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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划时代的枪声(1)

暴力必须以暴力来对付;只有以革命的暴力才能够对付反革命的暴力。这是中国共产党人花费血的代价才认识到的真理。正确的认识对于革命是重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行动。面对敌人的疯狂屠杀,只有行动才能消灭敌人,取得革命的胜利。

§§§第一节起义部队挺进南昌

举行武装起义,首先要把参加起义的军队不失时机地集结到起义地点。

预定参加南昌起义的部队主要有贺龙、叶挺所部。7月24日的九江甘棠湖上“小划子会议”之后的第二天,叶挺的第24师和贺龙的第20军即开始次第转移。部队沿着南浔铁路线,浩浩荡荡,从九江向南昌开进。

这时的南浔铁路已遭到破坏,无法运兵,沿途的工农群众为了迎接这些军队,积极抢修线路。7月26日,部队行进到永修县涂家埠山下渡大桥时,因大铁桥被反动派破坏,不能通行,许多马车、大炮无法过河。部队当即派人与当地党组织取得联系。赵相禄是由当时江西省代理民政厅长、共产党员陈资始派到涂家埠的公安局长,叶、贺部队的一位副官找到他,秘密地告诉他:“我们是叶挺、贺龙的部队,有紧急任务要开到南昌去,请你们在今晚设法将桥修好,以便部队通过。”他一听说是叶挺、贺龙的部队,立即召集了100多名铁路工人,告诉他们:叶挺、贺龙部队要开往南昌去,需要赶紧把桥修好。工人们听说“铁军”要过河,非常高兴,争先恐后地抢修桥面。从晚上9时干到次日7时,奋战了一个通宵,把桥面全部修好。当驮着大炮的马队和部队通过桥面时,工人们忘却了一夜的劳累,兴奋地高呼:“欢迎铁军!”“打倒蒋介石!”战士们也欢呼:“工人阶级万岁!”“感谢工人同志的援助!”战士们与工人们互相握手、拥抱,依依惜别。

7月27日,叶挺率领的部队到达南昌。随后,贺龙也率部到达。

南昌街头,到处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气氛。“欢迎铁军来南昌!”“打倒蒋介石!”的标语,到处可见。富有革命传统的南昌人民,虽屡遭反动派的残酷镇压,仍不折不挠,坚持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顽强的斗争。今天,广大人民群众看到自己的军队来了,心情无比兴奋、激动。他们自动组织起纠察队、运输队、招待站,保护、帮助和接待部队,整个南昌一派繁忙景象,革命声势更加高涨。

随同叶、贺所部开进南昌准备参加起义的还有蔡廷锴任师长的第10师。蔡廷锴率部开往南昌的动机与叶挺、贺龙迥然不同。叶挺是共产党员,完全是按照党的指示行动。贺龙虽然当时还不是共产党员,但他的思想早就倾向革命,积极接近共产党,表示坚决跟着共产党走。而蔡廷锴则不同。蔡廷锴原是陈铭枢的老部下,陈铭枢任第11军军长,蔡廷锴任该军第24师副师长。北伐战争中,任第4军军长的张发奎和陈铭枢因争战功奖赏而互为对头。后来宁汉分裂,陈铭枢带着部下两个师长弃军投蒋。张发奎身兼第4军、第11军两个军长之职,蔡廷锴虽留下升任第10师师长,但对张发奎一直心怀疑惧,恐怕张发奎撤换他或解决他的部队,当政局急剧动荡之时,更加剧了他的惧怕心理,急切希望寻找机会摆脱张发奎的指挥。正是出于这种心理,他也率领第10师跟随叶挺开到南昌。

预定参加起义的主要部队还有第4军第25师,该师第73团是由叶挺独立团改编的。由于该师师长李汉魂是个顽固的反动派,部队不便过早行动,以免惊动敌人。加之该部驻在马回岭,发动起义比叶、贺部难度要大。所以,当向叶、贺部传达起义指示大体结束后,周恩来才派遣聂荣臻等前往第25师,做起义发动工作,设法把第25师拉到南昌参加起义。并且约定了联络暗号:南昌一发难,立刻放一列火车到马回岭。聂荣臻在马回岭的两三天内,紧张地进行着传达和发动工作,多次进行个别或集体谈话,动员做好起义准备,拟订起义的各项具体计划。

8月1日早上,第73团团长、共产党员周士第,接到李汉魂从师部所在地、九江以南黄老门村打来的电话,要他去商量要事。在这以前,周士第就听说张发奎在庐山参加了反共会议,李汉魂刚从庐山回来。在这样的形势下,去见李汉魂是要冒很大风险的。经党的会议反复研究,决定为麻痹敌人,了解敌人的企图,还是去一趟。周士第便带了一个骑兵通信员,从团部驻地马回岭(黄老门车站以南约6公里),乘马出发。到了师部,先找参谋长张云逸,张云逸刚对他说:“今天要注意……”李汉魂就走了进来。寒暄以后,李汉魂故作亲热地压低声音对周士第说:“总指挥(指张发奎)很赞赏你,要重用你,希望你跟他走,不要跟共产党走。”周士第严正地回答他:“第4军在北伐中能打胜仗,张发奎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是由于有共产党的帮助、共产党员的英勇牺牲。你们今天跟着汪精卫反共、分共,就是死路!”

正在谈话中,听到外面有一列火车由南边开来,周士第急切地去探听南昌方面的消息,在车上碰到了共产党员许继慎。许继慎见到他,吃了一惊,悄悄地对他说:“南昌起义了,你快回去!”得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即下车,从骑兵通信员手中拉过马来,纵身上马,快马加鞭,奔回团部。这时,聂荣臻已经来到第73团团部主持起义。根据党的指示,他们决定立即起义,并商定了具体的计划。参加起义的部队有驻马回岭的第73团全部,驻黄老门西南的第75团3个营,以及驻马回岭以南的第74团重机枪连。林彪时任第73团3营7连连长,随团参加了这次起义。起义的部署是:部队利用下午1时睡午觉的时间开始行动,以打野外为名将队伍拉出驻地。第75团3个营先走,第74团重机枪连接第75团,第73团在最后,下午6时以前全部到达德安站附近集中;如遇阻挠破坏起义者,坚决镇压;如遇追赶拦阻之敌,坚决消灭。同时,又派团部军需、共产党员周廷恩前往师部军需处领取8月份经费,限于下午1时前返回团部。他按规定时间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下午1时,起义各部队按计划向德安行进,由第73团第1营担任后卫。当第73团行进到临近德安车站时,张发奎、李汉魂等带着卫队营乘火车追来,当即遭到第1营的猛烈射击。张发奎、李汉魂等仓皇跳车,狼狈逃窜。列车仍向前开进,到达德安车站时,被起义部队第75团包围。车上的张发奎卫队营有五六百人,装备的是清一色的手提机关枪。第75团要他们缴枪,他们不肯。聂荣臻指示周士第:“要赶快解决这股敌人,你下命令要他们立即缴枪。”周士第派一个参谋去向敌军营长下令,敌人遂全部缴了枪。经过宣传教育,一部分士兵和一些下级军官参加了起义军。

为了尽快到达南昌,聂荣臻和周士第作了分工。周士第带领第73团,聂荣臻带领第75团,急速向南昌开进。德安以南,火车已经不通,只能徒步行军。他们不顾疲劳,连夜急行,部队抵达南昌城下时,正是第二天拂晓。此时,南昌起义已经取得了胜利。

预定参加南昌起义的部队,还有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1927年7月30日深夜,警卫团接到两个不同的命令。一个是第2方面军总指挥张发奎发来的,要警卫团星夜开赴九江待命;另一个命令是周恩来任书记的中共南昌起义前敌委员会发来的,指示警卫团尽快开往南昌,参加南昌起义。团长卢德铭召集团指导员辛焕文和参谋长韩浚开会,果断地决定去南昌不去九江。但为了迷惑敌人,出发时他们仍打着开往九江的旗号。

8月1日夜晚,警卫团集合出发。全团6000人分乘两条大船沿江东下,并派出一艘侦察船在前先行。经过一天航行到达黄石港,部队停止前进,团里召开了党的活动分子会议。这时大家才明白了出发的真正意图,心情都十分激动,大家为这支部队脱离张发奎的指挥走向革命道路而高兴。

船到达黄石港后,据侦察报告:张发奎已在九江布防,不能通过,警卫团果断决定在阳新县黄颡口上岸,徒步行军连夜向南昌前进。翻过九宫山,到达武宁县时,遇到平江浏阳的工农义勇军,他们也是奉命去南昌参加暴动的,因为没有及时赶到,行抵涂家埠附近时,又折了回来。从他们那里得知,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等率领起义部队已经离开南昌。此时,张发奎已获悉警卫团半途登岸,直奔南昌,他派了2个团在涂家埠一带拦截。于是,警卫团又直趋靖安、奉新,并准备在樟树至吉安之间偷渡赣江,追赶南昌起义的部队。部队到达靖安、奉新后,团长卢德铭派参谋何长工带一个侦察组前去侦察樟树至吉安之间的敌情。侦察发现,敌人在赣江沿岸已经作了截击警卫团的准备。卢德铭得到侦察报告后,决定放弃追赶南昌起义部队的计划,暂时把部队带到江西、湖南、湖北三省交界的修水、铜鼓一带,再向上级请示如何行动。不久,他们参加了毛泽东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起义后,又跟随毛泽东上井冈山,开创了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

参加南昌起义的还有30名女兵,这是人民军队的第一批女战士。她们大都是十几岁的青年,多数是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的学员,因较早被疏散离开武汉,故得以到达南昌;还有少数人是国民党左派人士何香凝办的妇女训练班学员。

参加起义的还有两位在列宁生前决定而由斯大林派来帮助中国革命的苏联同志,还有几位朝鲜同志。

§§§第二节代号“炮兵营”

7月27日,周恩来、李立三等中共中央领导人到达南昌后,遵照中央的命令,立即在江西大旅社(今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内正式成立了以周恩来为书记,李立三、彭湃、恽代英(恽当时尚未到达南昌)为委员的前敌委员会。此外,由于谭平山是共产国际主席团成员、国民党中央常委和中国共产党在国民党中央的党团书记、中共中央第五届政治局委员,在政治上一直负有重要责任,加之他积极主张举行起义,所以,中共中央决定谭平山列席前委会。

南昌起义总指挥部——江西大旅社

由于前敌委员会刚刚成立,贺龙、叶挺部队刚刚进城,对敌人各部具体情况一时无法摸清,加之作战计划尚未制定,还有不少重要干部尚未赶到南昌,所以在前敌委员会成立的会上,决定将原来在九江提出的28日晚举行起义的计划,改定于30日晚上。

朱德旧居花园角2号

周恩来到达南昌的当天,下榻于朱德的寓所花园角2号,并和朱德商讨了起义的有关问题。第二天,周恩来迁往系马桩附近的江西省立女子职业学校,这所学校成为前敌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前敌委员会召开的几次重要会议和指挥起义战斗等活动,都是在这所学校里。学校代号是“炮兵营”,由陈赓负责警卫工作。

周恩来旧居江西省立女子职业学校

7月28日,周恩来到第20军指挥部会见贺龙,并把起义的决定告诉贺龙,征求他的意见。贺龙坚决表示:“很好!我完全听共产党的命令,要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周恩来当即代表前委任命贺龙为起义军代总指挥。贺龙还向其他领导人表示了这样的态度。他曾在江西大旅社的凉台上对徐特立说:“张发奎怕失败,我不怕失败,南昌暴动无论胜利与否我都干;如果失败了,我就上山。”

贺龙

此后,起义的准备工作更加紧张地进行着。七月底,刘伯承、吴玉章、林伯渠、恽代英等起义的重要领导人相继到达南昌。

刘伯承,辛亥革命时期从军,曾参加推翻清朝和推翻袁世凯统治的战争。1926年5月经吴玉章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根据共产党的决定,刘伯承在四川省顺庆(今南充)、泸州领导武装起义。失败后,越秦岭、渡汉水,取道陕西到达武汉。随后,遵照中共中央的命令,带领参谋周国干来到南昌,参加武装起义的组织和领导工作。

刘伯承

根据前敌委员会的决定,刘伯承与贺龙共同拟定了起义作战方案,并征求了周恩来、叶挺等同志的意见,得到完全赞同。

为了顺利发动起义,防止反动派捣乱,7月29日,负责政治保卫工作的李立三、陈赓等在南昌市区逮捕了一批反动分子,并封闭了江西省银行,把银行行长扣押在第20军指挥部内。

为了扑灭南昌城里即将燃烧起来的革命烈火,汪精卫、孙科、朱培德、张发奎等于7月29日在庐山召开反共会议。阴谋策划:严令贺龙、叶挺限期将部队撤回九江;在第2方面军实行“清共”,逮捕第4军政治部主任廖乾吾等人。叶剑英预闻此事后,立即派人通知廖乾吾转移。廖乾吾等第二天(30日)离开九江奔赴南昌,向前委作了报告。

7月30日,周恩来主持召开了起义军领导干部会议,阐明起义的重大意义,并拟定了起义部队的编组。

7月30日下午2时,叶挺在心远中学召集全师营以上干部会议。时值盛夏,天气闷热,接到开会通知的干部,对未来的行动进行着各种分析和猜测。40多名年龄在20岁到30岁之间的青年军官,穿着被汗水浸湿了的军装,骑着汗溜溜的军马,火速赶到会议地点。会议室是临时布置的,远处有不少卫兵警戒,使会议显得严肃而又机密。

会上,叶挺首先传达了党的决定,并指出:“宁汉合作已成定局,国民革命遭到了严重的危机。中央决定,实行武装起义来挽救目前的危局,粉碎反革命的阴谋。这次行动的具体任务,就是占领南昌城,彻底消灭南昌城关内外的反革命军队。”

接着,师参谋长徐光英作战斗计划的报告。他说:“我们和第20军一起行动,胜利是有绝对把握的。但是敌人有增援部队,有的24小时可到,有的两天之内可以到达。如果让敌人增援部队到达,战局就复杂了,下一步行动就有困难。因此,要求在一个夜晚全部解决战斗。”

到会干部听了,精神振奋,一致拥护党的英明决策。为了争取时间,顺利完成战斗任务,叶挺再次对有关战术问题作了指示。大家对起义前的准备工作,作了详细而具体的研究。

叶挻

第11军第24师指挥部

贺龙的指挥部设在子固路中华圣公会。30日下午4时,团以上军官陆续到达军部。贺龙早已先到会场,他摇着大蒲扇和团长们随便闲谈着,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到会军官看到军长的这种神态,知道一定有重大而又令人兴奋的事件即将到来。

“开会!开会!”贺龙笑着向大家招呼,军官们立即围着一张大桌子坐下。

贺龙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今天召集大家来,有件重要的事情谈一谈。大家知道,武汉政府已经叛变了革命,我们今天要重新树立起革命的旗帜,反对反动政府,打倒蒋介石,打倒汪精卫。”说道这里,贺龙停顿了一下,眼睛严峻地扫视着到会的人。屋里静悄悄的,连打扇子的也停住了手,一个个都定睛注视着贺龙。

贺龙接着说:“我们大家在一块都很久了。根据共产党的命令,我今天起义了。愿意跟我走的,我们一块革命;不愿跟我走的,可以离开。”

听到这里,大家闷在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纷纷表示:“军长决定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坚决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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