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天宇,遥遥星域。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
……
“大哥,究竟是何事啊?难道非要避过雪儿?”
熠熠星光之下,一名青年男子虚空凌立,浓密黑发无风飘扬,背负星空苍穹,仿佛欲将天地踩在脚下。
眼下,青年男子双目注视着自己的兄长,俊秀的面容紧绷,有几分不解。想到自己孩儿方出世不久,答应自己爱妻回娘家省亲,岂料半路上被兄长拦下,避开了妻子,心底便涌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青年男子兄长与他样貌近七成相似,年纪接近中年。若非年龄之故,兄弟二人简直如同一对双胞胎。
中年男子并未答话,忽地神色诡异,右拳猛然轰向青年男子。
“砰!”
青年男子登时口吐鲜血,身体如同一块巨石向后倒射而去。倒飞之时,青年男子目光仍旧注视着自己兄长,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青年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兄长变得如此陌生,与他的距离仿佛相隔一条时间长河,看不清,摸不着。
“砰!”
那中年男子见青年男子身体倒飞,双脚猛然踏向虚空,脚下方圆三丈的空间瞬息崩碎,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青年男子。
望着奔袭而来的兄长,青年男子来不及多想,双掌轻轻按向虚空,身体腾空而起。于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青年男子便避过了中年男子,随后喊道:“大哥,为何偷袭……”
然而,青年男子话音未落,中年男子一双泛着金辉的拳头再次向他袭来。眼见自己兄长不给解释,无故偷袭自己,青年男子心中怒气陡升。当下,体内圣元如同热水般沸腾,青年男子双拳紧攥,两道金色烈焰自拳心燃起,随后轰向自己兄长。
“砰!”
“砰!”
“砰!”
……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星空响起一阵天雷般炸响。金色的拳影相互交错,久久不散,照亮了方圆万丈的空间。
“砰!”
又是一道闷响,二人再次分开。
那中年男子见数百招仍旧难以拿下青年男子,心底顿时大怒,想起昔日族人的嘲笑。随即大喝一声,经脉之中的圣元急速流转,中年男子周身登时升腾金辉,如同金色战神,傲立星空。又是大喝一声,中年男子身形瞬间消失于原地,金色的拳头再次轰向青年男子。
“咔…咔嚓……”
金色的拳头如同流星划过,喷薄的金色拳芒留下近数十丈光路,持久不散。沿途所过之处传出一阵碎响声,虚空仿佛不堪重负,裂出铜镜般缝隙。
青年男子见自己兄长来势汹汹,已然用尽了全力。当下,亦是大喝一声,青年男子功法飞速运转,体内仿佛传出经脉崩裂的声音,挥舞着拳头轰向来袭的兄长。
“砰!”
“咔!”
……
“砰!”
“咔!”
……
两道金色人影不断交错,瞬息卷起两道金色风暴。两道风暴相互撞击、撕咬,每次相撞都会令虚空崩塌。须臾片刻,二人所过之处形成百丈真空。
中年男子见久攻不下,心底不由响起“你不如你弟弟”的嘲笑声,神色愈发狰狞,如同地狱之中的恶鬼。随即,中年男子面露狠色,撤掉防御,全力轰向青年男子,俨然一副以伤换伤的打法。
“砰!”
“砰!”
青年男子击中中年男子胸口,紧接中年男子拳头亦是轰中青年男子胸口。二人顿时鲜血,身体倒射而回,直至相距百丈方才止住身形。
双目依旧注视着自己兄长,青年男子身体止不住颤抖,心脏仿佛在滴血。自己大哥这般打法,显然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青年男子大声吼道:“大哥,你难道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哼!”
中年男子冷哼了声,并未多言,面露讥讽之色,仿佛正看着一头白痴,嘲笑着白痴直到现在仍旧猜不到事情曲折。
见自己兄长面露讥讽之色,青年男子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明显,隐约感觉到发生了某种变故。或许只有将他制住,自己才能知晓他为何偷袭自己,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游龙步!”
青年男子心中默念,随即一步踏出,身形消失于原地。待青年男子再次出现时,已至十丈外,而青年男子身影已化为两道。又是一步踏出,青年男子身影增至四道。
三步…四步…五步……
八道…十六道…三十二道……
待青年男子踏出十步之时,空中已出现数百道人影。那数百道人影看不出虚实,辨不出真假,仿佛空中所有人影皆是青年男子一般。
中年男子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影,神色豁然大变,身形急速向后倒退。然而,中年男子正欲移开,却发现自己身体动荡不得,脖颈儿被一双手牢牢钳住。
中年男子心底涌起惊涛骇浪,望着空中数百道人影逐渐减少,直至眼前淡化的人影化为有血有肉的人。
青年男子再次问道:“为什么?”
“这套步法是那老不死教你的?”中年男子也不答话,见青年男子并未多言,冷笑道:“难道你以为你赢了?”
“嗯?”青年男子心中不解,神色疑惑。
中年男子神色不变,依旧面露讥讽,好似高高在上的死神俯视着孱弱的万物生灵,随即大喝:“出!”
只见一道五彩光团飘出中年男子掌心,五彩光晕流转之间便将青年男子弹至百丈之外。那股力道看似是如此的随意,但不容抵抗。仿佛至高无上的神祗正发号施令,让人生不出拒绝之心,哪怕是命你即可赴死,也觉得无上光荣。
五彩光团增至六尺,随即散去,一套战甲静静地漂浮于空中。战甲如同黄金浇铸,却暗淡无光,失去了金色,甚至显得破旧。可是,就是这件破旧的战甲,却让人生出朝拜之心。古老、神圣的气息飘荡整个星域,破旧战甲成为天地间的唯一。
“战帝神甲!”
望着熟悉的战甲,青年男子神色大变,失声叫道。随后,青年男子快速回复心神,身形向远方爆射而去。青年男子心中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自己大哥的确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战帝神甲乃自己先祖昔日所穿战甲,此套战甲曾跟随先祖征战天下,神威无双。即便战甲只是复苏一丝气息,也足以让自己魂飞魄散。眼下自己若不远遁,则必然丧命。然而即便逃走,生还的几率也是极小的,青年男子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兄长不能复苏战帝神甲。
望着青年男子身影急速消失于眼前,中年男子冷笑道:“哼!此刻想逃,晚了!”说罢鼓动体内圣元涌入战甲之中。
一息…两息……
直至半柱香之后,战帝神甲仍旧丝毫未变,静静地悬浮于虚空。
眼见青年男子已经不知所踪,中年男子心底大急。心中不再顾忌什么,中年男子右手一挥,无数闪烁金光的晶石漂浮于空中,形成一股洪流,源源不断地汇入战甲之中。
无数金光闪闪的晶石不消片刻便化为齑粉,而战甲如同无底洞般难以塞满。待所有晶石化为粉末随风而逝,战甲终于闪过一丝金光。
中年男子神色大喜,立时将一滴紫金色血液弹射进战甲之中。那紫金色血液如同一柄钥匙,打开了封锁万载的战甲。战甲登时金光四射,照亮了浩瀚星宇。宏伟浩瀚的气息如同一头百万丈巨龙在苏醒,惊醒了熟睡的生灵。
宇宙仿佛在颤抖,万灵好似在臣服。
那中年男子望着已然复苏的战帝神甲,状若封魔,疯狂大笑:“哈……哈……帝甲复苏,万灵臣服!”
已消失不见的青年男子忽然发觉自己身体难以动荡,仿佛时间在静止,只能亲眼望着金光不断消融一切,目睹金光洞穿自己身体,亲身感受拇指粗细的光洞增至拳头大小、脸盆大小,直至上半身完全消失。
光洞不住扩散,肉身不断消融。
虽说刹那之间,却似穿越万古。
青年男子看不到时间流逝,也感受不都肉身疼痛,心中反而如同明镜一般。青年男子想了很多,懂了很多,也明白了为何自己兄长欲致自己于死地。想说却又说不出,青年男子只能无奈苦笑。
青年男子心底生出一种念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一种懂方才懂的念头,而这念头就是“嘲笑世人,咒骂天地”!
天地既创造万灵,又为何视万物为玩物,为刍狗?人们既生存世间,又为何你争我夺、搬弄是非?
青年男子静静地看着自己肉身不住消失,魂魄渐渐散去真灵。
忽然,青年男子瞳孔霍地缩小,望着熟悉的人影头顶一枚古朴铜镜无视战甲神威向自己急速飞来,大吼:“走!快走!帮我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照顾……”
然而,那道人影仍旧急速向青年男子飞来,不知是听不到还是不去听。青年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向自己飞来,直至自己头颅消失之前听到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