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一天你能比你父亲更强大,手执龙渊,傲视苍穹……”
“别了,我儿……”
那道美丽身影慢慢消失。
“母亲!”
黑暗寂静的夜里一声惊呼,洪宇忽然梦中苏醒,睁开眼摸了摸额头又布满了冷汗。
“哎,看来自己又做噩梦了。几乎每个晚上都梦见,她那么近,又那么远。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母亲吧,呵呵……”洪宇心中自嘲一笑,走下简陋的木床推开门往外面走去。
这个时候,父亲一定还在喝酒。
……
无尽夜色下,小茅屋前的空地一块半人高石头旁,一道身影孤独落魄。
洪长风一手拿着酒坛,眉头深锁,不时昂天狂喝。
想起现在还被囚禁在家族的她,洪长风一阵心烦意乱。双手轻轻一按,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蓝光手掌闪过,旁边的那块历经了无数风雨洗礼坚硬无比的青石化为了粉末。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轻微脚步声,洪长风古板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上天还算有点良心,让他回到了自己身边。
……
夜风吹拂,这是迦蓝海边上的一个叫游龙湾的普通小渔村。
前面是无边茫茫大海,星光月色映照下银波翻滚跌宕,不时响起海浪汹涌撞击岸边的声音。
游龙湾背后是莽莽苍山,宁静的夜里阵阵此起彼伏的兽吼虫鸣声。
“父亲。”
梦中惊醒的洪宇来到了屋外洪长风的身边轻轻唤了声,惊讶地看着碎了一地完全被化为粉末的青石板。
“又做噩梦了?”洪长风转过身来慈爱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自己本不是游龙湾的村民,十几年前开始隐居在这里。刚到这里一年不到自己就在村口外发现了这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并且抱了回来收为养子,村民们有目共睹。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其实洪宇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一直就在眼前却始终不能相认。
由于某些原因,自己一直把事实隐瞒了起来甚至连洪宇都从来不知道真相,不想自己当年的事情牵连到儿子。
洪宇从小就经常半夜梦中惊醒,也从来没有告诉过父亲自己到底梦见了些什么,洪宇不想让父亲担心。在他的心里,这个养父和亲生父亲无异。
“嗯。”洪宇嘴里含糊回答着,视线却始终不离那被化为了粉末的青石。
“这块石头风化太严重了,父亲刚才只是轻轻碰了下它就这样了。”洪长风看见洪宇眼睛一直盯着那里,心里一叹,溺爱地摸着他的头笑道。
“可是……”洪宇还想多说什么,看了看父亲忽然说不下去了。
这块青石自己从小到大没少拿刀拿棍子在上面敲砍,根本不可能像父亲所说的那样是风化了的,况且傍晚的时候自己还曾坐在上面看日出。
要想让这么坚硬巨大的石头在无声无息间化为粉末,能做到的只有一种人。
脉武者。
但是,父亲却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个脉武者。
……
次日,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村中小河边一个简陋小酒馆内,洪长风一个人一坛子酒独斟独酌。
洪宇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酒馆门口的石板上发呆,一身素色布衣,脸庞上已经透露出几分刚毅,一双眼睛宁静中有着灵动。
不时有路过的村民都热情地和洪宇打着招呼,看向洪宇的眼睛里却都有着惋惜或者讥讽的神色。
洪宇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但却始终保持着平静礼貌地回应着每一个和自己打招呼的人。
洪长风不让儿子修炼,却从小就教会了他识字读书。不能修炼的洪宇只能经常沉侵于书籍中,更是让他的眼光和视野变的开阔,心性也逐渐磨练得沉稳起来。
“如果我可以成为强大的脉武者,也许有一天就能找到她,可是父亲……”洪宇呆呆想着。
在这个尚武成风的世界里,成为脉武者那不仅仅是力量的象征,
成为了脉武者,就有可能获得显赫的地位。
成为了脉武者,就预示着金钱和美女,那是每一个男人的追求。
成为了脉武者,就有能力和特权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村子里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幸成为脉武者,只有洪宇是个例外。
每天看着远处一个小武场上那些孩子在接受训练,洪宇的内心都无比渴望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但是,孝敬和尊重父亲的洪宇只能把这一份渴望藏在心里。
咯咯……咯咯……
洪宇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布衣的小孩,这个小孩正拿着一根竹子吃力地吆喝着。
他在赶着一群鸡。
看见这个孩子,洪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孩子有个土气的名字,狗蛋。
狗蛋是村中有名的养鸡大王,基本所有的鸡都是他白天赶养的对象。
如果谁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养鸡,他会一本正经道:成为脉武者是自己的梦想,可是家里穷,所以自己在努力养一只凤凰作为自己的妖兽。有了妖兽,也一样强大。
如果大家继续问他养鸡和这有什么关系,他会更加严肃道:传说凤凰是鸡变成的,自己把鸡养大了,等自己长大了鸡就会变成凤凰。
其实洪宇心底里很羡慕也很佩服他,因为他至少在尽一切可能追寻着自己的理想。
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洪宇不由得眉头皱起。
一个胖子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正哼着自娱自编的小曲往小酒馆晃悠走来。
这人名叫赖三,经常来酒馆赖账。洪长风却从来不说什么,赖三也更加越来越无赖。
“喂,小子,进来。”赖三走到酒馆门口朝里面看了看,便对坐在门外的洪宇大声嚣张道。
洪宇闻言懒洋洋地站起来不情不愿走了进去。
赖三将钱递给洪宇道:“上次欠你们三十铜板,我赖三是讲信用的人。以前的数销了,再给我打一壶酒赊着,下次再给。”
赖三上次已经欠下八十铜板了,这回赖三赖得更多。
“上次欠下的酒钱可是八十铜板的,三十铜板怎么能销得掉以前的账,你这是耍赖。”洪宇本就看他不顺眼,不由得气愤道。
“你小子懂什么,我说是三十铜板就是三十铜板,快给我打酒。”赖三一听洪宇居然还敢顶嘴,喊道。
“没门,不给够钱我们今天就不卖给你了。”洪宇道。
“你老子都不敢跟我这样说话,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赖三一听满脸凶色怒道。
说罢把手中的酒瓶往桌子上一放,扬起巨大的巴掌就朝洪宇脸上甩去。
洪宇看着赖三居然真的敢动手,赶紧一矮身低头躲过他的手掌。
赖三虽然不是一个脉武者,但是仗着一身蛮力一般人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更加年幼弱小的洪宇了。
赖三看见洪宇居然躲过了自己的巴掌,不由得恼怒,腿一扬朝洪宇腹部踢去。
此时的洪宇已经躲无可躲,想不到赖三一出手就这么狠毒。一咬牙,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微微一侧避过要害,双手拼尽全力抱住赖三踢来的脚,身子悬吊起来伸脚就往他的下半身狠狠踢去。
赖三看见洪宇居然这么反应敏捷狠辣,心中怒火更盛,变掌为拳就朝洪宇脸上打去。
这一下赖三的反应太快洪宇已经避无可避,心一横双脚微微转向依然狠狠踢向赖三的下半身,哪怕自己挂彩也要拼个两败俱伤。
眼看着赖三巨大的拳头就要打到洪宇,忽然一阵寒冷的气息瞬间出现笼罩了整个酒馆,让两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
本来一直喝酒的洪长风突然在原地消失,化为一道幻影出现在洪宇身边,一手抓住洪宇的肩膀,另一手朝赖三的拳头轻轻一挡。
极度狂躁不安冰寒无比的蓝色水系脉力从洪长风的手掌传出蔓延至赖三全身,赖三刹那间就被恐怖笼罩了全身,如同置身于冰窟中一般。
赖三瞳孔放大眼神惊恐,颤抖着的下巴很努力蠕动了下喉咙才发出声音:“洪大哥,饶命。”
洪长风冷哼一声把洪宇拉了起来,抓住赖三脚的左手随便一甩,赖三巨大的身体便如被重物撞击般跌倒,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哐……”跌落地上的同时,赖三另外一只手上的酒壶也摔到了一边。
“滚,出去了不要乱咬舌头。”洪长风冷冷道。
洪长风一改往日醉态漠然无情的视线下,赖三肝胆惊惧地狼狈爬出了酒馆外消失无踪。
赖三第一次发现,原来死神离自己这么近。
酒馆内又只剩下洪宇父子俩。
洪长风又来到了桌子旁拿起酒来继续一口一口的喝着,留下洪宇一个人在那里愣愣发呆。
惊魂未定的洪宇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的惊人一幕,又想起了昨晚那块化为了粉末的坚硬巨大青石板。
“父亲……”洪宇轻声喊道。
“嗯,没事吧?”洪长风喝了口酒笑了笑道。
即使自己已经沦落到这个偏僻的小渔村,但是自己的亲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
虽然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但是,只要儿子没事就好。
“我没事。”洪宇答道。
“没事就好。”洪长风溺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父亲是脉武者?”洪宇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
如果父亲愿意当面承认自己就是个脉武者,那么是不是就可能让自己修炼了?
“不要多想。”洪长风笑道。
“父亲你别骗我了,我看到了。”
“你爹只是一个酒鬼,怎么会是脉武者呢。”洪长风揉了揉洪宇凌乱的头发笑道,
“骗人!父亲就是个脉武者!”洪宇激动道。
小时候自己一直以为父亲也只是个普通人一样,不让自己修炼肯定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后来自己几乎百分百肯定父亲就是个脉武者,但是父亲却始终不肯正面承认。
洪宇相信父亲这样做肯定就是为了不让自己修炼。
可是为何父亲明明就是个脉武者,却偏偏就是不承认,难道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修炼?
洪宇心里越想越委屈。
“父亲都是为了你好。”洪长风无奈笑道。
“你骗人!”洪宇一转身跑出了酒馆,忍受了十几年的疑问与委屈终于爆发。
“你就是不愿意让我修炼!”
洪长风抬头看着儿子生气地跑远,举起酒瓶大口地灌了一口,露出一丝无比苦涩的笑容。
如果她知道自己这样对待儿子,应该也不会怪自己吧?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只能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