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一个男子走了上来,这男子身穿墨绿绸缎广袖广身长袍,衣摆和袖口处的引金梅花格外夺目。他的面相并不出众,只是两撇压目鬼眉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阴厉。
他背上背着一柄刀,全长三尺,刀柄三寸,雀首吞口。刀鞘上纹刻有精美的花纹且镶嵌有光芒夺目的宝石,光看刀鞘就知这柄刀的华贵。
“陌刀可不常见,在军队中属于重兵器,苏毅你能拿得动吗?给我看看如何?”那男子走到苏毅身前,笑着说道。
“拿不拿得动,与你何干?”苏毅撇过头,斜看着这男子。
那男子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是与我无关,那我可以不管,但余香与你何干,你又凭什么管?”
苏毅闻言,目光一顿,然后一股怒意勃然而发,他正要开口,吴余从一旁走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然后对着那男子说道:“席城,在余香的问题上,我们都是外人,为何非要插手?”
席城看了一眼吴余,说道:“余香是梅家最小的师妹,我们都是师兄怎么能算外人?”
吴余知道席城实在胡搅蛮缠,顿觉头疼,他说道:“余香是苏毅的妹妹。”
席城从背上取下那柄刀,仔细的摩挲着,然后缓缓说道:“她不姓苏。”
苏毅绕过吴余,来到席城的身前。
两人身高差不多,苏毅看着席城的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然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席城毫不示弱的看着苏毅,嘴角含笑,说道:“余香做什么是她的自愿,你,不要管。”
直到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透过窗棂,落在苏毅手中的陌刀上,锈迹斑驳的刀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一束斑驳的光。
苏毅轻轻抖动刀身,这束光便落在席城的脸上。
吴余甚至都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就已经发生。
刀光迎面,这在修刀者中由来已久。它是一种信号,挑衅的信号,也是决斗的信号。
“你确定?”席城笑了,是真正的开心。从踏入梅家,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苏毅的这个动作,现在他如愿以偿,怎能不笑?
吴余沉默,片刻后他推开苏毅,站到席城身前,说道:“我陪你玩玩,如何?”
“你是吴家人。”席城眼皮不抬,随口说道。
这句话意思很清楚,你先是吴家人,然后才是你自己。
“苏毅又没有得罪你席家。”吴余显然有些顾忌,但他还是没有挪动半步。
“他是没有,不过他得罪了少白。”席城望着旁边的苏毅,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梅山魁首,梅城少白?”吴余脸色微变,语调有些涣散。
苏毅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对于‘梅城少白’的大名,他隐约听闻过。
‘梅山魁首,梅城少白’说的是淮安城的豪门,淮安梅氏当代家主梅溪雨之子梅少白。
传闻当年三月,梅山梅花都已谢尽,却在一个傍晚,梅少白出生之时再度开放,其时,梅山之上遍山粉色,如云坠地,暗香浮动,遥传十里。
此景盛极一时,就连殷都都传来夸赞声。
时人曾作诗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来记录当时梅山上的盛景。
异象出现后,梅山学院院长夜入淮安,在梅家座谈良久,最后竟收其为唯一传人,赐名少白。
“梅山魁首,梅城少白”便是那时起,一夜遍传淮安。
之后,这位梅少白公子更是不负众望,六岁入梅山学院,七岁达到意境,在梅山学院待到九岁,年龄够参加国试。之后不出意料的参加春闱,一举中第,被帝都七星中的“云中院”录取。
现在,梅少白已经十五岁,去帝都已经六年。
“那又与你何干?”苏毅不解的问道。
之前他见席城找茬,一直以为是两人性格不合,或者因为自己对余香管的太严,他看不过去,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
“少白答应我,举荐我去云中院。”席城没有丝毫隐瞒,然后他继续说道:“六月我就十二岁了,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不容有失。”
梅山学院是郡级学院,是最低等级的学院,九岁者即可入学,十二岁为达第二境者强制毕业,转入文院学习。
而在这期间,每一名学员都有三次机会参加春闱。九岁一次,十岁一次,十一岁一次。
每一个年龄段在春闱上的考试内容是截然不同的,据曾经参加三次春闱的学员说,春闱考试上,每上升一个年龄段,难度是呈几何倍数增加。
当然,进入府院之后,依然能够参加春闱,而且似乎要简单得多。不过梅家能存在下去的根本,是因为在郡院考入传奇学院的人都会得到特别培养。
修刀也需要资源,这一个特殊培养的名额,往往意味着旁人难以想象的资源投入。
“原来如此。”苏毅很理解席城的想法。
他之前听吴余无意间提过,席城的父亲对席城要求很严格,为了让他能够进入帝都,经常去南方荒原猎取兽族血精来帮助他完成意境的第一层炼体,而一个月前,他父亲在南方荒原狩猎的时候受了重伤,似乎情况很不好。
“梅少白让你现在打伤我,让我不能参加九天后的春闱?”苏毅问道。
“不错。”席城没有否认。
苏毅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说道:“你确定你能打过我?”
“当然。”席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苏毅看着席城的脸,那张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神色。
“来吧。”苏毅举起手中陌刀,眼神在那一瞬间明亮。
吴余看了看苏毅,又看了看席城,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然后他愤愤的骂了一声,快步的朝着楼下跑去。
这一战,他已经阻止不了,解铃还需系铃人。
席城看了眼吴余的背影,扯了扯嘴角,然后伸手握住刀柄,出刀。
“刀名百辟,蜀州铸刀大师蒲甲的作品。”席城抽出百辟刀,嘴里向苏毅介绍着。
刀身出鞘,如一泓秋水在刀身上荡漾。
“陌刀无名。”苏毅举起手中长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