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作为滨阳照明行业协会的副会长，任鸿达出席了一月一次的吹风会。叶荣添因故缺席，对外公开的原因，是去了省城，主持省工商联和美国洛杉矶华人总会的一次交流活动。实则，根据任鸿达掌握的情报，所谓的交流活动，这是托辞。这几天，叶荣添在省城，一刻都没闲着，拜访了不少大人物。
如今，生意场上较量，情报战的作用，愈发突出。从某种程度而言，谁能获知第一手资料，谁就能抢得先机，手握主动权，出敌制胜。
情报，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外部情报，属于公开的秘密，关键是看谁的刀子快。第二种，是竞争对手的商业机密，一旦探取，将是无价之宝。兵不厌诈，在竞争内部安排眼线，大玩无间道，也是许多商人惯用的手法。
此次的吹风会，任鸿达放出了两条信息：第一条，鸿达光电和味美优，以及宝丰信托达成三方合作，强强联合，在香港成立鼎尚投资公司。并鼓吹，公司可运转的资金高达上百亿，只要赚钱的项目，鼎尚都不会放过。第二条，鸿达光电将注资香巴拉集团，推动香巴拉上市。具体的出资方案和占股比例，双方还在商讨中。
不出十分钟，就传到了远在省城的叶荣添耳中，消息来自行业协会的另一位副会长，振兴照明的创始人，朱兴元。
在业界，振兴照明的实力，仅次于铭德和鸿达光电，位列第三。
五年前，朱兴元和任鸿达，曾有过交锋。当时，振兴照明，牢牢掌控着华北和东北市场，为了蚕食振兴的地盘，和铭德一较高下。鸿达光电几乎是放弃利润，和振兴大打价格战。经过两年的鏖战，将振兴挤出华北和东北市场。
这正印证了圈子里的一句话，老大和老二斗法，最终死的是老三。
被逼无奈，朱兴元只好做了战略转移，将振兴的总部，迁移到省城，维系和省城几个大客户的关系，并伺机反攻。但转移，需要高昂的费用。朱兴元粗略地算过一笔账，单买地皮，该厂房，就要近五千万。
东拼西凑，尚有两千万的缺口。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依然无果。最终，还是叶荣添伸以援手，才有了振兴照明的今天。
虽迁到省城，但行业协会副会长的职务，却依然保留着。
当初，朱兴元曾在叶荣添面前，大骂任鸿达手段卑鄙，宣泄心中的愤懑。他记得，叶荣添说过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老朱，生意场，本是一个说不清是非的江湖，不需要刻意地去荣耀化一方，也没必要妖魔化另一方。唯一确定的是，市场有其固有的规律，尽管总是有参与者们不断地蒙着和被蒙着，却依然乐在其中。
这番话，虽简单，却道出了生意场的本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听完，朱兴元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触。此后，但凡是公司的运营上，遇到瓶颈，朱兴元总是会请教叶荣添。
此次叶荣添赴省城，两个人也见过一面。朱兴元本打算多陪陪叶荣添，以尽地主之谊。却遭到叶荣添的婉拒，让他回滨阳开吹风会，指不定会大新闻。
果不其然！
看来，叶荣添还真是料事如神。朱兴元的心中，又多了一份敬佩。
此刻的叶荣添，正在全省知名的旅游风景区孤鸣湖边上的一个高级疗养院，密会玲珑系掌门人陈必群。同座的，还有一人，香巴拉的劲敌，雪漫服装的女老板皇甫雪。
而任鸿达，未参加完吹风会，中途就离开了行业协会所在的总商会大厦。
二十分钟后，他的劳斯莱斯幻影，到了滨阳老城区的庆丰路。
庆丰路，位于滨阳城的正东方。滨阳城素有东贵西富，南贫北贱之别。能在东城拥有一套房子，要么是富商，要么是一定级别的官员。
庆丰路一带，更是寸土寸金，模仿的是北京四合院风格，一套的房子的单价，在亿元以上。
任鸿达的家，位于庆丰路8号，寓意发。大门上镌刻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气势磅礴，颇有贵族气息。
见门口李曙光的奥迪A6已在，任鸿达略微加快了脚步。
人有三六九等，平日里，任鸿达会见客人，层次不同，选择的地方，也是不同的。
一般的客人，在办公室。层次稍高的，在酒桌或者牌桌上。层次达到李曙光级别的，才有资格登堂入室，跨进任氏家族的大门。
进了院子，李曙光和一道前来的顾一雯，刘志芮，项秉兴，以及许继龙，正站着一颗铁树面前，闲谈着。本来吕子善也要从省城赶来的，但因道远国际的幕后老板张宏远另有安排，让他暂时先留在省城，随时候命。
“老李，实在是抱歉，刚刚总商会那边有个吹风会，让大家久等了。”
“老任，我们也是刚刚到。”李曙光边说着边拨弄着铁树上的花，“老任，这铁树开花，千年一次，可遇而不可求，我平生还真的头一回见到。”
“老李，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说罢，任鸿达转向项秉兴问，“项大师，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能不能给大家解释解释！”
这是任鸿达和项秉兴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半个月前，地点也是在庆丰路8号。可见，项秉兴在任鸿达心目中的分量。
当时，特意托李曙光把项秉兴请来，是为了任氏家族的家事。确切地说，是谁来接班的抉择。不过，任鸿达并没有说明原因，只是给了项秉兴三个人的八字，一是自己的，另外的两个，是大女儿任婵娴和小女婿曹凯达。让项秉兴卜卜卦，这两个人八字，哪一个与自己更合。卜完卦，项秉兴只说了四个字，改朝换代。任鸿达再追问时，他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任家的三个女儿中，大女儿任婵娴是最有能力，最具有掌舵者气质的，但问题在于，中间穿插着叶荣峰。二女儿任海苓四年前去了美国，在麻省理工主攻生物学。对于经商，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这也就罢了，还嫁了个老外。因此，不在任鸿达的考虑范围之内。小女儿任倩倩，是任鸿达最疼爱的，却是个柔弱女子，也不是块做生意的料。爱屋及乌，担任集团副总裁的小女婿曹凯达，便成了接班人的人选之一。
“任主席，这是吉相，也只有任家的水土，方能培育出铁树开花的奇景。”
项秉兴的话，虽是恭维之意，并无技术含量。任鸿达听着，却极为舒心。
“承蒙项大师吉言，但愿我们任家也能和这颗铁树一般，根深蒂固，开花结果。”
顾一雯插话道：“任主席，任家不正在开花结果嘛！”
“顾主任说的对，说的对。”
两个月前，任倩倩怀孕了。一向重男轻女的任鸿达，通过香港的一位朋友，取走任倩倩的血液标本。最终验明，任倩倩肚子怀的，是任家的大外孙。最近，任鸿达逢人就炫耀。但美中不足的是，大外孙姓曹，而非任。
不过，在传宗接代方面，任鸿达的心中藏着一个秘密，只有李曙光知道的秘密。
“按我说，任氏家族是滨阳城的第一家族才对，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许继龙也借机奉承道。
鸿达光电上市时，太和证劵扮演着承销商的角色。但许继龙和任鸿达只见过一面。更多的，是和曹凯达接触。
“许总，这话在小范围说说就行了。再说了，别说是滨阳，即便是整个中国，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望族。”
名门望族，或者说贵族，是西方的泊来品。中国有句古语，叫富不过三代。按任鸿达的理解，真正的贵族，最起码要有三代以上的延续和传承。第一代富，第二代贵，第三代雅。富贵雅兼有之，方为贵族。
正说着，任婵娴和曹凯达进门，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就在一个小时前，两个人刚刚在曹凯达的办公室，发生过争吵。起因是，曹凯达在任鸿达的面前，再次打了任婵娴的小报告。
“再次”说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于曹凯达这个妹夫，任婵娴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能力平平，对上阿谀奉承，拍马溜须，对下极为苛刻，心狠手辣。
曹凯达和任倩倩系高中同班同学，相恋了八年。
当初，任倩倩要嫁给他时，任婵娴就极力反对。毕竟，任倩倩出身豪门，而曹凯达却只是个穷小子，彼此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任倩倩却非他不嫁，为此，还离家出走过。被逼无奈，任家只好成全了这段婚事。
婚后，高中毕业的曹凯达顺理成章的进了鸿达光电，从一位基层的管理人员做起，这些年，靠着巧舌如簧的本事，平步青云，最终坐上了集团副总裁的位置。
平日里，即便是看不惯曹凯达，或者闹矛盾，任婵娴也是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他毕竟是自己的妹夫。
但这一次，曹凯达无疑践踏了任婵娴的底线。居然逮住她和叶荣峰，在苏州私会一事。在任鸿达面前，告了“御状”。任鸿达知情后，大发雷霆，不分青红皂白，将任婵娴痛骂了一顿。
任婵娴恼羞成怒，跑到曹凯达的办公室理论。公道地来说，曹凯达虽是个势利小人，但对任婵娴这个大姐，也算是毕恭毕敬。即便是呵斥他几句，也不会反驳。
不过，任婵娴的那句，你只不过是我们任家的一条狗，极大地刺伤了他的自尊。两个人你来我往，足足争执了近半个小时。
“李院长，顾主任，刘董，项大师，许总，各位都来啦。”曹凯达娴熟地换上面具，殷勤地打着招呼。
“老任，鸿达光电有婵娴和凯达在，你也可以尝试着学学荣添兄，去周游世界了。”
“老李，未必吧。据我所知，荣添从瑞士回来后，就一直没闲着。前两天，又去了省城。再说了，婵娴和凯达毕竟还年轻，尚缺火候。真要是把鸿达光电这么大的摊子交给他们，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任鸿达边说着边把一行人请进屋。
尔后，给任婵娴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去趟厨房，让厨师尽快出菜。
任家共有六个佣人，一个厨师，一个园丁，两个保姆，外加两个司机。
尤其是厨师，大有来头，名叫于炒勺。之前，是滨阳首家五星级酒店，滨城饭店的行政总厨。两年前退休，被酷爱滨阳本地菜的任鸿达高薪聘请，成了庆丰路8号的掌勺者。
“任主席，你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型的博物馆啊！”刘志芮抚拍着一张黄花梨八仙桌，惊叹道。
刘志芮和许继龙，还是首次迈进庆丰路8号的门，不禁被正厅里的布置镇住了。
放眼望去，正厅里摆着不少古董，以瓷器，书画和木制品为主。而且，应该没有滥竽充数的赝品，件件价值连城。
“刘董，你有所不知。我爸爸可是出了名的文物迷，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他都当做宝贝，说是视为己出也不为过。”曹凯达半开玩笑地道。
“曹总说的没错，有些人收藏文物，是为了附庸风雅，俗气得很。任主席就不同了，他是真的好研究古玩。为此，还特意请了我们的校友，滨阳城古玩圈的泰斗迟暮均，来精心护理这些宝贝。”
“顾主任，你过奖啦！”任鸿达笑了笑，颇为大方地说，“刘董和许总，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拿就是。”
“任主席，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我只是个粗人，根本就不懂得欣赏。”
许继龙在婉拒的同时，又借机拍了任鸿达的马屁，把他捧到更高的境界。
刚说完，他突然瞥见一样似曾相似的古董，摆在精致的红木橱窗里。这不是上次在崇义岛时，周永福花了大几百万，从迟暮均手上拍到的唐三彩嘛。之后，周永福转手送到了项秉兴。怎么，现在又跑到了任鸿达的手上。
几个人围着半仙桌，就着上等西湖龙井，闲聊了一刻钟。厨房的菜，也一道道上来了。大体上，都是滨阳本地的特色菜。
“各位，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拉菲茅台，只有自家酿的黄酒，味道绝对醇正。我曾经多次跟老李提及过，等将来退休了，把古玩文物当副业。至于正业嘛，开一家小酒坊，专门出售这种黄酒。”
“老任，饭桌上可不能搞营销，特别是自卖自夸的营销。”李曙光打趣道。
“老李，这不仅是营销，还是终端营销。虽说的好的产品，自己会说话。但我们做企业的任务，是要把好的产品摆放好，展示好，让它有机会说话。否则，你不说话，别人就会说话。”
“老任，依你的水准，等读完EMBA，完全可以来欧中授课了。”
“老李，这些在你面前，只是班门弄斧而已。”在李曙光面前，任鸿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啦，言归正传，作为庆丰路8号的主人，我先敬各位杯，欢迎各位来做客。”
刚开始，气氛略显沉闷，大家所谈的，也都是发生在欧中的一些琐事。当刘志芮把话题扯到林赛赛怀孕一事上时，却被李曙光打断了：“刘董，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闻，就不要往深处刨了。更何况，这是娱乐圈的事情。在座的，都是知名企业家，各个行业的精英，难得聚在一起，还是应该多谈谈生意场上的事情，分享彼此的心得。”
许继龙也见机道：“刘董，李院长说的是。就拿我们太和证劵来说，现在最关注的，就是你们香巴拉上市承销商方面的选择。”
许继龙出于私心的一番话，把话题引入了正题。
“说起承销商，我要投许总一票。当初，我们鸿达光电上市时，有了许总这个操盘高手的加盟，可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曹凯达本想借机撮合这段姻缘，回应他的，却是任鸿达的一声干咳。似乎在提醒曹凯达，他才是鸿达光电的掌门人。这番话，也只有他说出来，才合情合理，用不着你一个外姓人，越俎代庖。
“凯达，鸿达光电能上市，当然要感谢许总。不过，之所以能上市，靠的是自身的实力，是爸爸几十年的积累。”任婵娴抓住机会，灭了曹凯达的威风。
“还是多谈谈和香巴拉上市有关的事情吧。”任鸿达阴沉着脸，制止道。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一个女儿，一个女婿，居然当着外人的面，玩起了对攻，成何体统，这不是明摆着让别人看笑话嘛。
“老任说的对，做人做事，可千万不能本末倒置。”李曙光也添了一句，把话题又引到了香巴拉上市，“先不提承销商方面的选择，毕竟，这需要公开招标。依我的了解，香巴拉作为滨阳服装行业的领军企业，有实力，也有能力角逐资本市场。当然，正所谓未雨绸缪。在上市之前，许多问题，还是要厘清的，尤其是在股权配制上面。”
“既然李院长说到股权配制，今天正好任主席也在。有些话，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刘志芮放下筷子，稍作停顿，“既然要上市，就要允许外部的资金进入。上次在任主席的办公室，我也捎带的提过此事。但因为人多，并没有细谈。坦白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求合作方，也见过一些大企业的掌门人和风投机构的负责人。不过，谈得来的，彼此满意的，几乎没有。思来想去，我觉得，倘若能够和欧中的校友，达成合作，是最合适的。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也有李院长在。”
任鸿达紧追着问：“刘董，你刚才所说的大企业，包括铭德集团嘛。”
“包括，实不相瞒，我和叶班长有过深入的接触。但他在这件事上，却一改往日行事果断的风格，有些优柔寡断。至于原因，他只说，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前几天，我刚跟他联系过，他又说，最近，会给我明确地答复。”
一问一答，引出了铭德集团。刘志芮的潜台词，是在暗示任鸿达。有铭德这个强劲的对手在，香巴拉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他也知道，任家和叶家一向交恶，他们斗的越起劲，香巴拉的主动权就越大。
“没有叶荣添拍板，叶荣贵是做不了这个主的。”任鸿达冷哼了一声，顿起杀气，“刘董，既然如此，就谈谈你的条件吧。”
“根据专业第三方机构的评估，我们香巴拉的总资产，大概在二十个亿左右。这一点，没有任何的水分。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出具相关的证明……”
任鸿达声音低沉地提醒道：“刘董，说重点。”
“我个人的想法是，引进大约五个亿左右的外部资金。剩下来的，我们香巴拉自行解决。”
“五个亿加上香巴拉的二十个亿，总共二十五个亿。也就是说，刘董给予外部机构股份的底线，在20%左右。”任鸿达一针见血道。
“没错，当然，这只是第一轮融资。接下来，形势好的话，还会有次论，甚至第三轮融资。不管有多少的外部资金要进入，我的底线是，控股权依然掌控在我手上。”
“刘董，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想上市，又想控股，可没那么容易。说句不中听的，香巴拉毕竟不是什么超大型企业。而且，玩的也是传统行业。真要摆到市面上，我想，感兴趣的人，应该不多。”任鸿达继续说道，“刘董，你可以看看A股市场，十有八九的上市公司，其实早就改名换姓了。要么几家风投机构联合控股，要么幕后的推手是国企。这一点，老李很清楚。”
李曙光微微一笑，算是赞同任鸿达的说法。
中国的资本市场，一向被比喻成深水区。功夫不到家，就有被淹死的危险。但在李曙光看来，资本市场更像是一个偌大的黑洞，体系不健全，又有国企和国际投行的搅乱，一旦进入，凶多吉少。
在这一点上，叶荣添显然是智者。即便铭德具备了上市的所有条件，也是对资本市场敬而远之。
随着话题的深入，饭桌俨然成了谈判桌，酒局中埋伏着局中局。
“任主席，那你的意思呢？”刘志芮反问道。
谈判桌上，如何占据上风，是一门技术，更是艺术。其中的精髓，是要深谙“两手抓”的技巧，一手抓钻石，一手抓刀子。钻石是条件，刀子是手腕。想要赢，钻石要比别人的大。同时，刀子还要比别人的块。
显然，在任鸿达面前，刘志芮毫无优势。
“刘董，今天既然设下这个饭局，就说明我们鸿达光电对香巴拉，是感兴趣的。而且，鸿达光电也有足够的资金，支持香巴拉。不过刘董，你有你的底线，我也有我的底线，我的底线就鸿达光电必须是最大的股东。至于是否还有其它的企业和机构介入，那是你的事情。最终的选择权，也在你手上。还有，如果达成合作，双方还要签定对赌协议。”
简直就是老狐狸，刘志芮心中暗骂道。
表面上，又只能强装笑容：“任主席，上次在你的办公室，我记得我好像跟你提及过，往后，香巴拉的所有门店将采用LED装修风格一事。”
“刘董，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任主席，没有讨价还价，哪里的合作。”
任鸿达大笑了一声：“刘董果然是谈判高手。”
“任主席，咱们彼此彼此。”
“这样刘董，该表的态我都表了。接下来，具体的细节，你和婵娴沟通就行。这个项目，她是负责人。”
听完任鸿达的话，曹凯达只觉得两腿发软，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香巴拉上市，一直是他跟的线。任鸿达怎么就突然变卦了，让任婵娴来负责呢。但就算有百般的不情愿，当着任鸿达的面，他也不敢发作。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这样更好，我和任大小姐都是女人。有些事谈起来，就更方便。”对于任鸿达的决定，刘志芮也颇为惊讶，“对了，还有件事，最近，我正在筹划成立一个凤巢俱乐部，任家的三小姐，也就是曹总的爱人，已经答应入会了。现在，我正式向任大小姐发出邀请，希望任大小姐能卖我这个面子。”
“这是好事，我一定参与。”
因李曙光还要赶往北京开会，饭局不得不提前结束。
刚出任家大院的门，上了李曙光的奥迪A6，顾一雯就颇为不解地问：“我实在想不通，任主席怎么就把这个项目，交给任婵娴了呢。”
李曙光笑了笑，回应道：“血浓于水，任婵娴毕竟是老任最器重的女儿。”
“可是……”
顾一雯正想往下追问，手机却响起了。一看，是李辉友的来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想，李辉友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而不是给李曙光，肯定没什么好事。指不定捅了什么篓子，又不敢告诉李曙光，让自己出面替他擦屁股。
“怎么啦，不接电话！”
“陌生号码，估计…估计又是做推销的。”说完，顾一雯掐断了手机。
“对了，那个吕子善，从省城回来了没有。”
李曙光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顾一雯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知道，要不我打个电话给辉友问问。平时，辉友和他来往蛮多的。”
“算了，我也只是问问。”李曙光摆了摆手，又说，“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都会呆在北京。滨阳这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和我联系，尤其是叶家和任家的一举一动。”
“我明白！”
大约四十分钟后，奥迪A6停靠在五号公馆门口。尔后，直接上了机场高速。
顾一雯刚进门，就给李辉友回了个电话。
“我说我的顾大主任，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刚才我在你二叔的车上，你说我接还是不接。”
听到李曙光，李辉友的声音立马变的哆嗦：“我二叔现在人呢！”
“去机场了，北京那边有个经济高峰论坛。”顾一雯边迈着台阶边问，“怎么，有事？”
“说有事…也有事，说没事…也没事……”李辉友吞吞吐吐道。
“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没事的话，我可就挂电话了。”
“别，别！”李辉友赶忙叫道，“顾主任，我还真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们欧中上一届，是不是有个学员，叫朱忠军的！”
“对，是有这么个人，先前是市电视台的台长。不过，现在已经下海经商了，办了一家传媒公司。辉友，你干嘛问起这个人。”
顾一雯和朱忠军，私交还算不错。之前，林赛赛怀孕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正是通过朱忠军的关系网，才平息了此事。确切地说，朱忠军是卖李曙光面子，而非顾一雯。
“我有个朋友，刚刚从滨阳大学播音专业毕业。之前，也在市电视台实习过。现在，实习期满了，想留在市电视台。所以……”
“辉友，我没听错吧。你的朋友，大学刚刚毕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女的吧。”
“顾主任，的确是个女的。不过…不过我保证，我跟她之间真的没什么。”李辉友急得直跺脚。
“辉友，你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顾主任……”
“好啦，我呆会儿就给朱忠军打个电话，你也尽快把那个女生的信息发到我的手机上。另外，多花点心思在柳总身上，别在外面欠一屁股的情债，红颜……”
顾一雯本想说红颜祸水，但自己也是女人，这不等于抽自己耳光嘛。
“顾主任，我明白。朱忠军那边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开口。”
“我心里有数，对了辉友，有件事，我正想问问你，吕总从省城回来了没有？”
“没有，昨天我刚和他通过电话，听他的语气，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的，我也不好问。不过，他周六下午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再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