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安陵能过的这么好,那她算是放下心了,自己难道还去寻死寻活的吗?骆王啊……尉迟筠轻轻眯起双眼,但愿她们不会有兵刃相见的一天……她不想亲手毁了他的家,他的妻主,他的幸福……
将尉迟清送回房,尉迟筠径直回了祁魂所在的房间,本想看看祁魂睡的是否安稳,却没想到一踏进内室,正对上的便是一双清明的星眸。
“你不是睡了吗?”尉迟筠笑吟吟的走到床边,“难道是想你妻主我了,所以睡不着?”
祁魂白了她一眼,随即拿起放在床边的一个盒子,递到尉迟筠面前:“给你的。”
“是什么?”尉迟筠接过,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盒子眼熟,“情书?定情信物?”
“记不记得下山前,师父给我们每个人一样东西?”懒得和她磨嘴皮子,祁魂直接道:“师父说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你,刚才和火儿聊天,知道了你最近的事情,我想,这个时机再合适不过。”
尉迟筠终于想起来这盒子怎么这么眼熟了:“当时师父给殷离的是一只毒蜘蛛,你这里面不会是什么毒蛇毒蝎子吧?”
看着祁魂瞪她一眼,尉迟筠撇撇嘴,有些自讨没趣的打开盒子,当视线触及到盒子里的东西,神情蓦然一滞。
“师父说你身上本来有一颗,后来火儿说紫炼也给了你一颗,这第三颗……”祁魂伸手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火红的石头格外的艳丽,如血诡异:“尉迟筠,这便是你要寻的第三颗流火石。”
南虞皇宫,九霄殿。
凤榻之上,女皇尉迟傲珊虚弱的躺在那里,消瘦的面庞,惨白的肤色,以及双目下那浓浓的黑眼圈,都足以说明她的状态很不好。
柔和的指尖冰冷无比,手背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些褐色斑,就似是步入晚年的征兆,她,原来已经老了啊……
“咳咳。”轻咳两声,视线放在寝宫中央那个偌大的香炉上,轻烟袅袅,带着一丝幽香,那烟的形态不时的变幻着,然后在空气中消散,一时间,她竟然看的有些出神。
“陛下。”有小侍进来轻声通报:“燕皇子定时来给陛下诊脉了。”
尉迟傲珊摆了摆手,小侍会意的退出去,片刻,那一抹浅白走了进来,如皎洁的月华,映亮了整个布满沧桑的寝殿。
“陛下。”
尉迟傲珊抬眸,便看见那个静若处子如月如莲的男子对着自己施礼,那一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朕记得……咳咳,当年落英也是这般对朕行礼的,那一身的浅碧色,咳咳……就像无云的天空,让人心静……咳咳……”
她挣扎着坐起身,燕项天连忙上前去扶,将靠枕放在女皇的背后,轻轻的拉过尉迟傲珊的手腕,边把脉边听女皇诉说着她以前的事,已经习惯了,女皇习惯了,他也习惯了,在那尘封的记忆中,在快要濒临死亡的状态下,人,总会将已经深埋的记忆掘起,回忆着那段时间的繁华。
“落英很喜欢碧色……咳,咳咳……那浅浅的碧色,就如他一样,灵性……咳,灵性通透,似是揽了世间所有的光华……”她双目闪耀着唯一的光,看着阳光投在青石地板上的斑驳影子,笑容沉浸在那美好的回忆之中。
燕项天知道,落英是她的皇贵君,那是他们年少时的传奇,只不过随着时光的荏苒,即使当时的皇贵君再怎么的显赫一时,怎么如何的得宠一世,到最后也逃不过被人遗忘的宿命。
落英死后,皇贵君的位置便一直悬着,知道的人将这个受尽一时皇宠的男子尘封在容易遗忘的角落,不知道的人便永远也不知道曾经存在过一位女皇真心爱过的皇贵君……
“朕,老了……”
在千篇一律的说过落英的事情之后,她忽然这么说,燕项天一愣,收回了手,浅笑道:“陛下千万别这么说,陛下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尉迟傲珊闭着眼摆了摆手,苦笑道:“皇子不必安慰朕,朕的身体朕自己明白。”
“陛下……”
“也许真的是朕的气数将近……咳咳……”尉迟傲珊缓缓睁开双眸,看着身侧那个美如月华的男子,眼色微微一沉,有些严肃,“皇子可是真心待筠儿的?”
燕项天笑笑:“陛下以为呢?”
尉迟傲珊眯起双眼看了他片刻,随即似是释然的点头,长叹一声:“筠儿啊……十三岁之前,她一直都是在虚天幻境渡过的……所以回来之后,朕对她格外的宠爱,只因为想弥补这十多年来对她的亏欠,筠儿的身体不好……”
顿了顿,她看向香炉,轻烟依旧飘渺,淡淡的说出一句话,“这段日子宫里面的,不是筠儿吧?”
好似没被这句话吓到,燕项天浅笑:“陛下何以这么说?”
“她是朕的女儿……”尉迟傲珊轻微的眯起眼,将视线放在燕项天身上:“筠儿她……很适合……”
很适合。适合什么,彼此心里都明白。燕项天不得不佩服这位女皇,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实则都非常清楚,她不管不问,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还好吧?”
燕项天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点点头,“很好,陛下放心。”
“朕放心……咳咳……”尉迟傲珊慈祥一笑:“有你们,朕有什么不放心的……”
叹了口气,继续道:“琼儿明白这个位置的危险,更知道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她和清儿就不可能守一辈子,纸是保不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