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坐在正厅里的地板上,身上已经换好了她答应跟随岳心伟时的白色T恤牛仔裤,时间似乎倒退回了两个月前,那时候的她就是这个样子,头发打了一个结。一个结的定义是了结么?她拍了拍那个红黄色相间的小木马,它还是摇啊摇的,摇动着那个僵硬的身体。颜初站起来,别墅还是这么大,她的四周还是空旷的,要把头仰的很高才能看见二楼的横向木手。这里于她来说,也不是家。像淮阳路一样,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要告别这里了。她发现对这里竟然,一丝留恋也没有。不留恋衣橱里面的一排排套装,不留恋这里的味道,不留恋这里的一切,尤其是岳心伟。就像是经历一场旅途,累了,要返航。
门被打开,颜初背着它没有回头。她知道,岳心伟来了,只有岳心伟才有这里的第二把钥匙。她原地不动,安静的有点可怕。
“你没事吧,疼不疼?”岳心伟快步走过来,明显的关心和紧张。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好他和他老婆的问题,呵呵,岳心伟不管做什么,都是这样的有节奏有效率。
“呵,一个巴掌怎么可能疼到现在呢,她下手没有那么狠。”颜初与他保持距离,退后了几步,坐在沙发上。“起码比你要轻的多,你还真舍得。”
“我准备跟她离婚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岳心伟也坐过去。
“然后呢?”颜初把头转过来,盯住他,“早些年你也是因为事业而跟她结婚的吧,她的家里很有钱,所以你委曲求全的过了这几年。你并不喜欢她,但现在你很发达了,想要离开她是不是?她才是你的垫脚石。”
“我想要与你在一起,我们结婚好不好?”他急切的问,但又仿佛自信的以为知道了答案。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你何必拿我当借口呢?”颜初冷冷的说。岳心伟厌倦了家庭,想要脱离,却要以喜欢上她为借口,让她背上千古骂名?“我不是你的后路,你理解错误了。”
“那当初为什么还要与我在一起。”岳心伟惊讶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他没想到自己的算计失败。在他的生活规则里,从来就不允许失败。
“你这么精明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打从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生活没有保障,我可以为了300块钱在T台上顶那么大的太阳。你或许也就是看中这点才这么有把握我会打电话给你,跟你在一起的,难道不是么!别自欺欺人了,你太过于骄傲,这并不是爱。”她说着,有点受不了眼前这个男人。
“可我是真的爱你。”
“对不起,我并不爱你。我和你的关系,跟你和你老婆的关系是一样的。”颜初决绝的看着他,她讨厌死了别人对她说“爱”这个字。“但是,我感谢你为我付出的那些好。”她想了想继续说。
“是的,那些好你都是照收不误,为什么还不满足,你付出了什么?我只要你嫁给我,这还不简单么?”似乎没时间思考,他抛出这样一个傻问题。
“付出,我没有付出?”如果颜初本来还有点良心不安的话,那她现在正轻蔑的笑起来,他笑这个男人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以为别人欺骗了他。他明明什么都清楚的,还要故作最委屈的那个。
“岳先生,既然说到这里,那就说下去。”颜初以冷静的姿态面对他,“所有的好都是你自愿的不是么,我只是接受,并没有强求,而且在这个范围内,我从没向你索取过任何东西。是你先喜欢上我,肯为我花钱,为我买东西,给我工作。这本来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那些衣服,也是按照你心里塑造的风格,我按照那个标准亮相给你看。我们只是交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也给了你青春,陪你出席各种场合,为你攥足了面子,并且面对你的那些职员也足够低调不想为你惹起是非。就你太太今天的事,我也是无能为力。你还想怎样?你给我的都是你喜欢的,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岳心伟呆住,半天没有言语。
颜初继续说,“岳先生,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跟你坦白一件事,这也是对你的尊重。你还记得颜汐之么?他是我父亲,就是你口中的前任老板。所以可想而知,你该明白为什么当初你遇见我时我那么窘迫。我真的很感谢你给予我的物质,但也仅仅是物质而已。就现在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她听见岳心伟轻轻的发出声音,“颜……”还没有说完就噶然而止了。
那些高贵的洋装皮包高跟鞋还静静的躺在衣柜里,颜初穿着自己有着熟悉味道的衣服踏出了这个屋子,这一踏就永远的不会在迈回来了。她两手空空,裤子的左边口袋是那瓶午夜飞行的香水,她太爱不释手,不忍心让它留在那里,所以带走了它。而右边,是一张信用卡,里面的数目可以迅速的抬高她的身价,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千金。
这是早有计划的。岳心伟计划失败是他太自信,颜初的目的单纯,这样就轻而易举了。单单靠岳心伟给她的工资,那金额还不算很多。可是就那些首饰而言,加起来就是天价。颜初要那些首饰有什么用呢,她不需要那些附属品来装饰她苍白的肢体。于是,每次在岳心伟送给她首饰后的隔天,把它们原样送回店里,用8折的价格卖回去。日积月累,卡上的金额逐渐增多,到如今,她马上就可以把那些欠下的电费水费保洁费物业管理费电话费……统统交齐。如果其他女子像她现在这样,就该思考,那些钱到底要怎样花才能花完了。
她整个人都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伸手叫来出租车,“师傅,淮阳路。”
就在6月末的这一天,晴空万里,颜初在跟随岳心伟2个月后,离开了他。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一切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
有些事情呢,却已在冥冥之中走向绝望是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