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明镜向龙帝会意地点了一下头,她站起来,走到阳光最明处,用手遮了一下眼睛看了一下太阳,然后,镜子对着太阳,光芒反射了出去。
“他们在那里!”一人惊出声来,西门少主朝着属下指的地方看去,他看到了第二明镜,一群人往前去,跑了没几步,西门少主停了下来,他感到很不对劲,他们看到的那个孩子,看起来离他们很近,但却离他们很远,他的属下往前跑去,他自己却停了下来。
“他们在那里。”司空快看到了第二明镜,他正要冲出去,成焰阻止了他。
“那只是影像。”司空快认真看去,他看到的那个孩子是那么的真实,成焰却连看都没有看,司空快向成焰看去,“是幻镜,”说这句话的时候,成焰的语气不足,幻镜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进入幻镜阵里面的人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上一样,就算看得到他们也触不到他们,”他的语气也很无奈,唯一让他束手无策的就是对这个阵,不止他怕,无所不能的宗政宇领主也怕,所以他灭了幻镜一门,这成焰比领主自己都更清楚,“不要乱动,”一直打坐在地上的成焰闭上了眼睛,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便不会受到周边虚实难辨的环境所迷惑,“幻镜阵里外都是一个阵,我们要想找到龙木,只要找到那个来报仇的女子便可,所以我们不能被困在林中。”以前做画事,成焰从来不用说,这一次的行动,他处处提点,这使司空快感到了紧张,他坐到成焰的身边。
第二明镜向龙帝看去,龙帝向她点了一下头,很是满意,他拿起身边的剑,往第二明镜前方扔了去,剑插在了第二明镜手中的镜子的正前方,将镜子上反射回来的光芒漫射了出去。
澹台风正往林中去,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前方,那个身影比他要快得多,他突然发现,他看到的人的竟然在前方人影的后方,不由慢了下来,那只是一个幻阵。
“喂”他向前方的人,前方的人正急着往林中赶去,完全没有理睬他,澹台风可以大体地想像得到这幻阵的威力,见前面的人奋不顾身地前去,他加快了速度,冲入林时,前方的人急速空翻回身,一脚向他踢去,他来势虽猛,但在澹台风看来,力道还是弱了一些,他微微一退,不料,脚在快踢到他的时候,攻向他的人忽然快了起来,快得令他措手不及,踢在他身上的力量也变得强了起来,眼前的人的武功,静得弱柔,快得凶猛,澹台风被他重重踢了一脚,身体往后倒去,来人看了他一眼,便往前跑去。
澹台风看着他的身法,皱了一下眉头,起身往前一窜,站到了他的侧面,黑衣人一掌向他打去,澹台风身体微微一退,手掌就在他的面门上方,这时,一道光淹没了他们,他们看不到彼此,但感觉得到,他们觉察到彼此的一举一动。
光闪过后,澹台风脸往边上一移,看着这个面目哀冷的人。
“为什么拦我?”黑衣人不是很急,但他不想理会人,不想理会任何人,但澹台风要拦他,他根本就入不了林,他便问道。
“你我不拦你了,”澹台风本就无心拦他,只是因为他看到的这个阵很不一般,他才忍不住拦住他的,黑衣人突然觉他莫名奇妙,往前去,“我从不拦住别人去找死,也拦不住。”这倒是他的心里话,他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听他这么一说,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微微偏了一下头,背对着他,“什么意思?”
“你认为站在林外可以看到深林里的那几个人可能吗?”澹台风说完洋洋洒洒地退出了林,比这个黑衣人还要显得冷漠。
这一句话点醒了他,他皱起眉看着退出林的澹台风,又往林中看去,林中,阳光一束束地射下,银灰色的枯木竟有些美轮美奂,心里却有些凄然,龙木出现了,自己就真的这么无能为力吗?
澹台风退出林,他突然觉得这个黑衣人很不对劲,虽然从他的身法可以看出他是南宫凤的传人,是南雀宫中的人,他正是南宫琪,但就是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他们”小葵看着林中,能够看到龙帝等人,她向云中日,“他们被困在那里呢。”云中日皱起眉头,宿渊看向云中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准备帮云中日去夺龙木取弓骨。
云中日看了一下宿渊,说道:“那是一个幻阵,没有人可以从中取出龙木。”宗政里也有这样的类似的阵,而且那些阵,是宗政明宫里唯一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澹台风远远地站在他们的身后,他看着小葵站在云中日身旁的背影,心里有一些无法名状的沉重,他看着云中日,他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第二明镜将镜子安置在一枯木上,太阳光反射在剑身上,第二明镜突然站了下来,西门中的一个人就从她的面前走过,大汗淋漓,神色慌张,紧张而害怕,是因为在找一件将要得到的很重要的东西,明明感觉到就在身边,却找不到,虚无不定,幻化不测已经让他的精神受损。只要他微微往前一点,他就会撞到她,但是他看不到,看着他从身边走过。
西门那一群人疯也似一往着他们看到的人追去,忽近忽远、忽有忽无的影像让他们渐渐地感到了害怕,西门少主一直站在后方,他已经发生了异象,但是,他没有阻止他的属下去寻找龙木。
第二明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些,回过身,看着破木头和小光已经没有大碍了,舒了一口气,向地上的龙木走来,向地上的龙木拿去。
龙木,她喜欢龙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谁用一生的心血雕作的工艺品,又像是谁的情思灵感,存在了千百年。
可就在她握到龙木的那一刹那,她的感觉完全变了。
不是冷,龙木不冷,但是她却觉得是整个冬天,无边无际,很静,静止的静,像死亡一样的止住了,这种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卓小夭看着她手中的龙木,觉得那么传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之前他还一心一意想要这龙木,现在看来,这龙木还不如他随身携带的匕首,他不想要龙木了。
第二明镜向破木头看去,她不明白龙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她很希望从破木头这里得到答案。破木头坐着,全身是伤,完全动弹不了。
龙帝看着她手中的龙木,第二明镜向龙帝看去,只觉龙帝咳嗽了一声,血流得更多了,他往地上倒去,“前辈,”第二明镜抱着龙木跑过来,卓小夭见龙帝的样子,他跑得更快,可刚刚跑到龙帝的身边他就停了下来,没有去扶他,他恨他,恨他他刺了他两刀,恨他给他带来的恐惧。
第二明镜将龙木丢到一边,扶起他,卓小夭见第二明镜费了很大的劲也扶不起龙帝,他蹲下,帮着扶起龙帝。
龙帝被他们两个扶起,他的眼睛看到了卓小夭的眼睛,卓小夭嫉恶如仇地看着他,龙帝拉了一下他扶着自己的手,卓小夭将头侧向一旁,鄙视他,破木头看着龙帝,他站起,小光看着站起的破木头,以他现在的伤势,要站起,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还有毅力。
破木头走到龙帝的面前,龙帝看着他,他突然向地上跪了去,第二明镜和卓小夭都看着他,小光也看着他,破木头跪下去的时候,有歉意,有罪,他抬起头看着龙帝,龙帝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他点了一下头,他得到了满足,这个一无所知的轩辕少公子,在他的意识里,他继承了保护龙帝和龙木的责任。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龙帝伸出手,扶了一下破木头的头,他的手很无力,动作也很轻,但,破木头却感觉到一种份量,就像他刚刚拿到龙木的时候感觉到的那一种份量。
“孩子”是以后的路很艰辛,也很危险,是你要勇敢,不要害怕,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没有说,几句话说不完,不能让他明白,他不明白的危险他说了他也不明白,他意识里觉察到的也不用他说,而且,这个孩子,他对周围世界的认知太浅了。
“把龙木拿给我。”龙帝向破木头,破木头将龙木递给他,龙帝接过龙木,“与龙木同在是我的宿命。”听他这么一说,第二明镜抬起头向龙帝看去,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隐隐觉得他要做什么,她想要大声感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伸出手,向龙帝的龙木伸出手,可是已经晚了。
血流尽了就不会再流,风的声音很大的时候反而听不到了,龙木边起了一阵风,那道风像是从远处来的,又好像就在眼前刮起,卓小夭张开嘴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围的气氛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有一点就是他看不明白,龙木,除了样子有点特别以外,跟身边这些枯朽的木头没有区别,怎么就那样轻易地割开了龙帝的喉咙。这一刻,他又下定决定,夺龙木。
破木头看着龙帝,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定格了,他比任何人都安静,是很理智,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的安静,而其他的人之所以安静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然而,他的神情越是平静,他的意识里就越是波澜壮阔。
明月上心深呼吸了一口气,龙帝的死是她最希望的,龙帝在这一刻就死去,对她来说是最有利的,但是,她感觉到一种很哀的悲伤,或许她这种感觉在出自她的内心,死,本身就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龙帝双手捧着龙木,递给破木头,破木头接过龙木,就像他将龙木递给龙帝一样,没有任何的言语和预见,只是,多了血,暗红色的血。
“带着龙木走出龙血枯林。”这是龙帝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那么轻松,他很轻松,死是一种解脱,解脱了当然轻松,龙帝向破木头倒了下去,靠在了破木头的肩上。
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他要保护的老人,此刻,就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反应就是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第二明镜的手放了下去,她伸手要去挽留的东西,她抓不到,此刻,她觉得自己很渺小无力,就像身边时不时飞着的枯木屑,她突然很想姥姥,想得,两行清泪,她微微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