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那丫环一眼,“带路吧。”
“是。”
她跟在那丫环后面,一路都走在黑石子铺就的小径上,四周屋宇雅致,却不繁多,小径旁泥地上草色青青,修竹掩映,苍翠一片,虽是初秋,头顶仍是不知名的花瓣簌簌落下。
路上遇见的人也不多,苏红茶随意地打量着这个地方,稍后,就到了一间门楣上书着“听潮轩”的小院落里,丫环掀开低垂的帘子禀报道:“公子,盈盈小姐来了。”
门内沉默了半晌,才听温七说道:“让她进来。”
苏红茶不待丫环相请,已经掀开半面帘子走进屋内。屋子里窗明几净,壁上还挂了精美的画,琴箫玉笛,每件东西都摆放在应摆的地方,没有一丝杂乱。
温七依然一袭月白袍子,手里提着水壶,正站在窗前给几株山茶浇水。
苏红茶走到他后面,皱眉道:“为什么她们叫我盈盈?你究竟又在搞什么鬼?”
那丫环惊异的睁大了眼,竟然还有人如此对七公子说话?不要命了么?听说那个跟了他很多年的药奴因为一点小事都被打个半死,关在水牢里多日,何况是眼前只是个看上比较漂亮的女人?
温七将一株稍歪的山茶扶直,然后捡了一根枝子撑住,头也不回道:“你本来就是叫盈盈,我能搞什么鬼?”
就说吧,这个人在她面前永远都改不掉他的劣根性,这样捉弄她很好玩吗?
苏红茶的火气不由一冲而起,一脚将那株他刚扶直的山茶踢倒,恼怒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究竟要耍我到什么时候?我是你的玩具么?我没有思想么?为什么要一再如此对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温七手上的水壶空洒着,水淋湿了一地,他低垂着眼帘,还未离开的丫环已经感受到身体里将要爆发的能量,赶紧欠了下身,立即飞一般退了出去。
苏红茶却是不怕他,仍是倔强的站在那里,她真的需要一个答案。他说他喜欢她,可是像这种触摸不清的东西她实在不敢要,因为她害怕,害怕是他的一个游戏,害怕成为他游戏里的女主角。当他累的时候,当他不想将游戏继续下去的时候,她岂非就要变成无人问津没有自尊的小丑?
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不堪的境地的,她的心,她的情,只有她自己能掌控,没有人可以随意来左右!
温七终于将水壶放到了地上,然后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湿巾擦手,出人意料的,声音却是温柔无比,“我从来都没有拿你当玩具,就是因为太尊崇你的想法,所以让你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受了很多苦吧,也好,只有在外面受了苦,才会知道我的好。这一次,我不会让人再把你带走,就这么留在我身边,我对你就只想这样,很简单很直白的一个想法。”
他把她自夜无歌手下抢过来,就没准备再放她离开,他已经对她很仁慈了,如此之久的放任,几乎到了他的极限。如果不是她这次要寻死,他想,他有可能还会将这件事情推迟一点,可是她那把对准她自己胸口的匕首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他认为他必须要把她带回来,他的女人,怎么可能留给别人去糟蹋?
看着他的神态那么悠然,苏红茶禁不住冷笑,“我受不受苦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想对我这样那样?温七,我看你最好是放我走,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和你在一起!”
温七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容犹若窗外那道明媚的阳光,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了。
他抬起眼眸,专注于苏红茶的脸,然后说道:“你就那么想激怒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别做这些无谓之事,因为……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怎么说都可以,我永远都不会被激怒。”
他伸出光洁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下巴,漆黑的瞳仁亮如天边的星子,“你要相信我,这世间,除了我,没有人能让你过上安心舒逸的日子,我才是你的避风港,林漠遥……”他摇着一根食指,“他不行,因为他只是个伪君子,所有人都被他的外表骗了,包括你在内。”
苏红茶盯着这张近在咫尺俊秀如昔的脸,她仿佛看到了他眼瞳中闪起的是嘲笑,嘲笑她那不明智的选择的吗?可是他可有明白,有些事情,就算不行,也要将它进行到底,没有道理可言。
而且不管怎样,她都不愿呆在这样的人身边,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第一是去找那个掳走药王的人,她想要活命。其次她还要去看太子宋岳将要被竹影扳落马的悲惨情景,更重要的是,她的新武器还未问世,她还没有享受成功所带来的成就感与喜悦,时间很短,要做的事却很长,她怎么能呆在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身边呢?
她一脸坚毅,温七看在眼里,怒在心头,却强自忍下,牵起她的手,边朝已备好饭菜的饭桌走去,边笑道:“看来你还是不甘心,好吧,我们先吃饭,然后我要和你打一个赌。你赢了,去留随你,不过,你输了,就得留下来,再不准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红茶坐在桌边,警惕地瞪着他,“真的?”他会如此好话?还是他又想出来什么猫戏老鼠的游戏?
温七坐在她对面,给她盛了饭,把筷子也塞在她手里,睁大他无辜的月牙眼,“真的,如果你赢了,我绝不当痞。不过,如果是我不小心赢了,你也不准耍赖。”
当痞?耍赖?这些好像都是他的专利吧?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