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我平日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跟她硬碰硬,这样只会让咱们自己吃亏,在这家里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杨花儿拉着杨雨儿给她上药的时候,忍不住又开口教育杨雨儿。
杨雨儿眨着眼睛,不解地问:“可是大家都说听爹娘话才是好孩子,我们这样做非但没有听爹娘的话,反而要处处跟他们对着干,这样真的好吗?我们会不会成了坏孩子。”
听杨雨儿说这话,杨花儿心头紧缩了一下,雨儿才五岁,还是懵懵懂懂的孩童时候,就要教她这么现实的道理真的好吗?难道真要雨儿以后要跟她一样开始在家里学会趋炎附势勾心斗角,虽然王氏也闹不出来什么大浪花,可这对小孩子的成长以至于后来人格的形成毕竟是有影响的,父母是孩子的最好的老师,就是因为有很多不成功的父母,才导致了那么多心理阴暗的孩童被童年痛苦的回忆折磨一辈子。
“雨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杨花儿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雨儿,“总之你先这样做吧,从来都是以柔克刚的道理,你看咱们缸里的水是那么柔软,轻轻一舀都能破开水面,可是不管是用刀切它,还是用石头砸它,水都能很快聚在一起,这就是柔的力道,咱们委婉一些,不跟她直接争执起来,咱们家里也会更和睦,对不对?”
杨雨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很快她就反问杨花儿,“可是姐你今天晚上不就是跟咱娘吵起来了吗?”
这孩子举一反三的功力还是挺快的嘛,杨花儿失笑,额头抵着杨雨儿的额头,轻声答道:“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雨儿当然没听懂这话,她在思考柿子跟叔叔之间的关系,难道是柿子可以忍,叔叔不可以忍?
用早饭的时候,杨花儿跟杨敦说:“爹,昨日王三小姐说她身体不舒服,今日不用我去陪读了,她想休息,所以我今日不去王家了。”
“是王三小姐亲自跟你说的?管家知道不知道?”杨敦显然更关心的是杨花儿不去,那十文钱能不能拿到。
杨花儿知道他最关心钱的事,连忙讲明王家三小姐说工钱照样结,听了这,杨敦也没什么意见了,金钱第一。
“今日我想跟雨儿一起出去玩,有什么好玩的我遇见了,明日也好讲给三小姐听,爹你说怎么样?”杨花儿又问。
王氏一听,提起了精神,连忙开口,“还玩什么玩啊,家里不用干活啊,就我老天拔地在屋里忙活不成?”
“娘,就今日一日的功夫,我们会早些回来的。”杨花儿放柔了声音,“三小姐之前问我娘对我咋样,我都说娘对我特别关心,王三小姐还羡慕我和雨儿有个这么贴心的娘呢,说有机会定要邀请娘去王家多坐坐,与王夫人说说话呢。”
王氏心头一动,眼前好像有个香喷喷的馅饼在她头顶闪现,心中忍不住沾沾自喜,王夫人也算是个举人夫人,在王三小姐那里能够把她跟王夫人并列在一起,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得脸的事情。此时再看杨花儿,觉得她昨日虽然针锋相对,讨人厌了一些,在大场面还是挺能应付的。
杨花儿看王氏掩饰不住的自得,连忙趁着话头继续说:“今日出去玩的事也要告诉三小姐,三小姐以后怕是也要带着人出来玩呢,总要跟夫人说一声,少不了要支会娘几句呢。”
王氏满心的得意与欢喜,话头也松了,“出去就出去吧,早点回来,别耽误干活。”
得了王氏的首肯,姐妹两个欢快出门了,顺便叫上了张小胖一起。
张小胖本来也没什么事做,正打算跟几个手下去矮墙头比比看谁尿得远呢,刚好杨花儿来找他,张小胖直接就跟着她们一起了。
之前在王清荷去报备王举人要出去玩的时候,杨花儿就动了出去野餐的念头,王清荷的野餐计划被她爹给毫不客气地回绝了,杨花儿决定继承王清荷的愿望,试试那书上看的林族人鹅卵石鲜鱼汤的新鲜做法。
一路上杨花儿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两个,这也是雨儿和张小胖第一次听见这么别致的吃食。护城河在镇子的东边,是一条还算宽阔的大河,河上有船只行来行去,要是沿着护城河下游走还能看见青砖白瓦的小村落。这护城河也没什么名字,因为早些年抗击过外敌,起到了防御的作用,所以大家普遍都叫护城河了。
河边是平缓的草地加一些露出的沙地,河水还是十分清澈的,河上面架着石头桥,来往的人都是从石桥上过,石桥挨着下游的那一端有几个妇人在洗衣服,杨花儿他们就往上游走了一小段,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这里的草也更密,河底也更清浅些,凉风习习带走了秋老虎的几许燥热,大家都觉得十分舒畅。
现在不过才吃过早饭没多久,所以他们就躺在草地上说话。
“杨花儿,你那故事到底是什么故事啊,能卖那么多银子,要是再多写几个可了不得了。”张小胖也只是受命把花家嫂子叫过去,对事情的真相都不了解,只知道杨花儿自信满满拉着宋老板进到茶水间的最里面讲了一个故事,然后宋老板就出来,面色阴沉沉的,张小胖还以为下一刻宋老板会让伙计把他们这些捣乱的都赶出去,没想到宋老板居然让伙计取来二十两银子给了花家嫂子。
二十两银子,在大人眼里都是一笔难得的财富了,它等于中等的四五亩田地,等于三间一般的砖瓦房,等于一套镀金头面,乡下女儿凭着这个都能添一份不错的嫁妆了。在小孩的眼里那就是无数的松子糖,无数的竹哨子,无数的小金鱼小蝌蚪,无数的紫葡萄。
张小胖自小跟着奶奶相依为命长大,比一般爹疼娘护的小孩要早熟一些,他当然知道这二十两银子的价值,那是他和奶奶半年生活的花费,而杨花儿只需要小嘴一张一合,就轻松挣下了二十两银子,那可真是了不得。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杨花儿摘了几片叶子盖在眼睛上,听见张小胖的话,得意一笑,“也不想想我大中华五千年文明如何辉煌,再加上本姑娘还是比较博览群书的,聊斋志异虽然背不全,但是大致的七七八八还是有的,凭着这个发家致富奔小康是绰绰有余,市场上这一类的东西可正新鲜着呢,我就是开山祖师爷。”
她说了一大串,张小胖也没听懂,直接当杨花儿说疯话没理会,碰了碰杨雨儿的胳膊,“雨儿你知道吗?”
雨儿可是常在深闺里的典型了,整日跟着王氏在家里打下手干活,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知晓,包括市面上正流行的聊斋故事,不过她跟着杨花儿往乡下跑的时候在一个刘大哥的茶铺里面,杨花儿就有讲故事,现在听张小胖这么问,难道故事还真能卖钱?杨雨儿把那茶摊的事情告诉了张小胖,张小胖是听得瞠目结舌,不过前有宋老板都这么大方送上银子了,他这惊讶也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安静,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杨花儿现在的故事随手拈来,拿来哄小孩子真是一件随性的事。
“从前有个勤劳的樵夫,他要每天都要经过一条河然后到深山里砍柴,有一天他经过桥上的时候,腰上的斧头吡溜一下掉到了河里,樵夫站在桥上望着湍急的河流,束手无策,他十分着急,这时候河神出现了,河神举着一把金斧头问他:‘年轻的樵夫啊,这是你掉的斧头吗?’樵夫老实说:‘这不是我掉的斧头。河神又拿出来一把银斧头问他,樵夫说不是,河神终于拿出了樵夫那个破旧的铁斧头,樵夫说:‘是的,这是我的斧头。’河神欣赏他的诚实,把金斧头银斧头都送给了樵夫,樵夫因此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这个故事十分具有教育意义,杨雨儿和张小胖听了这个故事都陷入了沉思。
杨花儿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要做一个诚实的人,现在听它的后续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