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阮维东夜不归宿。
自他鸠占鹊巢之后,这是头一回,他的电话不通。
事实上,平时她打他电话亦少。总觉得工作之中,她不喜欢去打扰人。
他有他的工作要忙,她有她的事情要做。
大多是他打给她,为此,他甚至抱怨过她心里关于他的位置不高。
那个样子,挺像孩子,她只是偷笑不语。
自机场他将她送回,接过一通电话后返回公司。她以为晚上他会如期回来吃饭,做了一桌子的菜,却是左等右候不见人影。
安远那小子也提前打来电话,说有同城工作的同学生日聚会,晚上可能不回。
于是,偌大的一个房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直等到九点,菜已凉了很久。
她拨他的电话,却是关机。
回想他离开时的模样,那微变的脸色,虽有压抑,却还是未曾落离她轻眼瞟过的目光。
彼时,虽有疑惑,却也不曾多问。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秘密。
或者,那是他工作上的事情,她不觉得自己有权利去多问。
再说,问了她也不一定会懂。
彻夜不归还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整夜的关机,不光是她找不到人,就连老太太也联系不上,她便觉得事情或许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他彻夜不归的事,那一年,他与她,还在相见为仇时,就连老夫人,也可以连着好几天见不到他的人影。
彼时可以解释为,他讨厌见到她,所以回避。
但是,现在不同。
机场里前一刻还兴致盎然的一个人,却在下一刻里突然地变得清冷而沉默,然后一声不响地玩失踪。
个中缘由,大概就在那一段时间里,与某一件事情相关。
只是,她也不能确切地肯定。
或者,有些事,她不敢多想。
零晨三四点,迷糊睡去。却是在清晨七点多时,在冷汗淋漓中惊醒。
并无恶梦缠绕,只是突然地一个激灵便醒了,伸手抚上额,汗湿了掌心。
听见客厅里有响声,鞋子不及穿,便奔了出去。
看见安远正拿着毛巾擦着湿漉的发,衬衣敞开着,回头看见她精神萎靡的样子。
“姐,昨晚不会熬夜了吧。”眉眼里的笑,有些暧昧。
安槿无心追究这份戏谑,懒洋洋地在沙发里坐下,“你今天不上班?”
“怎么不上,这么大热天,一晚上不洗澡,可真难受。”
“早餐吃什么?”她边问边起身朝厨房方向走。
安远身子一旋,挡住了她的去路,“别忙了,我得赶车。”
“以后你开我车去上班吧,反正我也用得少。”
安远笑,“不用了,房子我暂住你的,车子嘛,自己赚。”
安槿双臂环胸,目光审视,“什么时候跟你老姐变这么客气了?”
安远伸手,捏过她两边脸颊,拉至变形,呵呵笑道,“我是男人哎,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太没用了吧。”
安槿拍下他的手,“随你了,等下我送你,反正我也要出门。”
弄了个简易的早餐,她吃得很少,几根面条挑来挑去,还剩下大半。
安远那一碗,已只剩下汤汁。
“姐,你就吃这么点?”
“大概昨晚没睡够,胃口不太好。”
安远朝卧室门口扫过一眼,“姐夫呢?”
“上班去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撒谎。
安远不禁嘀咕了一下,“这么早。”
她将安远送至阮氏公司楼下,成群的上班族在这个时候急匆匆赶来。
有的,手上还握着三明治,端着外卖咖啡或者牛奶。
安远随着人流涌入大厅,消失不见。
她坐在车里,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直看到楼外人群渐散,奔赴各自岗位。
阳光就这样地漫过前方的挡风玻璃,落在她搁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慢慢地烧灼了温度。
车里,空调未开。
再次拨打他的手机,依旧不通。
城市的热度渐渐侵袭了脑子,也不过是瞬间的念头,便下了车。
又或者说,从出门那一刻起,便心存此念。
第一次,走进他的公司。
陌生的大厅,三两白领和丽人穿梭而过。
前台,立即有身着套装的女子起立相迎。
“小姐,请问你找哪位?”
安槿淡淡一笑,“阮维东。”
前台小姐脸色微微一变,眸里渐起异色,“有预约吗?”
安槿微耸肩,“好像没有。”
前台小姐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很抱歉,没有预约,我们不能通行。”
安槿并无不悦之色,例行的盘问,公式化的流程,她能理解。
“那么,麻烦你打个电话,就说有一个叫安槿的找他。”
女子与另一个同伴交换了眼色。
“请稍等。”
安槿微笑致谢,她想,还好,至少没叫保安立即将她轰出去。
转身,看厅内装修大气而豪华,极具现代感。
前台小姐挂下电话,走到她面前,略表歉色,“对不起,这位小姐,总裁已吩咐,谁也不见。”
安槿轻蹙下眉,谁也不见,看来包括她了,淡淡一笑,“如此说来,他在上班了。”
前台小姐不语,只是微有奇怪地打量着她。
环顾四周,有供休息的沙发在侧角。
“我去那边等好了。”
不见吗?她偏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