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娜的父亲最近总觉得右眼皮在跳。
因该不会有什么吧？他这样想。虽然是如此，但还是贴上白纸，按照习惯，这样叫“白跳”。不过祸事没有来，
喜事倒有一件，几年未归家的大女儿竟然打电話回来告诉他要回来了，全村的人都跑来道喜。自己的女儿，确实争气
，。上了大学的这些年没有花家里一分钱，听说上的大学是最好的大学，而且只有几个人可以全免学费。自己的这几
个子女，还有村里的孩子们，没有几个比得上自己的女儿的。
他换上新衣服坐在屋里，拿报纸卷了一跟烟抽着，刚抽了两口，又扔到了地下。女儿不喜欢自己抽烟，看到会生
气的。他拿毛巾，在屋里扑腾了几下，赶走了烟味。坐了下来，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老沈，在家吗？”他刚坐穩，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到，听声音已经到了院门口。
“他怎么来了？”他心裡暗暗叫苦。没有想到，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这个无赖竟然跑来了。、
来的人叫刘材，是村长的小舅子，仗着村长的关系，在村里肆无忌惮，是个人见人恨的主儿。连村里的妇女孩子
时候唱的歌谣都是：快睡吧，不睡刘材就要来了，让他把你抓走！可见，在村民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
了。人送外号“毒水疮”，意思是，是谁沾上谁就要烂。
“老沈，听說你的女儿要回來了？”这会儿工夫，刘材已经穿过了院子，来到了屋门口。“那笔钱可以还给我了
吧？”
在沈天娜刚上高中的时候，家里问刘材借了一笔钱，说好了，等沈天娜大學毕业挣了钱就还，可没有想到，他这
么快就来讨债了。
“这……。”沈得福（沈天娜的父亲）不安地搓着手。“你看，小娜这学还没有……，你看是不是能……。”
“我也明白你有难处，可是……。”刘材拉长了声调。“我现在手头也紧，没办法啊。”
沈天娜进到家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自己的父亲点头哈腰地站在沙发边上，沙发上坐的是翘着二郎腿的刘材。
年老的父亲竟然那样站着，脸上带着那么卑微的讨好的神情，看着令人心酸。
“哦？小娜回来了？坐吧。”刘材挪了挪身子，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像是自己家一样。
沈天娜狠狠地盯着刘材。看的他心头发毛，站了起来。“老沈，你的女儿回来了，我也不多留了，最迟到月底，
那笔钱一定要还。”
“可是……。”沈得福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爸，我……。”沈得福接过他手里的包。倒上茶，拿出瓜子什么的。“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大不了咱们把鱼
塘里的鱼卖掉，还给他！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这种二流子，咱们还是早点离的远远的。等你一毕业，咱家吃上皇粮，
什么就都好了。”
“恩。”天娜低头小声的回答。
“爸！”两人正在商量着，沈天娜的弟弟脸色灰白，气喘唏嘘的跑了回来。气急败坏的说：“您快去看看吧，咱
家的鱼都翻肚皮了。”
“什么？”两个人向鱼塘冲去。
一看，大家都傻眼了。
一大塘的鱼都翻起了白花花的肚皮，有大有小，大的都有两三斤的样子，公安局来调查的结论是投毒，可是一时
半会儿也查不出是谁干的，沈家人平日都是老实厚道的庄稼人，没有什么仇家。现在却……
沈得福蹲在鱼塘边抱头痛哭，这不是鱼，是一家人的希望啊。
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本就贫困的家更加的困难。
沈天娜想订一门亲，用彩礼补上家裏的窟窿。可是因为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家都传说沈天娜天天看星星
，泄露了天机，天神发怒了，让她当了灾星，谁沾上谁就会倒霉。
她甚至想到城里去做小姐，可是妈妈看看她那发育不良的身材，厌恶的摇着头。“你这样儿还想出来卖？别把客
人吓跑了。”
真的是逼到了绝路。
她这时才明白，自己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真的是，白无一用。
有些小餐馆倒是愿意收留她，但是，那微薄的工资怎么可能夠牠那巨大的债务？
真的，到了着一步了吗？
她摸摸口袋裏那張快揉烂了的纸条。像一个诱惑的巫婆在引诱着她，自己，没有退路了吗？
只要往前一步，就是深渊，从此以后，没有退路。
可是，又能退到哪而去？
明知道是饮鸠止渴，明知道从此以后将不见天日，甚至不得好死，但是……她想起父亲的眼泪。贫困的家庭。漂
着死鱼的鱼塘，他要了咬牙，终于拿出纸条。
……
苏雅问放下电话，微微一笑，又拔了个电话。“事情办好了，可以收工了。”
尹家槐站在她背后叹息。“雅问，你这样是不是有点……。“
”太歹毒了，是吗？我要的，必须要归我。“
”那我呢？我也一样吗？尹家槐追问。
她笑了笑，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我给过你机会，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