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总有一点担心,怕如花太过天真而被别居用心的人骗了去。
所以她曾问过那位年轻公子姓什名谁,家住何处,如花却总是吱吱唔唔,眼神闪烁,不肯以实相告。
她不想逼她,也拒绝不了她的要求,现在真的将诗写出来,却又有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把她的诗拿去给那位公子送去,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哪天若被揭晓,如花该如何自处?
“小姐,诗是不是已经写好了?”
送完哑姑,如花一进来就看到已经干了墨迹的诗,边问边小心翼翼地卷好,用一根红绳子绑上。
苏红茶看了她一眼,无奈道:“那个男人有那么好么?值得你这样小心翼翼地?”
如花不高兴的噘嘴道:“小姐,你怎么这样?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没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让你看看他到底有多好。”
苏红茶还欲说下去,如花已经为她披上了一件浅紫色外衣,笑道:“刚才进来的时候,夜先生搭信过来,让小姐马上到福记绸缎行去一趟,说二少爷又在那边找方大总管闹事了,如果小姐还站在这里啰嗦的话,小心二少爷那个闯祸精把林家的铺子一起卖了都不知道。”
很明显,她不愿再谈她心上人的事,苏红茶摇了摇头,听闻又是有关林暮语的事,只得作罢,随她坐车出门。
其实她也正是准备为林暮语的事去见方大总管。
说到那个闯祸精,她还真是不了解他的脑袋构造到底是什么。
那日他把墨音赶走后,镇南王妃对他着实发了一顿脾气,他却毫不在乎,只是跑到竹院那里去要见林漠遥,结果一样,被人挡在了门外。自然,由此他才真正了解林漠遥病重到不能再做那些为林家打拼的事,于是一回头就去找夜无歌和方大总管,说要把洪老死之前所掌管的事全接过来,让他来亲自进行经营。
夜无歌和方大总管自然是不允,林暮语就一个劲的闹,最后两人没办法,只好勉强答应让他暂时掌管几个铺子试试看。一些日子下来,他也还算是上进,每日都早早地跑到各各铺子查帐查进出货,零碎琐事全一一亲力亲为,铺子里的生意比洪老在时也差不了多少,同时他似乎也卸下了一些惰性和恶习,完全有一副就此踏上正轨的迹象。
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好事,但是她仍是担心他在耍什么滑头。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个惫懒的少年,回头得太让人诧异,总让人担心他是不是趁林漠遥不在,打主意捞什么大钱。
而这些日子来,她在王府里小心谨慎地默然过活,第一是担心寒毒发作,第二是担心镇南王妃向她发难。
由于林漠遥一直在竹院里没出来,他的情况不明,在没有人商量的情况下,她自然不敢乱动弹。她也曾不经意的问起过关于烈阳谷找药王的事,但是夜无歌只推说此事由林漠遥经手,他也不清楚为由搪塞过去。
其实在这种镇南王妃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她多么想林漠遥能出来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然后药王被请来,将她的寒毒驱除,再然后她能撇开王府的所有人,让林漠遥放她一个人远走高飞。
只是各种假想都是枉然,如今身处于各种危机之中,只能步步为营,小心防范。
而现在唯一让镇南王妃不动她的契机,就是照看好林暮语。
她知道林暮语是镇南王妃的命肝心,只要林暮语不出事,由她好好引导,她暂时才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林暮语是在耍滑头,绝对是会对她的安全造成威胁。
福记绸缎行转眼就到了,还未进门,就见外面停了几辆马车,上面装了满满几车用油布盖着的绸缎。在门外,又站了十几个短打扮的汉子,都一脸沉色地望着铺子里面。
苏红茶进去的时候,他们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又投回店中。
苏红茶神色一紧,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沉重的味道。进到里面,朝迎上来的伙计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伙计立即带着她往后面雅室走去。在距雅室一帘之隔的地方,就已经清晰听闻里面传出林暮语愤怒的争吵声。
“你们两个有什么权力管我?林家产业如果连我这个林姓人都不能支配,难道要由你们两个来耍弄?”
只听夜无歌道:“二少爷,我们都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这次一次性进如此多的货,本来风险就超大,还因为钱不够,竟然拿了世子的印章从钱庄里提走大量银子,如果资金一时不能回笼,岂非是让钱庄也跟着周转不灵?”
林暮语冷笑道:“你们两个就希望我进的货不能卖不出去好把我赶出林家铺子吧?不过你们大可不必安这种心思,现在市面上绸缎价格暴涨,一天一个价,赚钱比吃肉都还快,如此轻易到手的钱,我为什么不赚?我好不容易托朋友从外地日夜赶路进了一批价格又低面料又好的绸缎,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货,怎么又会资金不回笼?你们两个等着吧,不出半个月,我们的所有商铺都会大赚特赚,到时候你们两个等着给我赔礼道歉。”
这时里面又传出另一个醇厚声线的声音,“如果真是如此,方秀会替二少爷感到高兴。只是,就我经商如此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落日城绸缎猛涨价,整件事情实在太蹊跷,就怕这后面有什么阴谋,让我们一不注意就掉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
林暮语大声道:“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就说这样的阴谋那样的阴谋,不就是想让我不管事?难道你们刚才没有验货,这次的货品比以前的那些只强不差,已经用事实说话了,你们还啰嗦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