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盛近来天灾不断,百姓怨声载道,苏越蹙眉想了想,许是夜雪柔也觉得棘手了,才无暇顾及此刻被夜年枫藏着的悠然。
“陛下伤势如何?”苏越虽然数日不曾上朝,但到底顶着个太傅头衔,“宫中太医怎么说?”
“陛下姐姐至今昏迷不醒。而且……”
“而且怎么了?”
段澈年纪尚小,遇事稍有急躁便口齿不清起来,比划许久才道,“西陵派人来了,还带了好多礼物,可是陛下姐姐她……”
苏越急忙捂住段澈的嘴巴,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似乎没有动静,这才轻声道:“殿下可知道谁来了?”
“不知道!”段澈没头没脑的看着苏越,“夫子为何如此紧张?”
“没什么?”苏越轻叹了口气,目光撇向段澈包着白布的手腕,“伤口还疼吗?”
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小孩子心性的便将诸事抛于脑后,“已经不疼了,那屋里的姐姐好了吗?”
“还没有!我们先进宫看看陛下的伤势吧!”苏越引着段澈离去,两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希望了解更多的情况。
李恒诚在慕云东的帐下装死了半个多月,眼见到了东盛,事情就要瞒不住了,便想着如何跑路。奈何林宏看得太紧,几天下来愣是没找到机会。
慕云东看戏一般望着偷溜的李恒诚,长剑在他准备翻墙的瞬间抵在他的后脖颈之间,“北襄的成王殿下这是要去哪啊?”
偌大的院子,稀疏的守卫,原来都是慕云东为自己设下的陷阱。李恒诚放弃一般乖乖的往回走,绕过清冽的小石潭,沿回廊一路去了偏厅,“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你给了我想要的答案,我自然放你走!”
慕云东已经在东盛国度落脚多日,东盛王称病避而不见。他想自己打听夜梓焰的消息,却发现这个人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心中越发害怕起来。
李恒诚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移开剑锋,“我说七王爷,您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啊,天天看着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夜氏一族有多神秘你自己清楚,东盛百姓都不见得全然知晓,更何况我一个外人。”
“当初在六王府是你带她走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若不是答应了不告诉他实情,李恒诚才懒得在这里同他浪费口水呢,伸了伸懒腰,眼见两人僵持着,他实在无奈才道:“我只知道东盛夜氏一族住在灵山上,至于怎么去,你都查不到我自然也查不到。”
这话无异于废话,但慕云东却意外的没在为难他,反而是轻轻松松的放他离去。
皓风城里近日戒备越发森严,诡异的天气时不时的来袭一次,搞得慕云东有些昏头昏脑了。偌大的院子,接待的官员倒是客客气气,一应需求无不答应,只是一提出要面见东盛王,一个个都神情紧张。
“莫不是东盛又要变天了?”慕云东无奈的想着。这几年来东盛换大王比宫城翻修琉璃瓦的速度还快,如果此时东盛易主,那么西陵和北襄的战事,它必定无暇顾及,那么此行的目的之一也算是达到了。
林宏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一身白霜着实吓了慕云东一跳,“这三伏天的,你去哪里打探消息了?”
林宏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摸去额头的细汗,这才道“这皓风城怪得很,东西两市虽然相去甚远,但一边下雪一遍阳光普照也忒奇怪了吧。”
“谁要知道这个啊,我就问你查出来没有?”
林宏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道:“东盛王前段时间登山祈福之时被滑脱的山石砸中,至今昏迷不醒。”
“夜氏一族的人也没有法子?”
“就是这一点奇怪,出入的人只有太医,夜氏一族仿佛消失了一般,神官署闭门多日!”
唯一可以见到悠然的地方也关门了,慕云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把这里的情况写一封奏报,快马传回墨凉。”有关于段悠然的消息,他还是如实的送到慕云逸手上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出什么纰漏,自己担待不起。
东盛王的寝殿幽暗空旷,火红的帷帐静静的垂着,近身侍者们似乎受了太医的嘱托,将门窗关的死死的。苏越初一进门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刺鼻难耐。即便是他当年病入膏肓,屋子里也不会有这么浓重的药味啊。回头瞧了瞧捂紧鼻子的十八殿下,不由皱眉问道:“陛下病了才几日,怎么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前几****都没机会进来,这两天神官长放话了,他才有机会出入禁宫,“神官长今日让太医看诊之后便松口让我等前来探望的。”
苏越心中警觉,虽然不好的念头已经浮上心头,但终究不敢相信。夜雨柔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陛下近日来可是做了什么事惹得神官长不高兴了?”
“是苏太傅吗?”内殿的婢子忽然撩开帘子,微微福了福身子,眉眼之间有些倦怠神色,神情确实哀痛欲哭的,“陛下请您进去。”
“我呢,陛下姐姐不让我进去吗?”段澈眼见着自己被拦了下来,心急如焚,“我想知道姐姐现在如何了?”
“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在偏殿候着。”
苏越安抚了段澈之后才随婢子进去,沉重的帷帐被轻轻撩起,几个近身侍候的婢子这才系数退了出去。段凝然慢悠悠的起身,绵软的身上只着了奕剑红纱般轻薄的衣裳,长裳捶地,显得整个人闲散而没有生气。
苏越虽有些差异,但仍旧依礼跪拜,“微臣参加陛下。”
“对我,你还要这样生疏吗?”段凝然不过十六七的年岁,稚嫩而年轻的脸上偷着一股子倔强,她单手拉住苏越作揖的手腕,“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如今你该怎么谢我?”
血亲之人的鲜血才能挽救段悠然,当初苏越来求她的时候她并不想出手相救。在她的印象中段悠然就是个陌生人,年幼之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段悠然之时冷宫中的区区贱婢,虽然同为王室血脉,却从未相见。直到她出嫁西陵之时,段凝然才听说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姐姐。对她自然也就没什么所谓的姐妹之情,本来之时不相干的人,却不想自己一心恋慕的人将她视作珍宝,自然心中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