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今年有五十多岁,但看起来却一点儿都不显老。他有一副高大的身材,身体也非常健康,甚至能与年轻的小伙子相媲美。他从事的是证券生意,事业做得顺风顺水。
吉米的太太叫玛丽。玛丽在年轻的时候是个很迷人的女人,但是如今,她的身材已经由于贪吃而变得非常肥胖了,虽然她今年才不过四十岁,可从面相上看要比实际年龄老很多。所以,吉米对玛丽渐渐地萌生了厌弃之心。
这天,玛丽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只有收信人的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地址,“也许这只是一封广告信吧?”玛丽想。她漫不经心地拆开了信封,可当她阅读信上的内容时,不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天哪!这怎么可能呢?这事绝对不是真的!”她惊恐地说。
正在一旁阅读早报的吉米被她的叫声惊动,他抬起头,皱着眉头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呃……这封信……里面提到了我们的邻居赫文,或者说……是和他有关。这里面写的是……哎,还是你自己看吧!”说完,玛丽将信递给丈夫吉米。
吉米接过信,定了定神,开始阅读起来。他昨天晚上在乡村俱乐部喝了不少酒,直到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所以他使劲儿地看着信上的字迹,想弄明白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信纸的最上面,有一行手写的大字:
你们能忍受这样一个畜生在你们身边生活吗?
下面紧接着是一份复印的剪报,那是一份三年前的芝加哥的报纸,报纸上写道:
(本报讯)今天,我市警方逮捕了一名叫哈利的男子。他现年四十九岁,与黑社会往来密切。目前警方怀疑他为职业杀手做介绍人,如果有人要杀人,只要付钱给他,他就可以联系职业杀手。
哈利被捕时正和一个名叫珍妮的年轻女子住在湖滨公寓,警方将两人带到警察局讯问。经过调查,在过去几年中,有九件凶杀案与哈利有关。有些受害人是被当场谋杀的,而另外一些则是被伪装成交通事故等意外事件。目前,珍妮已被警方释放,哈利则被羁押。
虽然警方没有公布案件的细节,但记者从知情人士那里了解到,哈利正是这若干起凶杀案的中介人。多年以来,哈利一直是警方的调查目标,但这次他首次被控犯罪。
在新闻报道旁边还配发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白发男人,手挽着一位衣着打扮相当入时的黑发女郎。两人显然是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早已埋伏在四周的警察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虽然复印的剪报有些不太清楚,但吉米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男子正是他们的邻居赫文,而那个女子显然就是赫文的太太。
在信里还附了一张复印的剪报,日期是前次报道的几个星期后。新闻的标题是《涉嫌谋杀案件,罪证不足获释》。
(本报讯)日前被逮捕的涉嫌为一系列谋杀案做中介的哈利,今日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据警方表示,这是由于本案的关键证人失踪……
读到这里,吉米惊慌地扔下报纸,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了心头。真看不出来啊,平时老实巴交的赫文居然与黑社会有瓜葛!如果真是这样……
玛丽在一旁插话道:“你看,我早就和你说过,赫文一家肯定有问题!他那么大年纪,却有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太太,而且他经营的生意十分神秘。想想看,这一切多么令人生疑啊!”
“不会吧?”吉米说,“虽然赫文这个人身上带有一种流氓气,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做得出来,可要说他是职业杀手的中介,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玛丽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支香烟,反驳说:“别瞎吹了!你总说你看人看得很准,自打他们一家搬过来,你就热心地把他介绍给大家,还引荐他加入乡村俱乐部,怎么样?引狼入室了吧?赫文那个家伙,一开始我就看他不顺眼!”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玛丽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过去接电话。
“是洛克吗?什么?你也收到了?亨利家也收到了?史密斯家也有?是的,我想是的,这简直太可怕了,你找吉米?对,他在这儿,请等一下。”
“是洛克的电话。”玛丽转过身,把话筒递给吉米。
洛克是银行的高级职员,也是本村的前任村长,他现在担任乡村俱乐部委员会主席。
“早上好!吉米,看来这一带的居民都收到了这封匿名信,我们是不是该采取点儿行动?”尽管洛克的语速很慢,但他的话语中却明显包含着一种坚决而强硬的味道。
“现在就采取行动?”吉米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不是太早了?这封匿名信也许是诬告,或者是一个恶作剧,我们必须在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之后才可以……”
“这我明白,”洛克打断了吉米的话,“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聚在一起讨论一下,让太太们也来,大家都到我家用晚餐,我们边吃边商量,六点见。”
洛克挂了电话。吉米心里非常清楚,假如他和玛丽不参加今晚的聚会,那以后就没法在乡村俱乐部这个圈子里混了。由于吉米是一位证券经理,他的许多客户都来自于这个圈子,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参加这次聚会。
晚上六点,当吉米和玛丽到达洛克家时,已经有许多邻居先到了——他们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实,吉米根本就不相信赫文是那种人,他也压根儿不想蹚这浑水,可又不得不来,于是在聚会时,他就拿了一杯酒,溜到一个角落里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吉米的看法不是没有道理的。自打赫文夫妇搬到这儿以来,他就与赫文一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吉米眼里,赫文是个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人,活得非常悠闲潇洒;至于赫文太太,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女子,她年轻、漂亮、健谈、思维敏捷、知识丰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谈论股票和债券投资的话题,甚至在前不久,赫文夫妇还在吉米的证券行开过一个户头,委托吉米帮忙投资呢,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和黑社会扯上关联呢?
这时,洛克请大家安静下来,他大声说:“赫文的事情大家显然都知道了,我们不能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我们必须讨论一下,怎样保护我们自己。”
“我个人的看法是,我绝不能忍受这种事!”洛克说,“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我们这儿的声誉就毁了,而且对我们这里的房地产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还会对我们的后代造成恶劣的影响!”一位太太说,“和这种卑鄙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们的孩子都会跟着学坏的!”
“大家听我讲几句,”吉米站出来要发言。他刚刚喝了些酒,有点儿管不住自己,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又不得不说下去,“假如赫文真像剪报上描述的那样,那我第一个举手赞成对他采取行动,但问题是,如果那份剪报是假的,我们岂不是要冤枉一个好人吗?”
“不过,”洛克打断他的话说,“这种可能性不大。你们大家难道就不觉得赫文很可疑吗?自从他搬到我们这里,对他的过去绝口不提,即使提及也语焉不详,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假如赫文本身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一切谣言都会不攻自破的。”
“他的确有点儿奇怪,”有人补充说,“有一次,他说我们这儿应该开一家色情书店,你们看,这种想法多么龌龊!”
“还有赫文太太,”一个女人说,“你们看她在游泳时穿比基尼的样子,就像是……”
“好了,好了,”洛克打断了她的话,“各位,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我们要派一个代表当面问问赫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他还胆敢隐瞒,那我们就必须报警了。”
“当然,如果他承认信上的内容属实,我们可以放他一马。”另一个男人面色沉重地说,“但他必须立刻从这里搬走!”
“不过说实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谁也没法搬走。”一直没吭声的村长说话了,“像他房子的那种豪华装修程度,即使运气好,也得好几个星期或者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更何况出了这种事,恐怕更难卖出去了。”
“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洛克说,“我们大家一起凑钱买他那栋房子,今晚参加会议的人都出一些钱,然后我们向银行货款,一举将赫文的房子买下。我们先把赫文一家赶走,然后再将房子委托给中介挂牌出售,待到有新的买主接手房子,我们再取回各自的钱,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村长赞许道,“可是,派谁去跟他谈呢?”
“我看,这个人非吉米莫属啦!”洛克转过头来对吉米说,“怎么样?你跟他关系比较好,最初也是你把他介绍给我们的,你还推荐他加入我们这个乡村俱乐部。如果他真是黑社会的帮凶,我们当然也不会责怪你,但前提是你去和他谈一谈。”
洛克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却暗含着责备吉米之意。
洛克接着又说:“明天你见到赫文时,也别跟他兜圈子,就直接问他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让他把房子卖给我们,然后赶紧搬走;要是他不肯搬,就告诉他我们会对他不客气……”
第二天上午,吉米一大早就前往赫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