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筠没有拒绝。
走在王府院中,小侍们见了骆王纷纷屈膝点头行礼,尉迟筠笑道:“看来骆王的家教真的很严。”
“凡是都要讲个规矩。”尉迟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凡是都要讲规矩……”尉迟筠浅笑,瞳仁幽深几近妖冶,“那……皇位呢?”
尉迟展忽然驻足,笑容中带着一丝肃穆:“这才是殿下来王府的真正原因吧?”
“本皇女只是想知道……”尉迟筠亦是驻足,转身看着她,“骆王会不会放弃皇位。”
“不会。”没有任何的犹豫。
尉迟筠挑眉:“为什么?”
“那是本王应得的。”尉迟展眼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冰冷悲伤。
“应得的?”尉迟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眨眨眼,“此话怎讲?”
尉迟展回过神,笑了笑,眼中已经一片浅然,“总之,皇位本王不会放手,不止是因为那是本王应得的,最重要的……本王应承过他,许他后位,后宫无妃。”
“他?”尉迟筠似是嘲讽般的冷哼一声:“骆王妃?”
尉迟展轻轻皱眉,很不喜欢尉迟筠用这种语气提到谭安陵,“是。”
“放心,本皇女嘲讽的不是骆王妃,是骆王你!”尉迟筠一想到那十万兵符交与谭安陵,她就一肚子火,却不好发作,只能维持平静。
“本王?”尉迟展不解。
“十万兵符,你说能保他一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当了皇上,他是凤后,一个凤后拿着十万大军,若是你还在世,他便安稳,若是你死了,那他又该置于如何危险的境地?”尉迟筠声音有些提高,她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尉迟展笑了笑,“所以,本王要好好的保护着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比他先死,直至百年后,他先走,本王马上就会随他而去,谁都伤不到他,也不能伤到他!”
“你……”尉迟筠有些怔愣,那种坚决的语气绝不是装出来的,也许谭安陵说的对,尉迟展是真正喜欢他的,爱他的……
“既然这样。”尉迟筠瞬间恢复平静,她笑了笑,“那就看……江山最后落入谁手了。”
她转身,没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扭头一笑,天地间黯然失色,“不过本皇女可以告诉你的是,尉迟展,输的是你。”
看着尉迟筠的背影,尉迟展蓦地皱起眉头,当尉迟筠回眸一笑说出那句话时,她竟然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就如封王之时,瑞王……也就是自己叫了十多年的母亲,竟然告诉她难以相信的真相般,失去了十多年内认为最幸福最重要的东西,那种空洞的难以想象的恐慌之感。
所幸的是,知晓了一切,她有更大的资本和更长远的路,会得到的东西更多,可是偏偏刚才……那种恐慌,是前所未有的……
尉迟展闭了闭眼,让自己不要多想,也许是最近太劳累,所以会随意被尉迟筠随意一句就吓的如此的惊慌疲惫。
她侧眸看着花园内的枯枝梅树,入了冬,发了芽,却仍不见开花。
“王妃还没回来吗?”她唤来一个小侍,问道。
“刚才有人回来传信儿,说王妃已经在路上了。”
尉迟展摆摆手,看着那满园梅树,微微叹口气,他说冬天花园荒凉,如果有梅花,那该多好。所以自己就派人将花园植上梅树,他要的,她都能给,也只有她能给,他是她的夫君,所以她必会给他所有,给他最好,不论……任何代价!
从王府出来,等在王府外的紫泉连忙迎了上去,戒备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主子,没事吧?”
尉迟筠好笑的看她一眼,“你主子我能出什么事?”
“那怎么这么久?”紫泉牵过王府小侍牵来的马匹。
尉迟筠翻身上马,“打个招呼,喝会儿茶,顺便下个战书。”
“战书?”紫泉骑上马,跟在尉迟筠身后。
“嗯,战书。”尉迟筠叹口气,“骆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皇位,那只有下战书了。”
慢慢远离王府,街道热闹了起来,紫泉眨眼,“那骆王有什么反应?”
一辆马车从街头一个拐角处迎面驶来,尉迟筠和紫泉往旁边走,轻笑:“她能有什么反应,要是把什么都摆在脸上,那她就不是尉迟展了。”
马车从她身边驶过,冬风掀起车窗一角,一种莫名的感觉动那车窗内牵动着两个人的心弦。
擦肩而过。
尉迟筠回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有些失神的歪了歪头,那里面……
“主子?”
“啊?”尉迟筠蓦然回过神,摇摇头,“没事,走吧。”
马车行驶到骆王府门前,有小侍连忙帮来凳子放在马车边,车帘掀起,从里面出来一个惊艳的男子,正是谭安陵。
他看着来时的路,有些怔怔出神:“今天有什么人来过王府没有?”
“没……”小侍想了想,随即忽然想起,“哦,对了,刚刚三皇女殿下来过。”
谭安陵放在宽大衣袖中的手猛然一握,随即面色平静的走进王府:“是吗?”
果然是她……
终,还是错过……
一国无君,皇宫无主,没了女皇,没了凤后,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贵君秦易风身上,却还是显得皇宫没了平日里的生机,愈发的荒凉孤寂。
尉迟筠看着对她行礼的零零散散的宫人,不禁心里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向惜筠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