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李子中毒了！”孟主任一个电话把沈雪从睡神那儿掂了过去。
午夜两点，一行三人急奔到医院。还好，值班大夫边哈欠边道：“交押金吧，马上洗胃。”
胃在那里洗着，沈雪去了洗手间。另一个值班医师开始盘问：“有没有合作医疗？如果有，是用慢洗法，还是速洗法？如果没有……”“有。”孟主任赶紧抢答，“但什么是慢洗法？什么是速洗法？”“慢洗法就是我们不着急，你们着急，便宜，只要一千块钱；速洗法是我们共同着急，就是贵，需要五千块钱。”孟主任呆在那里：“还是速洗法吧，唉，只是也太贵了些。”大夫安慰他说：“如果你没入合作医疗的话，我们只收你两千，但现在有人给你报销70%，我们就不能再这个价，医院也得赢利。别说出去哈，看在熟人的份上，才跟你说的。”
负责洗胃的大夫真有速度呀！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从李子的胃里翻腾出好多东西——地沟油半斤、苏丹红四两、瘦肉精350克、膨大济六十钱。
“里面一个硬东西，挖了半天就是挖不动，快，镊子。”镊子一上台，那个硬东西立刻滚出来——原来是一粒纽扣。大夫惊喜道：“这不是我那风衣上的扣子嘛！真是纵里寻它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那可是上千块钱的料子服，就因为这个扣子配不上，好几年没摸着穿了。”孟主任一拍脑门：“对！我作证，这扣是你的，上次李子的胃气被你误诊成胃癌时，手术就是你做的嘛。”
“怎么还不醒呢？按说这胃里的东西也洗出来不少了。”大夫有点挂不住。
沈雪走过来说：“大夫，她晚上喝奶了。”
大夫急了：“不早说！准有三聚氰氨滞留。”
沈雪又说：“她还吃了一个韭菜馅的烧饼。”
大夫更急了：“那胃里的农药肯定少不了。”
沈雪看了看大夫，小声说：“还喝了一杯酒。”
大夫急上加急了：“原来还有甲醇呢。”
沈雪声音越来越小：“还吸了一支烟。”
大夫乐了：“娘的，高汞中毒。”
一翻手忙脚乱，李子依然没有清醒。
孟主任叹口气说：“幸亏我回单位拿手机充电器去了，不然后果更不堪设想。李子——李子——你醒醒呀！”
小护士在旁边提示道：“看看里边有没有我的口罩？”
大夫使劲拨拉起来：“没有啊，是不是落到上次那个‘肥大肠’的肚子里了？”
孟主任在旁边非常着急：“大夫，你们先救人行不行？东西过后再找。不行，我给你们买去。”
小护士一探头道：“胃里有一张纸。”
大夫用镊子取出来对灯一照说：“乱码，快让专家鉴定一下。”
值班专家睡眼朦胧地鉴定完毕说：“是图纸，图纸上全是数据。”
沈雪大叫：“孟主任，这不是你丢的那份图纸吗？”
小护士又一探头大叫：“还有一张纸呢。”
值班专家再鉴再说：“情书，情书上说一定要搞定姓孟的，打倒姓沈的，这样她就是孟总裁的儿媳妇，今后只管慢慢捞到整个公司。”
沈雪大叫：“李子？怎么可能？”
孟主任大叫：“李子你混蛋！”
大夫和护士都在摇头，说李子活不了啦。可话音刚落，李子却一下睁开了她那双不死心的狐狸眼。
沈雪道：“李子，快看看你胃里的东西吧。”
孟主任道：“对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胃口呢。”
李子的脸白了：“笑话我‘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孟主任激动了：“李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雪道：“孟主任，这你还整天对她‘李子李子’的叫呢。你什么时候这么亲的叫过我呀？”
孟主任脸红了：“你那姓……难道我每天对你‘婶子婶子’的叫吗？”
沈雪娇羞道：“那也不能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吧。”
李子做顺水人情：“主任就交给你了，雪儿。谢谢你们救我，以前是我错了，对不起。”
大夫见病人醒来，并不开心：“怎么醒得这么快呀？再住院观察半月吧。”
李子冷笑：“什么速洗法？这还洗了五个多小时呢，要是慢洗法，还不得洗两年呀？我没事儿了，出院！”
孟主任和沈雪劝道：“要不住下吧，胃里都空了。”
李子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我的胃没那么大了，回家拿稀饭馒头一填就行。”
发表于《平原作家》2012年第一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