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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会是人吗?

里登布洛克又往前走了20来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具人类尸体标本。

这具尸体清晰可辨,保存得非常完整。这里的土层性质极为特殊,能够很好地保存这具尸体。尸体皮肤松弛干瘪,四肢柔软,牙齿完好,头发浓密,手脚的指甲又大又厚。没看清的话,真的会以为是个大活人躺在面前。

一向喜欢就科学问题大发议论的教授此时三缄其口。阿克塞尔和叔叔一起将尸体抬起来,竖直了,贴靠在岩石上。它用它那凹陷的眼眶盯着面前的两个德国人。用手按在它的胸膛上,只听见里面有空洞的声响。

沉默了片刻,教授忘记了身在旅途,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忘记了自己在一个大洞穴里,还以为自己身在约翰大学,面对着自己课堂上的学生,演讲起来,引经据典,一通考证。

“如果我们用酸性溶液把这具尸体清洗一番,就能把这些泥土和贝壳去掉,但现在既然没有这个条件,就让它保持原状吧。”

教授抓住这具古老的尸体,手法灵活,像是魔术师似的在展示自己的稀世珍宝。

“我们看到,他身高不到1.9米,绝对不是什么巨人。至于他的种族,毫无疑问,是高加索人。他和我们一样,是白种人。他的颅骨是规则的椭圆形,颧骨和额骨都不突出,因此,他的面角没有受到影响。他的面角差不多接近90度,可以肯定,他属于分布在自印度直到西欧的广大地区的印欧族。”教授继续神采飞扬地讲课。

“它是一具古尸,是一具与古代乳齿象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而一具乳齿象的化石骨架可以占满整个大厅。可是,它是怎么到达这么深的地下的呢?埋葬它的地层是如何滑到这个巨大的洞穴里的?这还说不清楚。也许在第4纪的时期,地壳频繁地运动着,以致有一部分表面地层便滑落到地下来了。当然,这还是推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儿确实有人类,周围还有他们的手工制品、斧头、切削过的燧石,毫无疑问这是石器时代的东西。所以,除非此人和我一样是从地面上来这里探险的,否则,他一定来自于远古时期。”

教授讲完了课,阿克塞尔很钦佩地鼓掌,里登布洛克言之成理,无懈可击。

随后,他们发现,在这大片的骸骨里,这具古尸并不是唯一的,走不了几步,就能发现一具。

这些人和动物的尸骨在这片巨大的坟场上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一堆一堆的,让人看了触目惊心。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些动物和人是死亡之后才因为地震的缘故掉落到这里的呢,还是本来就在这个地底深处的岩石天空下生活,和地面上的人一样土生土长?他们先前遇到的海兽和鱼类可都是活蹦乱跳的呀!在这个荒凉的海滩上,难道有地心人的存在?

他们在这片尸骨堆上走了半个多小时,离开海岸已经很远了。

里登布洛克毫不担心会迷路,只顾往前走。洞穴内电光明亮,光照充分、均匀,把所有物体的表面都照亮了。这电光没有固定的焦点,也不出现任何阴影。水蒸气消散了,远处的岩石、山峦和模糊不清的森林都显得很怪异。

走了大约1.6公里之后,两个人来到一大片森林的边缘,不过它不像格劳班港附近的蘑菇林。

这是一片宏伟的第3纪时期的植物群落。已经绝种了的巨大棕树、美丽的掌叶树,以及水杉、紫杉、柏树、崖柏等针叶树,都被一张密匝匝的藤本植物网连在了一起。地面长满厚厚一层柔软的地衣和苔藓。几条小溪在树阴下潺潺流淌。小溪边,生长着乔木状蕨类,与长在地面暖房中的蕨类完全一样。只是这些树木、灌木丛和其他植物,因为见不到阳光,显得没有生机,而且颜色全都是褪了色的棕褐色。树叶毫无绿色,花朵在这个第3纪的季节里倒是开了不少,但既不是五彩缤纷,也没有芳香,仿佛是用漂白过的纸制作出来的纸花。

教授头也不回地走进这片巨大的森林,阿克塞尔惴惴不安地紧随其后,谁知道这么茂盛的森林里不会有巨大的史前动物呢?

森林内部,枯朽的树木横七竖八,形成了一块块林中空地。

空地上生长着豆科、槭科和茜草科植物,以及成百上千种反刍动物爱吃的灌木。很多种类的植物杂生在一起,在地球表面上,这些植物分布在不同的地区,比如橡树、棕榈树、澳洲桉树、挪威松、北方桦树、新西兰杉等等。见到这么多种类的树木杂生在一起,恐怕最优秀的植物分类学家也会不知所措。

叔侄俩突然停下来,盯着前方昏暗的树丛。

森林深处有东西在活动!仔细看,是一群庞然大物。乳齿象!

这可不是化石,是活生生的象群,1801年在美国俄亥俄州的一个沼泽地里最早发现了这种动物的化石,现在这群巨兽正用长鼻子在树干上卷来卷去,如同一条一条的大蟒蛇。他们的象牙戳进树干,树枝被折断,树叶被扯下来,送进那巨大的嘴里。

阿克塞尔吓坏了,这么近的距离,万一……

里登布洛克一把抓住阿克塞尔的胳膊,“走!继续!朝前走!”

“不行!我们没武器,怎么对付这么大的动物啊?回去吧,叔叔,回去吧!求求你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觉得没人敢靠近吗?”教授压低声音说道,“这你可就错了,往那边看!看那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和我们一样的人!大活人!”

不到400米的地方,确实有个人,他靠在一棵高大的杉树树干上,像希腊神话里的巨人,在看管着这群乳齿象。

这个牧人比象群要高大得多!

刚才在骸骨坟场上见过了古代人的尸体,可是这个看守却是个活人,一个巨人,一个能够放养巨象的巨人!他有3.7米高,脑袋足有牛头一般大,满头的蓬乱头发,如同远古时期的大象鬃毛。他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树枝在挥动着,这树枝可说是这位牧人的牧杖。

两位探险家愣愣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得赶快离开。

教授也害怕了,和阿克塞尔蹑手蹑脚地小心离开了那片树丛。

他们在极其恐慌之下终于走出了这片明亮但却死寂的森林,禁不住拔起腿来开始快跑,和噩梦中的那种仓皇而逃一样。他们本能地向海边跑去,神经高度紧张,没心思去观看周围的一切。

他们虽然明明知道自己走在一片从未到过的土地上,但却感到常常会看见一堆堆的与格劳班港的岩石相仿的岩石。这就说明罗盘指针没有失灵,指的方向是正确的,的确他们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地中海的北面。周围的景色极其相似,难以分清。无数的小溪和瀑布从突出的岩石上倾泻而下。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化石木低层、汉斯小溪和那个阿克塞尔从中醒来的洞穴。可是,往前又走了几步,景物又不一样了:石壁的形状、一条没见过的小溪,一块岩石的奇特轮廓……两个人彻底糊涂了。

里登布洛克嘴里嘟囔着,听不清在说什么,眉头紧皱,陷入迷茫。

“显然,”阿克塞尔说,“我们肯定不是在出发地靠岸,暴风雨把我们吹到了稍稍偏北的地方,我觉得只要沿着海岸走,就能回到格劳班港。”

“要是这样就没必要前进了,干脆乘木筏得了,不过我觉得不大对劲。”

“叔叔,我可真吃不准,这些岩石都这么像。不过我觉得认出了那个海角,汉斯就在那里造的木筏。即使小港口不在这儿,那也离不了多远。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呀,仔细看看又好像不是……”

“不对,阿克塞尔,要按你这么说,我们就能看到自己留下的脚印,你看见了没有?”

“这是什么?”阿克塞尔边说边往沙滩跑去,那里有一个闪亮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一把匕首!是你带的吗?”

“没有呀,您带的,汉斯带的?”

“不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嘛,我是不带这玩意儿的。没见过汉斯用呀。”

“这会不会是远古时期某个战士的武器?”阿克塞尔端详着这把锈迹斑斑的刀子,“一个活人用过的,就像那个放牧乳齿象的巨人?但不对呀,这根本不是石器时代的东西,甚至连青铜时代都不是,这是精钢打制的嘛。”

“别乱猜了,阿克塞尔。这匕首是16世纪的,是一把名副其实的短剑,是贵族佩在腰间作为决斗用的,产自西班牙。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汉斯的。”

“您怎么知道?”

“看呀,匕首上有许多缺口,已经没法用来决斗了,连喉咙都刺不进去。刀刃上这么厚一层锈,这可不是一两天、一两年甚至一个世纪能造成的。”

教授的想象力又丰富了起来。

“阿克塞尔,这可是大发现。这把匕首在这沙滩上足有一两百年,甚至三百年了,它刀刃上的缺口是海里的岩石给碰出来的。”

“可是,它不会自个儿跑到这儿来的呀,也不会自己就变弯了,肯定有人在我们之前到过这里。”

“没错!肯定这样。”教授同意地点点头,“究竟是谁呢?”

“运气好的话,这个人用匕首在什么地方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是想再一次为我们指明通向地心的方向吧。来,快找找看!”

里登布洛克兴奋不已。

两个人劲头十足地沿着高高的石壁,检查着每一条缝隙。这些缝隙很有可能就是通往地心的通道。

他们很快就检查到了海岸的狭窄处。大海几乎快涨到石壁边了,只留出一条顶多两米多宽的小路。他们在两块突出的岩石中间,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在洞口的一块花岗岩石板上,赫然出现两个神秘的字母,有点模糊,但足够辨认,是古代冰岛文。

“A.S!”

“哈哈,阿尔纳·萨克努塞姆!又是他!”

巨匠语录

当科学开始说话的时候,那就只好闭口不言。但科学是从错误中产生,犯这些错误乃是必要的,因为这些错误逐渐导致真理……

——凡尔纳《地心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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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前巨人和UFO、雪人、水怪一样是科幻小说里的常见题材,凡尔纳在这里对地心巨人的惊鸿一瞥是科幻小说史上最具感染力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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