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景,不疾不徐轻掠后移。
安槿戴上墨镜,棕色镜片,阻隔绚丽夕阳穿透挡风玻璃投射在眼睛里的刺目光华。
阮维东问,“等了很久吗?”
“也没有,不过十来分钟而已。”她的视线落在前方,眉眼里的风情隐藏在墨镜之后。全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气息,仿佛等与不等是她随性的事。
乐意,就等。不乐意,便闪人。
“不是叫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吗?”他微微不悦,情愿等,也不乐意上他的办公室?
那晚,她不是说随时可能闯进他的办公室,只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这会,叫她来,倒不来了。
安槿笑道,“估摸着你的前台小姐不是阻拦,就是对我盘根究底追查户口,想想还是坐在车里等着清静。”
“那你也可以给我个电话。”
“打过,但不通。想着是下班时间,应该不会要多久。”她轻描淡写一语。
阮维东微拧了眉,正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响起,是他所不熟悉的铃声,应该是从网上下载的。
看她将耳塞套入一侧耳朵里,按下接听键。
“安槿,最近有没有空?”
她唇角弯起轻松惬意的笑,铺扬在璀璨阳光里,柔和了清冷的脸部线条,有种舒适恬静的感觉漫延在阮维东的视线处。
是褪去了防备的表情,也是他想要的却暂时未能得到的。他不知,这个女人,要到何时才肯对他推心置腹。
侧过头,越过墨镜架子,看见她的眉角轻扬,意态闲适。
“晓,有什么事吗?”
不是与他对话时清冷的三个字,什么事。
“过两天华华要去普罗旺斯和爱琴海为MV拍摄外景,我去写生,你也一起去采风吧。”
安槿嘿嘿一笑,“要我去当你们俩的电灯泡啊,我可不干。”
“什么嘛!”电话那头,萧晓一嗔,“摄制组的成员和歌手都会一起过去,而且你不是一直惦念着去那里看看嘛。再说了,你就不关心一下你辛苦创作出来的作品被他们捣弄什么样子吗?”
安槿呵呵笑,“交给你家华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合作。”
“那去玩玩总可以吧,就当是陪陪我,那死人一忙,就会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萧晓撒了娇。
紧接着,便隐隐地听见那头低声一吼,“说谁死人了,又皮痒了是吧。”
是电话移开大老远的惊叫,然后是一阵咯吱笑声,附带着讨饶。
霍楚华一出现,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立马变成乖巧的小绵羊。
或许这世界,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当年骄横的富家小姐,如今也会用她那青葱十指炒上几个小菜,味道不够,却也似模像样。而风/流的才子,也收心养性,只讨一人欢心。
她微摇头,笑道,“你们先乐腾着吧,不打扰咯。”
“安槿,我明天再给你电话。”霍楚华语音刚落,电话同时断,阻隔了那头的热火朝天。
她将耳塞取下,搁在脖颈间挂着,余光扫见阮维东正睨眼相盯。
当作没有看见,伸手打开电台,是城市的路状播报。通往阮宅的主道,因为下班高峰,有些塞车。
绕道而行,时间相差无几。
车停花园空坪处,安槿从后座上取出买的礼物提在手上。
正逢王伯听到花园声响迎出来,“少爷,回来了。”
看见安槿,惊讶,张了嘴。
安槿笑,“王伯,两年不见,都不认识我了?”
“安小姐?”怕看错般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看看少爷,不太置信地。
阮维东微点头,淡淡道,“都进去吧。”
王福生转身,边走边朝里屋喊着,“老夫人,猜少爷带谁回来了?”
“谁啊,来了大人物吗?”阮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大厅里站着正自微笑的安槿,身边,站着神色淡淡的阮维东。
“槿丫头!”
秦暮莲走出来,也微讶一声,“安小姐,当真是你,老夫人正念叨你来着。”
安槿笑道,“难怪我一出门就打喷嚏呢。”又着手,将手里的礼物递过去,“时间仓促,也不知买什么礼物好,就随意挑拣了两样,希望王伯与秦姨能喜欢。”
秦暮莲满心欢喜地接过,“瞧这嘴,你挑的,我们能不喜欢吗?”
倒是阮老夫人闪到孙子身边,拉至一旁,悄身问,“臭小子,怎么回事,你跟槿丫头?”
阮维东老神在在地,眸里闪过一抹亮色,“就您看到的这样。”
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胳膊上用力一掐,“我可警告你,不许再欺负我的槿丫头。”
阮维东的目光朝安槿望去,她正与王伯与秦姨相聊甚欢。
三个人,两年未见,自有话说。更何况,那时,她便讨他们欢心,唯独自己对她排斥之极。如今想来,自己对她的偏见,确实很不公平。
“可以开饭了吗?你孙儿可是忙得午饭都没有吃。”阮维东笑道。
一瞥眼,瞧见安槿的目光朝这边投来,又迅速移开。
“开餐,开餐,今天来尝尝我老太婆的手艺。”阮老夫人招络着大家往餐厅走,妮慧正摆着碗筷。
一桌子菜,色泽缤纷。
安槿笑,“看来今天我有口福了。”
阮老夫人在她的腰侧摸了一把,轻手拍拍,“都没几两肉,等会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