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室
“老马,咱同事二十几年了吧?还记得吗?咱们弟兄一起加班,一起下乡,一起开会,一起学习……还一起立志,说要为财政事业大干一场……那时候,那时候多年轻呀……”周局长感慨万千。
马主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儿,你找我就想说这些?”
“是,也不是……”周局长有点语无伦次,“那个,老马,唉!干脆直说了吧,咱最怕的事儿吧,今年轮到你了,谁让你小子比我大一岁呢?”
“退休,是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你一说,还是受不了,不行,兄弟,你可别笑话我,我得……。”老马笑着抹了一把泪。
周局长眼圈也红了:“老哥,你有什么要求没有?你是局里的功臣,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没有,我没有要求,我只是舍不得咱这伙人,舍不得咱这个‘家’……。”马主任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周局长拍了拍了老马的肩:“退吧,今年是你,明年是我,咱不退,怎么让年轻人施展报负?咱要干到八九老十还赖着不走,晚辈们还不骂死咱们呀?说你看这些不服输的老家伙们,什么也干不好了,还在这儿碍手碍脚呢。”
马主任破泣为笑:“还是头儿有远见,我可不找那骂,对了,说到要求,我到有个建议,我想把手头的工作交给那个刚来不久的大学生小刘。”
“什么?小刘?我没听错吧?交给他,他不是总和你对着干吗?你为什么还这么器重他?”周局长一连串的不解。
“虽然这个家伙很倔强,但他干事情很有一套,扎实肯干,能写能算,最重要的一点,我发现他正直善良,不贪不占,这是一个财政人最难得的品质。所以,头儿,你考虑一下吧。”马主任认真道。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好吧,我会考虑的。可是,你个人就没有什么要求吗?”周局长关心道。
“没有了,我,我这个老家伙先行一步了。”马主任自我解嘲的离去,背后,是周局长潮湿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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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就退了,年轻人,你们好自为之吧。那话怎么说的?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成你们的了,啊?看这事闹的,哈哈。”马主任临走想幽默一把,可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年轻人互相一挤眼走了出去,其中包括小刘。
马主任想:看来我的严厉真把小刘得罪苦了,想不到我的良苦用心他一点也没明白。但他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又对其他几个下属详细的交待起工作来。
“生日快乐——”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大蛋糕从门外扑了进来,只见上面一弯飘逸的红字:祝我们最好的主任生日快乐!
“这……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马主任又激动又纳闷。
小刘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嘿嘿,老主任,那天你把身份证落到办公桌上,我偷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马主任感动的说:“谢谢你,小刘。”
小刘马上摆手:“别谢我,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大家早就商量好的,只是由我们俩代劳罢了,来,大家一起唱起来吧!”
话毕,《生日快乐》歌立刻飘荡在科室的每一个角落。
歌声,掌声,祝福声,抽泣声交织在一起,演绎着动人的离别画面。
看着小刘他们俩个人满头大汗的样子,看着全科室的人依依不舍的目光,马主任笑着抹起了眼泪。
马主任家
“老马呀!你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烟灰缸都满了,你不要命啦!”老马家的絮絮叨叨。
“老婆子,你不知道啊!原来吧,手工记帐,年底月底一忙就是大半宿,现在电脑帮忙啦;原来吧,算盘子响个不停累个臭死,现在计算器按几下搞定……”
“你怎么不说原来你工资才十几元钱,现在一千多;原来住单位宿舍,现在住楼房。算啦!干了几十年也该歇歇了,要不是我有这个病拖累着你,咱们日子还有的比吗?”老马家的抢白道。
“不是,我是说,原来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单位条件好了,有了更充分的时间抓更重要的事情啦,像作风建设,三年大变样,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又赶上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嘿,越干越带劲呢,一下子就退了,难受呀!”老马解释道。
老马家的想起了什么:“对了,老马,我想我得告诉你,昨天晚上你们科室的人请你吃饭时,你们周局长来过了,怪你没钱给我动手术,也不跟局里说一声,他带来了局里全体干部职工为咱捐的两万块钱,还嘱咐我别告诉你,可……”
“是吗?幸亏你说了,这可都是人情呀!”老马笑不上来了,再次抹了把泪道:“不行,我,我还得回局里上班去。”
“你疯了,你已经退了,还怎么上班?”老马家的提醒道。
“前些日子,局里那个看门师傅有事走了,局里正着急找不着人呢?我去不行吗?既解决了局里的燃眉之急,又能天天看见那帮家伙,何乐而不为?”老马为自己的想法都兴奋了。
老马家的受到了感染:“还真是的,老头子,好!我支持你。”
“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等你动了手术,咱就没什么用钱的地了,攒下来,尽快的还给大家伙,他们也都不容易。”老马动情的看着老伴说。
“哈,这主意可真不错呢。还愣着干嘛呀?快给周局长打电话吧,就说,那个退休的马主任急于要求上岗,要求马上变成看门的马师傅。”老马家的快活的催促道。
发表于《衡水晚报》2009年8月31日A11版平原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