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阿姨也渐渐觉得不对,不过她没发现是这些孩子捣鬼,还以为自己上了年纪,体力不支了,于是她买了个闹钟每晚在十点以后提醒自己起来巡楼。
那几个女孩知道了这件事,加重了药量,哪知就这样把宿管阿姨送上了死亡之路。
“没想到这宿管阿姨的灵魂还惦记着那几个孩子,每晚都会来提醒她们该睡觉了,有一次竟然出现在那个网络游戏里,把一个女孩活活吓死了。”宋佳佳皱眉,眼里充满了怨恨。
莫小葵张大嘴,宋佳佳冰冷的脸凑过来:我就是第一个死去的女孩,不是过劳死,是被吓死的!”
“其他人呢?”
“也是被吓死的,宿管阿姨恐怕不仅仅为了让我们睡觉吧,是为了索命!”“所以你们一直留在这里,晚上就借用别人的身体继续玩游戏?”
“是啊,我们就是用那个让人可以彻夜不眠的游戏,吸引了不少人到这儿来。”
莫小葵倒退了一步:你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
“对,现在该你了。”宋佳佳邪恶地一笑,慢慢靠近过来。
“呵呵,可惜我那个闹钟已经摔碎了。”
“我这儿不是还有一个吗?”宋佳佳举起手里那个闹钟。
莫小葵绝望地闭上眼。
“叮咚叮咚……”闹铃声响起,宋佳佳此时突然眼神涣散,双膝一弯跌坐在地。
另一个声音从宋佳佳身体里响起:“你说谎!”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断断续续地驳斥着宋佳佳刚才的说法。“当年你们失手杀死我后,你确实是累死的,而后还接连害死了你的其他室友。我一直跟着你,就是不愿让你再做错事。每当你占据一个人的身体时,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每晚用闹铃唤醒我的魂,将你控制住,而将她们原有的魂魄安全地放置在闹钟里面。”
是宿管,这人一定是宿管!莫小葵百感交集地望着“宋佳佳”。
“是,都怪你,要不我早就吸取了其中一个人的魂魄,获得新生了!”宋佳佳突然暴怒,发狂般扯开头发,张牙舞爪地朝莫小葵袭来,你的闹钟摔碎了,我看这次她怎么保全你的魂魄!”
“快走。”宋佳佳的另一只手,突然猛地一推,莫小葵就被推出门口。
身后响起闹钟坠落在地的碎裂声。
(尾声)
逃出了安眠宿舍后,莫小葵最爱对人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再熬夜了,否则你就是让你的生命尽快走向倒计时。
这个学期结束后,莫小葵被父母勒令办理了转学,他们觉得继续在这个古古怪怪的地方读书实在太危险了,莫小葵也无法抗拒父母的爱女之情,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新学期开始,安眠宿舍外站了一个女生,一副欲行又止的模样。
一张乖巧的娃娃脸出现在她旁边:“我带你进去吧,保证你睡个好觉。”“你是?”
“我以前叫宋佳佳,以后叫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月下看川戏记
文/王黎冰
与其说听川戏还不如说是看川戏。
儿时居住的古镇居然有家像模像样的川剧院。有戏上演的日子,戏院前堆满了人,开场锣鼓的声音几条街都听得见,为古镇凭添了许多热闹。
时至今日,川戏萧条冷落,只是不知今夜是否能梦回儿时,梦中是否还能听到川戏那悠悠扬扬的唱腔声……
——题记
川戏也是国粹,其变脸、吐火、眉头开眼等绝活儿,不仅香港大牌明星刘德华要拜师学变脸,就连许多老外都学着唱。
如今再听川戏时,能听到昆、高、胡、弹、灯戏行腔的婉约,能看到小旦、花旦水袖轻抛的曼妙,令我依然不解的是:除了一些对白,还是听不懂所有生旦净末丑杂的唱词!
每当这时就荒唐地想:用这样高亢入云、神完气足的嗓子来唱,却只有川戏票友级别的人才听得懂的词,是不是也可以算一种资源浪费呢?
据说,我国某地曾经流传一种叫做女书的文字,因为传女不传男之故,到今天已是识者寥寥了。
川戏虽还远不到女书的濒危地步,然而很多有志之士已经开始着手抢救工作了。
但,纵然用最先进的科学手段保留川戏的各种唱腔和绝招(据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到几百甚至几千年后,如果川戏的唱词还是难以听懂,对白还是那样庸俗,那继承和发展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然界的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是残酷的。
不说高山流水般的《广陵散》,就连曾经盛极一时的宋词词牌,到如今能吟唱的也已是寥若晨星。
于是,有人说:川戏和那些不能被大众接受的阳春白雪,顺其自然或许最好。
星转物换,岁月如流。
多少轰轰烈烈的人物,无数热热闹闹的事件,皆如过眼烟云,岁月的更替、消逝而淡化了。
往者往矣,逝者逝矣!
然而,总有一种熟悉的声音,自很远很远的天地间飘渺而来,在我的心扉一次次撞击出强烈的回声。
这声音,便是多年来让我魂萦情牵的巴蜀非物质文化遗产——川戏。
那是多年前晚秋季节故乡的夜。
秋收完了,麦种上了。
在川西北土地上的人们突然从繁忙中闲下来,便坐立不安,心无望,神无主,人就是为奔忙而生而活的,一下子没了事做,那是多么难耐的枯寂!
尤其到了夜晚,月瘦星寒,人便更觉长长的寂寞,深深的忧虑。
突然,古镇街上的戏园子——黄州馆里响起了一阵阵锣鼓之声,哦,是唱川戏的戏班子来啦!
一时间,大人、孩子像养蜂人放开的一窝蜂,众人提起椅子、扛起凳子,男人叼着烟袋,妇女抱着婴儿,兴冲冲地一溜烟儿奔去。
但见“黄州馆”的戏台上,放着一桌、两椅、一幕布、二汽灯,台旁端坐着锣鼓师、琴师等。
戏园子内人头攒动,一台川戏正式拉开帷幕。
紧锣密鼓后,胡琴一拉,帮腔完毕,女旦利利索索地碎步而出。
未听女旦开口行腔,但看那磋步,花梆步风姿别具,她双膝并拢,步子小巧,腰随脚扭,头则自然地跟随腰摆动,走起来袅娜多姿、款款有韵。
女旦的台步,让众人觉得满场骤然亮堂起来,似洒了如雪一般皎洁的月华。
阵阵深沉、悠扬的琴声和清亮、激越的钹儿声,让人一听就入迷。
随即,旋风似的紧鼓急奏之后,琴声陡然一沉一顿,女旦便搭口唱将起来。那行腔低回婉转,行云流水,气沉丹田,头顶虚空,气息调理通畅,行腔声情并茂,恰似《庄子》所说:“导引神气,以养形魄。”
此时此刻,全场一片静寂,无一人咳嗽、呼叫,全都屏住呼吸,一听那嗓音脆亮里含有强健,甜柔中蕴着沉雄,众人便一呼百应地拊掌叫绝。
紧接着,女旦使出浑身解数,抓住所有眼球:
那一腔一调,韵里藏情;那一举一动,巧中蕴美。
那眉眼一飞一闪,满脸是戏;那手指一伸一收,尽描人意。有念有唱,唱白间杂。
唱起来一板三眼,说起来一波三折。紧要时一泻千里,和缓时一咏三叹;紧迫处一语道破天机,错综处千言难诉原委。
吟到悲处,戏院内的观者便回肠九转,泪流涔涔;念到喜处,板凳上的看客便前俯后仰,乐不自禁。
当唱者难以用戏文表达一刹那的心绪之时,台旁坐桶师(指挥)一点,那把灵机的胡琴悠悠而起,便以琴声诉说人间万般风情: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回,一会儿委婉,一会儿凄凉。
众人料定,一曲终了,再来一段高潮,这台戏的结局就该见分晓了。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主线还未挽住结,却又突生许许多多的枝丫。
一个人物的命运未卜,却又冒出来新的角色。
却原来,戏里各色人等的命运在看客心里装着,那滞重感难以名状,欲罢不能。
其实是,听唱入唱,看戏识戏。戏曲表现千古风云、人生百态,听者便也卷入那风云之中,或替古人担忧,或为冤家不平。戏无圆满结局,人无一丝喜色。
戏情复杂,一出短段,也要唱个半夜三更,而一本大戏,往往连唱几天几夜。
那重情义的观者,便几天几夜茶不思、饭不想,一心苦苦记挂着川戏中人物。而夜里一开唱,他们便精神抖擞地坐在月下,一句不落地听着。
一本千古兴亡史,一曲人生行路难,唱不完人间悲喜,阅不尽尘世风云,听着无不愁肠百结,感慨万千。
一直听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忠臣迁升,贪官斩除的结果,才觉得过了瘾,解了恨,消了愁。散场后,便有人捏腔拿调地学着哼唱起来。
川戏声声,使川西北的月夜充满了浓郁如酒的乡音,使古镇的故土有了从历史中飘逸而出的独特旋律,使家乡的人们记取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荣枯兴衰。
川戏,是盛开在巴蜀大地上一朵千秋不凋的艺术之花,那朴实的纯美,那诱人的泥土之香使一代代川人迷恋,也给了这块热土以美的滋润。
古镇一位文人撰文道:多年前的川戏,使我们这块土地少了些丑恶,多了些善良;少了些野蛮,多了些文明;少了些虚伪,多了些真美;少了些污秽,多了些纯洁。这些年来,随着西方文化的渗透,传统文化日渐衰落,80后、90后追捧周杰伦,酷爱动漫、灵异、穿越和网络文化快餐等等,仿佛欣赏的趣味越来越现代化了,便冷淡了川戏这一古老的艺术。
殊不知,四川乃是一个农业大省,农村人口占绝对多数。
年龄大的农民对赤背露胸、古灵精怪,以及用“脱衣舞”压轴的所谓艺术团表演嗤之以鼻,不予理睬,他们喜闻乐见的还是具有地方风味的川戏!
农民们或在家或在茶馆组织川戏玩友会品味坐唱,或赶场进城时买了川戏的VCD、DVD碟片,放进影碟机里。闲暇时听上一段、观赏一回,居然百听不厌,愈听愈迷。
有时在房屋边的承包地里干活,他们虽然看不见角色的身姿,但听那唱口,就能在田间地头想象出身段如何苗条,脸庞如何俊美,眼睛如何晶亮。他们边听边想,劳累没有了,寂寞没有了,留在心里的,唯有美美的艺术享受。
一个老农告诉我:只要每天有川戏听,他种地也有情韵,吃苦也觉快活。
于是,我思忖,四川自古是文化艺术之乡,人们从不想抛弃自己喜爱的东西。这植根于民的川戏哦,在老百姓中显示出千古不衰的生命力!
川戏,就像四川这片土地一样,永远以它古朴的风韵,塑造着勤劳质朴的巴蜀人民。
就像挚爱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一样,巴蜀的民众会世世代代、如痴如醉地挚爱着川戏!
南湖的妖精
文/丁鹏
旅途,漏掉时间和风景。公路像带鱼,楼房生出翅膀。记忆碎了一地。煤屑落雪地上,我跺着脚望月晕。童年的恐惧,甩不掉犬吠。紫丁香,碎石头,铁路桥坐着你和我,远处的流水声。小河飞着蜻蜓,桃花钻着蜜蜂,我在李树下养小鸭子。
手套承受自然之力,我的黄头发流汗。地下水冒热气,生活像摇摆的舞蹈。我庸庸碌碌、思考,寒星不言。初长成的少女像清新的香蕉,夏天的教室童年的我对顾家的姐姐耍的怪。我爱过那么多人,我的爱生死相随!我知你有多忍让,我有多残忍。
猎犬在雪原跳跃,我经过治丧的人家。纷扰的交欲望埋藏,宁静的归灵魂蕴藉。睫毛上冰晶融在眼底,你在我离开后搬了家。我在迷宫里长大,烛火烧室内蛛网、作蜻蜓的天敌。乡村听见豆腐脑叫卖,我的心安稳。冰雕日渐消瘦,我不在你身旁穿绿毛衣。
流云消逝得失,磐石铭刻信仰。伦理框架中的木板,被生活压榨得折断。命运的网罩向我,愁苦蒙蔽心智,眼泪砸向尘埃。我不亲吻爱神的脚,但用一生追逐浪漫。像鹰一样独立,你骑单车似温暖的风,我立墙上尽讲些梦话。四岁的你认真而好骗。
冬日,麻雀做杨树招展的叶子。诱惑的太阳,从云层中探出下半身。我三魂七魄都附在你镜上,痴望你、等候你,这一段行尸走肉,并无用处。点燃一根蜡,关闭所有门,流尽一滩泪,它从哪走了?我在阑珊灯火里游啊,和谁撞个满怀,我的梦疲惫,在宠溺里醒了。
卸下伪善和暴力,旅行,理解松鼠包袱里的果仁和月光,我收拢足,趴树叶上,你美丽的羽擦拭枪口,我仰望的星应声而落,我没鸣。穿过韭菜花,我在屋后吃红樱桃。院中雨水盈盆,纸船被打翻。你干枯的手施魔法,我心田悄悄生长的美德。
跨越碎的鸟蛋从窗跳进教室,故意翘起凳腿压疼女生的脚。你经过我身边总是微笑,我瘦小的躯干驮不起信心,干枯皮肤粘着几根白发,我做不成诗人和你爱人。撑着伞吃街边冰激凌,夜风将我衣服鼓胀,我顶着雪。我用路灯将肚子点亮,嗅你的香味飞到你常坐的地方。
冷的夜路不敢仰望,碎满天的星眠于十三岁的诗行。宇宙尘埃于泪光中取暖,光年以外没有忧伤。我握着雪在抽芽的柳树下追逐,你歌声在我视野的明媚里绵荡。望远镜也望不到篱笆后面,沙沙的风摇晃阳光的斑点。然后,你不用吻为我种下微笑。
农民透支植物的一生,收获疲惫的鼾声。指针依靠物理的精准在时钟上奔跑,一步一顿指示前方。化石燃烧的噼啪声,储藏记忆的细胞被压碎。你心潮跃出的小鱼在我眼底柔波里游弋,随着泪水溢出,涌入我的掌纹。温情的山脉守望纤细的手指,报之以李、道珍重。
丑陋的枝桠披着月光想心事,五月夜莺落它胳臂上梳羽毛。我穿长袍在一块青砖上歇脚,你笑着走过来讲动听的法语。我的灵置身事外,等西风带它走,在地平线爬上一朵红色的云。生命在地球繁衍,我想像月亮一样成为颗行星,像行星一样思考。
我跪墓门前烧纸,你趴天堂窗子望,雪地有簇跃动的蝶,黑、紫、红,纷纷向哪飞?爱也是私心,我作茧保护自己,不与恩怨瓜葛。人生短暂,诱惑与是非不生不灭。消隐得失之心,不焦灼、不懊丧。遨游曼妙的太空,沉溺,一生自决。
你守候在篝火旁唤我,我在夜的原野上奔跑,你在街角仰起脸问我,我惊觉韶华悄然遗失。节日,标点时间的段落,经营日子。无缘再相见,我搜集你相片,过家家的人老了。我说在回音壁分手好吗,我大声喊“爱你”,甜腻的舌尖舔暖现实的锋刃。
我在火焰上安睡一个冬天,温室里蚯蚓和粉蝶打照面。爆竹在冰雪里粉身碎骨,烟花在夜幕中枯萎凋谢。瓦片下的欢笑和隐忧,我不安地翻阅圣经,在倾圮的北斗星下感冒。雪花咬噬森林,萤火虫亲我的鼻尖。词汇不咬小狐狸,冰凉的风吵耳朵。
野性的女孩背对我梳头发,小精灵在书页上沐浴一场太阳雨。你雪白的胸脯上挂着吻,梦中的狮子扯不碎尸体。盛世灯芯,你的发丝系不住一滴胆汁;柴门青苔,风荡秋千露出光阴的棉絮。桥在你笑里延伸,素手的迷惘像修长的向往。我从酒吧出来,叩问钟楼,生活是不是微苦的、人生是不是微醺的?打伞,在幅画前停下,最后,厌恶还是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