闯进了有女孩子正在洗澡的卫生间。他却还赖在里面不出来,笑嘻嘻地说:“哦,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以为里面没人,所以就进来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大家一起洗,洗得干净些嘛,嘻嘻。”
里面的女孩子大骂流氓,袁三清说自己最多只是个到处流蹿的盲流,还算不上流氓,而且品性很好,基本上可以做到坐怀不乱,不信你让我抱抱试试。说着话他开始动手动脚,于是女孩子高声叫喊:“汪浪,汪浪!”
汪浪两步冲进去几下把袁三清抓了出来,他的手劲大孟中由是非常清楚的,只见袁三清痛得咧歪了嘴巴直叫“哎哟,哎哟!”
汪浪说:“袁大哥,你要是再敢欺负她们,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袁三清忿忿地说:“不就是个嘛,用得着这么较真?要不要我给她们每人立个贞洁牌坊?”
汪浪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认真地大声说:“不错,她们是,可是在我的眼里,她们又全都是我的老婆!我一定要保护好她们不受到任何伤害。”
那里面的女孩子听了,感动得哭了起来,汪浪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对她又是呵护又是抚慰,那个女孩子更是裸体抱着汪浪放声大哭:“汪浪你真好”
孟中由朝汪浪赞许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回到房间里唱起了那首《好男人》:“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孤单单看不见幸福回来的方向心里太多苦太委屈]就痛快哭一场说他对你好对你疼眼神中却迷惘这是怕朋友会担心难过才微笑着说谎或用情太深早分不清真相当你把一切全做到他希望的模样他又真的实现几次承诺过那些话说的没有错为相爱的人受些苦又何妨他爱不爱你想一想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