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却趁着太太回头的当口儿,偷偷地把一个装有两千元现金的信封塞到布莱恩手中。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迪克独自一人来到布莱恩的办公室,他一进门就冲布莱恩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似乎对他与布莱恩达成的私下交易感到愉快。
“房子里的‘机关’设置好了吗?”迪克在椅子上坐下来,问道。
“全都设置好了,你放心吧!”布莱恩说。
“你能保证它们会起作用?”迪克似乎还有些怀疑。
“那些‘机关’甚至比手枪还要可靠,迪克先生。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不要操之过急,只需耐心等待。我在房子里设置了很多‘机关’,就算第一个没有发生作用,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十个、第二十个,你的太太终究难逃一死。”
“我等不及了!十年了,我和她结婚十年了!每天我都扳着指头计算日子,巴不得她早点儿死掉,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迪克急不可耐地说,他的屁股在椅子中不停地扭动着。
“迪克先生,你的感受我完全理解,”布莱恩说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我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一份清单,上面详细地列明了那栋房子里所隐藏的各种杀人‘机关’,注意,你一定要仔细研读,并将那些‘机关’的位置烂熟于心,当你把这张纸上的内容熟记以后,就将它烧掉。对你而言,这张纸上所记载的东西既是能杀死你太太的利器,也是保护你安全的护身符。”
“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告辞了。”迪克站起身,想从布莱恩手里拿走那张纸。
“不行!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你不能将这张纸带回去,只能在我的办公室里记熟。”
于是,迪克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在布莱恩的帮助下开始熟记纸上记载的“机关”位置,比如:在通往地下室的梯子上,第二级千万不要踩踏——它被动过手脚,只要一踩上去,必定会断裂,让人跌落下去;在厨房的灶台上,位于左后侧的那个灶眼儿千万不能使用,那里面安装了一个爆炸装置,只要点火,必定会发生爆炸,其爆炸力能摧毁它周围五尺内的一切;屋后门廊的通道里,向右转有一个陷阱,不小心踏上去必定会摔下去;客房电灯的开关上也被动了手脚,在开灯时,只按开关没有问题,但千万不要碰金属的插座罩,否则就会触电而死;洗手间的自动洗衣机千万不要用,它会漏电……
迪克总算可以将那张纸上的内容倒背如流了。布莱恩将其烧成了灰烬。
“对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设置的这些‘机关’不会被识破吧?”迪克不安地问,“比方说,被警方侦查到。”
“不会的,无论事前还是事后都不会!”布莱恩拍拍迪克的肩膀,十分自信地说,“在这个领域里,我是当之无愧的专家。迪克先生,我为你太太设计的这些‘机关’都非常隐蔽、巧妙,它们看上去就像是一次意外事故。”
“你有这个把握?”
“我有十足的把握。”布莱恩斩钉截铁地说。
迪克的嘴角微微上翘,浮起了一丝邪恶的微笑,他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事成之后,你可别忘了把那两千元邮寄给我。”布莱恩说。
“少不了你的!”迪克站在门口,回过头来对布莱恩说,“那我就等着听好消息了!”
迪克走了五分钟之后,布莱恩拿起电话,拨通了迪克太太的电话号码。
“喂,是迪克太太吗?我是布莱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嗯,两个小时后我们在餐厅见。”布莱恩在电话里告诉了她一家餐厅的名字。两个小时后,迪克太太果然在那家餐厅等候着他。
布莱恩将自己与迪克的交易和盘托出。起初,迪克太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她极为震惊,最后,她简直是怒不可遏。
“迪克这个浑蛋!平时看起来是个软骨头,想不到却这样歹毒!”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愤怒地说,“他居然对我如此憎恨!”
“那么,他究竟给你多少钱取我的性命呢?”迪克太太问。
“四千元,”布莱恩说,“而且,他不在乎用什么方法,也不在乎你死得是否痛苦,他只要你死。”
“这个流氓!”迪克太太恨得咬牙切齿,“等着吧,我迟早要杀死他!”
“不过,迪克太太,你一定需要有人协助,对吗?”布莱恩狡黠地笑着说。
迪克太太愣了一下,疑惑地说:“这就是你约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吧?”
“是的,太太,房子里有无数‘机关’正在等着你,还是快点儿作决定吧。”
“布莱恩先生,你看错人了!我可没有我丈夫那样心狠手辣。”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你究竟想怎样对付你丈夫?”
“报警,向警方揭发他的罪行!”迪克太太大声说。
“迪克太太,我劝你别白费工夫了,即使警方去调查他,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我,作为唯一的证人,更不会站出来作证支持你们任何一方。”布莱恩只是径自向咖啡里倒着牛奶,头也不抬地说。
“哦,”迪克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着桌面。
“迪克太太,你现在实际上很被动,”布莱恩说,“就算你躲过了这栋房子里所有的‘机关’,还会有另外的……”
“另外的?”迪克太太不禁睁大了眼睛。
布莱恩扬起两道眉毛说:“既然你丈夫已经对你动了杀机,他就不会罢手,就算我的杀人方案失败了,他还会找其他杀手除掉你,明白吗?”
迪克太太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布莱恩,说:“看来,我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雇你对那个浑蛋反戈一击,是吗?”
“没错!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布莱恩说,“或者,你也可以考虑和他离婚,不过,就算是你们离婚了,也难保他不会对你动手。”
“不!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布莱恩先生,我决不会和迪克离婚,我宁可先下手为强!”
“哦,太好了!你终于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布莱恩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来帮你算一下这笔账吧。迪克太太,假如我事先没有向你透露这件事,那么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命丧那栋房子的‘机关’之下,即便警方事后查明了真相,惩罚了你的丈夫,但也无法挽救你的性命了,可假如他在谋杀未成事实之前就受到惩罚的话,而你的性命却保住了。想一想,是不是事先得到信息更为重要?”
“我明白,那你开价多少?”
“付我五千元!”布莱恩说,“迪克答应付我四千元,事前一半,事后一半。当然,就凭迪克那股狡猾劲儿,估计那后一半的钱他会赖账不给。”
迪克太太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微笑,和迪克在布莱恩办公室表现出来的微笑同样邪恶。
“成交!布莱恩先生。”
布莱恩冲她笑了笑。接着,他回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迪克太太。接下来,布莱恩耐心地给迪克太太讲解着:你要很小心地下室梯子的第三级,灶台右边前面的灶眼,门廊向左转的通道,电灯开关……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后,迪克太太支付了两千五百元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两个月后的一天,布莱恩正在看报纸,上面的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目光,“在比德顿巷的一栋住宅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他再仔细一看,报纸上说死者名叫迪克,头天晚上当他正站在窗前眺望时,由于地板刚刚打过蜡,非常光滑,结果他竟然翻落到窗外,落地时脖子折断了,当场丧命。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邮递员给布莱恩送来了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大信封,他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二千五百元现金——是迪克太太寄来的。布莱恩相信,迪克太太也许犹豫了半天是否邮寄这笔后续款项,但她最后还是兑现了承诺。
布莱恩收到钱后不久,又收到迪克太太寄来的一封信,信上说:因丈夫迪克意外去世,她已经离开此地,搬回到佛罗里达州和她的家人一起居住。信中还提醒布莱恩,应该去房子里“清扫”一下,以便租给以后的房客。
布莱恩明白,迪克太太这是暗示自己,赶紧到比德顿巷423号,把那里的“机关”都清除掉,以免罪行败露。
布莱恩心中暗自好笑,他想:“我根本不用去,因为我不会傻到真去设置那些‘机关’,即使再巧妙的机关,也终究会存在破绽,留下不利于自己的证据。”
那么,迪克究竟是怎么摔下去的呢?毫无疑问,他是从楼上窗口被推下去的,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迪克太太,因为只有他们夫妇二人貌合神离地住在那栋房子里。
至于比德顿巷的房子中的“机关”是哪些?其实什么都没有,也根本不必要有!因为憎恨和恐惧就足以造就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