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眼泪不自觉地从杜小九的脸上滑落,杜小九伸着手抓住了下面垫着的毯子,终于忍不住出声:“入画,我肚子痛!”
“嘎……”马车划过地面刺耳的声音在地面划出一道深重的痕迹来,入画几乎是立时的停下了马车,面色苍白的从外面翻了进来:“夫人,你怎么了?”
入目,是潺潺不断的水从杜小九的身下留了出来。
惊恐浮上了入画的脸上:“夫人?”入画的声音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小九朝着她虚弱的一笑:“入画,我可能要生了。”虚浮的声音,连说话也是攒了力气才能够说的出来的。
入画翻着马车里的柜子,不管是衣服还是被子,毛毯,只要是柔软的物什统统都垫到了杜小九的身下,尽可能的减少待会儿马车飞速行驶时带来的颠簸:“夫人,你忍着点,奴婢这就给你去找产婆!”
杜小九虚弱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她要好好地攒攒力气,不然待会儿可就难办了。
也几乎是入画爬出来的一瞬间,身后的为数不多的黑衣人几乎就要逼近。
“驾驾驾!”入画将马鞭极高的抬起,再重重的打下来。
马儿悲悯着嘶鸣,抬高了马蹄飞快的跑动起来。
原本马上就要欺近的黑衣人再次被甩在了身后。
这一刻,飞速、颠簸的逃亡,恐惧,疼痛,连绵不断……
入画不知道自己驾着马车跑了多久,时间漫长的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跑了一辈子。
杜小九偶尔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声,更是让她紧张的手脚都在发抖。
而楚宁带着人在那一刻出现在她的眼前,入画几乎是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将军!”
入画眼前一片昏暗,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早在一刻钟前,一只箭射入她的手腕,她是强撑着意志驾车的。
这一夜,对于杜小九、对于楚宁、对于入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黑暗的一夜。
听到入画喊“将军”的声音的时候,已经痛的快要晕过去的杜小九终于忍不住安心。
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滑落,在雾气里她看到楚宁掀开了车帘犹如天神一样降临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高大,威武,充满了安全感。
“你来了?”杜小九挣扎的看向他。
“恩,我来了。”楚宁漂亮至极的眼看着虚弱的杜小九好像瓷娃娃一样蜷缩在一团衣物里,脸上满是心疼。
楚宁的回答告诉杜小九,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抹浅浅的,苍白的笑容从她的脸上绽放,“云曦。”
这是杜家村分开以后,杜小九第一次喊这两个字。
“恩,我在。”楚宁低着头揽住她,声音低沉,手上的动作却有力的把她抱了起来:“不要说话,好好地歇着。”
杜小九顺势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楚宁的肩膀:“云曦,我好像要生了。”
楚宁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下,将他的手都浸的温热。
杜小九苍白的好像纸片一样的脸,楚宁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疼着,方才的惊心动魄的恐惧感还没有从他的心底消除,而此刻杜小九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再次扔过来的重磅炸弹。
楚宁紧紧地将杜小九拥在怀里,一向以铁血面对外人的他,此刻开口,话语里也不由得有了丝丝的颤抖:“小九,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着你去找产婆。”
“好。”杜小九说着,脸颊靠着楚宁,闭着眼睛,修长的睫毛处隐约有泪水挂着:“我好痛,好累,你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楚宁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杜小九的后背,“不要睡,坚持住,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他的话里充满了乞求。
楚宁不敢让杜小九睡,生怕她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还没有陪他一辈子,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怎么能够睡过去。
万一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的余生又该怎样度过。
没有杜小九的楚宁不再是杜云曦,连楚宁都不是。
倘若,倘若失去了杜小九,楚宁不敢想象自己的以后……
楚宁一边抱着杜小九飞快的往外,甚至连马车都不要了,使着轻功飞快的朝着几步之遥的城内而去。
“小九,坚持住,好不好,求求你,再坚持一会儿。”楚宁一边飞着,一边低头看着杜小九,语气里充满了祈求。
回答她的是杜小九蹙着眉,愈来愈苍白的脸色。
杜小九死死地抓着楚宁的衣襟,只觉的自己很想要,很想要睡过去,但是耳边却似乎有楚宁的声音不断响起。
风声划过,那些声音渐渐地破碎,她听不清楚。
只有话里的祈求,让她不忍心睡过去。
不过几步之遥的城门,在楚宁看来却格外的远。
好在,终于抱着杜小九进了城。
楚宁不由时间再犹豫,顿时踢开了最近的街道处最近的一家医馆。
“开门!”医馆的门被楚宁踢了开来,楚宁抱着杜小九站在馆内,声音冰冷的朝着后面跟着的轻云一十八骑道:“去把城内最有名的产婆给我找来,还有最好的大夫!立刻马上!”
被楚宁暴力的踢门吓醒了的医馆大夫披着衣服过来,看到的便是一个煞神一样的人物,手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虚弱的女人。
那煞神看到自己,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划在自己的脸上,吓得他不自觉地哆嗦了几步。
楚宁看着那个人,哑着嗓子,强迫性的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大夫,我夫人她……你帮她看看吧,多少诊金都没有问题。”
时间紧迫,哪怕这个大夫是个男的,楚宁也已经无暇顾忌。
只要杜小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好,那他就无所谓一切。
哪怕此刻,天要拿他的命来换,他也绝无二话。
不等大夫点头或者摇头,楚宁又立刻强硬的把自己手里的杜小九放到了看病时的那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