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狗儿,趁紫竹姐姐没在,咱们去看看白姑娘,说不定能得些赏钱。”
“屋里没人,二奶奶还没醒,咱们要看屋子。”
“岳芽儿和岳嫂子都在呢,跟她们说一声。”
碎碎的脚步声欲行欲远,院子里安静下来,知了飞过桂树,传来高几声蝉鸣。
洛明珏嫁来的时候,白姑娘回家了。是不是白美人不想眼睁睁看着萧怀逸娶妻呢?答案不得而知。现在,她面临被休,白美人卷土重来,似乎用意非浅。
她摇头一笑,不想再做无谓的猜测,当务之急是要弄清自己的处境。她揉着脖子坐起来,掀开帘帐,环视房间,心里涌起缕缕凄凉。这间房不大,大床对面有一张长榻,是上夜的丫头休息的地方。角落上有一张梳妆台,摆着一些零碎的物件,靠近门口有一张书桌,却无笔墨纸砚,只有一只光秃秃的白瓷花瓶。
除了这些,房间里一应摆设挂件俱无,比薛大姑娘的闺房还要素净n倍,一点都不象新婚女子的卧房。即使洛明珏本尊不喜热闹,也不至于如此朴素吧?
这两天,屋里屋外伺候的丫头婆子不下十几人,由此可见,萧家也不是落魄家族。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位二奶奶丈夫不疼,婆婆不喜,处境堪忧。那位“二”爷内有姨娘争抢,外有美人惦记,男人太抢手,能靠得住才怪。
唉!穿越也不好混,不如先睡一会儿,最好一觉睡死,就省心了。她很满意自己的心态,美滋滋闭上眼,刚要去会周公,卧房的门响了。有人在门口犹豫片刻,蹑手蹑脚走进来,明珏心里一警,睡意顿时消失怠尽了。
有人要害她,这是明珏发现有人偷偷摸摸进来的第一反映。
她滚到大床里面,顺手抓起一只软枕遮住脸,半闭着眼睛,竖起耳朵,注意着房间的动静。院子和外间都没人,如果此人想暗算她,她该怎么对付?
来人在书桌旁站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走到床尾,就不动了。明珏的心提到上嗓,双手抓紧软枕,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做战策略,连双眼的焦距都固定了。
嘤嘤的哭泣声传来,明珏好象一只吹胀的汽球突然被扎透,迅速瘪下去。哭和笑都可能成为杀人的利器,那要看修为,此时的哭声听上去很无助。
“二奶奶,你都昏迷几天了,大夫说你没病,药都没开,你怎么还不醒呢?”
其实我昨天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今天才完全醒了,只是……明珏刚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想表达出来,突然觉得不对劲,又闭紧了嘴。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是刚才在外面说话的几个小丫头其中的一个,就是她动员别人去跟白姑娘要赏钱。别人都去讨赏,她怎么回来了?还哭哭啼啼的。
“二奶奶,你可不能死啊!要是你没了,奴婢可怎么活呀?”
良言一句三冬暖,明珏心里涌起阵阵感动,眼眶鼻腔不由酸涩。前世的她突然死去,又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任是谁也难免伤怀。小丫头不是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却是第一个关注她生死的人。
明珏身体动了一下,脸上的软枕挪开一道缝隙,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这个丫头。这丫头大概十四五岁,身穿青缎比甲,梳着标准的丫环髻,衣裙整洁,容貌清秀。只是脸上长着几块褐色蝴蝶斑,看起来很乍眼,令她的相貌大打折扣。
小丫头向前几步,边哭边说:“老太太让奴婢陪嫁过来,说只要好好伺候二奶奶,就给奴婢加份例,二奶奶要是去了,奴婢……呜呜……”
奴婢还跟谁要份例呀!小丫头没把话说完就哭了,明珏在心里很“识趣”地补充了后半句。主子见了阎王,奴才能保住命就万幸了,想长份例更是做梦。
明珏心理温度迅速下降,暗自埋怨小丫头实话说得太急,让她空感动一场。不过,她活着却关系到某些人的前途,转念一想,便释怀了。用金钱量的等级社会,哪个人不想加薪升级?有上进心是优点,小丫头的想法很正常。
“二奶奶,您醒了?”小丫头看到明珏睁开眼,忙擦干眼泪,换上笑脸。
“你怎么在屋里?”明珏看似无意地问。
小丫头慌忙跪下磕头,边哭边哀求:“二奶奶,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看屋里屋外都没人,想讨个巧宗进来伺候,让主子高看一眼。”
明珏本想问她动员别人跟白姑娘讨赏的事,听她一连串的回答,认为没必要了。把别人支走,她进来伺候,想在主子眼前卖乖讨巧,得些实际的好处。
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的人屡见不鲜,她洛明珏也扮演过这样的角色。这种人遭平级或下级怨恨,对于老板(主子)来说却是暂时可用之人,这是御人之术。小丫头一经盘问,就实话实说了,可见城府并不深。
“又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多谢二奶奶。”小丫头站起来,怯怯地问:“奴婢给二奶奶倒茶。”
这两天,在昏昏沉沉之中,也有人喂过她一些茶水流食。今早完全清醒,一直为自己的处境忧心,早已忘记身体的本能需求。小丫头要给她倒茶吃,她才感觉腹空如袋,喉干生烟,有一个地方却已撑得又满又胀。
“先别倒茶,我、我要……”
“净房在外间,奴婢扶二奶奶去。”
倒是一个聪明的丫头,明珏点点头,示意她上前。小丫头扶着她下床,又给她披上一件外衣。刚站到床边,就听明珏一声尖叫,吓得小丫头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