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湘南暗皱眉,林漠遥收到她写的信?什么信?什么时候写的?又什么时候递出的?她一直在西关,一直都在他的视线之内,怎么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
她给他写信,难道真的如燕王所说,想与她再续前缘?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恨不得一把将眼前这个女人掐死,她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狡猾,都没想过他吗?
而一连串问话,又将苏红茶好不容易用理智压下去的情感给全数勾了出来,她慢慢睁开眼,深深喘了口气,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艰涩的吐出违心的话,“不管我做什么,都因为你曾对我有恩,你的恩情不还完,我将一生不安。既然你能为了你所谓的承担选择放弃我,我也不会再做过多的纠缠,现在所做的,只为我日后能过得安心,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只要我问心无愧便休。”
只是为了问心无愧?那个当初揪住他死死不放手的女子此时竟说是为了问心无愧?
林漠遥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
可是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他本就不希望她痛苦,他希望她过得快乐,眼下已经有另一个男人愿意为她出生入死,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理论上他能说服自己,但是眼下他却无法放手,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最挚爱的女子对别的男人温言软语,无论心里怎么叫嚣着此刻不该再纠缠,他都做不到!
他的眸光如三月春水,无言地望着她,像在告诉她,就一会儿,就再让他再抱一会儿,不要让他看到那个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他的相思也很苦……
这种无奈又苍凉的目光,让苏红茶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她该怎么办?她也不舍,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这两人之间的目光流转,实在让曲湘南看不下去了,手依然不依不挠地勾搭着,冷哼了一声,沉声道:“眼下大敌当前,我们的私事可否该放于一边?等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解决了,我不介意与太子把事情说个明明白白。”
见他不再执意带开苏红茶,林漠遥稍舒了眉头,同时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对面已经被伤得极狼狈的燕王,笑道:“曲兄的提议甚好,燕王打着阻止开启圣城之门的旗号,暗地里却干着不可告人的险恶勾当,很是令人不耐,不如趁这个机会,就在这里将此事一次性解决,倒免了很多后患。”
燕王暗自心惊,如果这两人一致对外,那么圣匙的影子他休想见到,不由得心都跟着凉了半截。却也不动声色,极尽羞辱之意的朗声大笑道:“看来二位已经达好协议,准备二男共事一女,也不怕天下人笑话?大陆从未出过此等事,想必二位思想不拘一格,准备开个先河,让所有人都跟着乐呵乐呵?”
曲湘南暗怒,眼内锋芒毕露,就要再次对燕王下最凌厉的杀手,正在此际,一个探子急速过来报道:“殿下,西南方有两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赶来,看旗号应该是赫尔斯王子和东华那边的,请殿下定夺。”
“哦?又来了两大队人马?”林漠遥目光如铁,与曲湘南不约而同的朝后面望去,果然隐隐能听到马蹄急促声,不由再看了看虚弱的女子,沉声道:“不能被他们形成包围之势,必须先撤!”
曲湘南微含嘲讽,似笑非笑道:“意思是不打了,要逃?那好,我也不想害了她,你人多势众,先带着她走,我来垫后。”
林漠遥犹豫了一下,终于是松开了手,别开头道:“你带她往前,我随后就来。”
曲湘南毫不客气地将苏红茶拦腰一抱,跃上了马背,拱手道:“谢太子成全,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他手一挥,楚斩情连忙把两百来人往后撤,绕开一段路,飞快的追在这两人一骑后面滚滚而去。
长风拂过男子清瘦的身躯,墨色长发在半空中飞舞,手中蓦然挽起长枪,恍若绝世战神一般,气势磅礴喝令如山,迅速指挥人马对燕王的铁骑进行拦截。
嘶杀声再次响遍天地,无尽的长风飞卷而过,朝阳被薄云一块块碎开,天崩地裂!
不用朝后看,都知道后面的撕杀是多么激烈,曲湘南不顾一切的朝西北急驰,既然林漠遥是有备而来,他没有必要再与他一同死守,相信他会安然无恙地跟过来。
因为后面有人牵扯住,他不想浪费难得能喘息的机会,在路上遇到一个可以交易的小市集稍事休息,把苏红茶身上的伤口一一包扎,再补济了一些必需品后,又连夜赶路。
一连两天马不停蹄,一口气几乎赶了三四百里,直到感觉后面围剿的追兵一时再难赶上来,才下令安寨扎营就地休息。
彼时已是黄昏,山色被染成深碧。
雾渐渐落下山腰,苍穹灰黯,苍苍茫茫,笼罩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黑的牛,黄的马,白的羊,浩浩荡荡,在绿草地上滚来滚去,远远还可以看见无数白色的帐篷点缀在这无际的草原上。
因为失血过多,身体上也受了几处较重的刀伤,再加上一路连连颠簸,苏红茶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烧,有时还会胡话不断。怕她病情再加重,曲湘南不得不向沿路的牧民借了一顶帐篷,让她一个人休息静养,也免了风霜雨露之苦。
苏红茶神志稍清的时候,只觉自己躺在一块暖融融的皮毛上,手稍动了一下,手腕上却是钻心的痛,再动动其他地方,胸口,大腿都传来痛意。她皱紧眉,只觉口渴得厉害,想张嘴叫人,唇上干裂,喉咙跟火烧一般发不出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