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皇上驻跸汤泉。
初八清晨,我正在为良妃娘娘更衣,门口便响起顾公公的催促,“良妃娘娘,密贵人今儿一早出门不小心绊了一跤,怕是要生了……奴才前来请长宁丫头过去帮帮忙……”
良妃娘娘当即把我推出门外,我只得跟着顾公公向密贵人的房间走去……
甫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密贵人躺在床上害怕得冒冷汗,宫女香奴站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我问道,“可请了接生婆?”门外顾问行道,“已经去请了!”
“快,去准备剪刀和热水!密贵人正在流血,必须马上接生!”我拉开密贵人身上的被子,那殷红的血渍刺痛了我的眼睛。六神无主的香奴在我的催促下急急离开了房间。
“救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床上,脸色苍白的密贵人无助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祈求!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贵人莫怕,你们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但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虽则了解接生的环节,但从未临场实践过……
何况这还是位贵人,肚里的孩子是龙种!
可是,若不尽早接生,密贵人失血过多,就没有足够的体力生产,搞不好会一尸两命!
万幸的是,良妃娘娘及时赶过来了!
“妹妹莫怕,生第一胎是比较为难……你照我说的做便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良妃扯开密贵人下身的衣物,稳住她的双腿,冷静地指示,“来,吸气……呼气……”
……
“好了,冒出头了……妹妹再用力!吸气……呼气……”
“啊!”随着一尖锐的叫声,密贵人体力透支,昏死过去了!
“妹妹,你快醒醒!别再这个时候睡啊!”良妃娘娘急切地呼唤。
我当机立断散开头发取出金针,在烛火上炙过,然后找准贵人的穴道扎下去……
“啊!”密贵人尖叫着睁开了双眼,同时房间里响起婴儿响亮的哭声!
“生了!生了!”良妃激动地说着,宫女香奴适时地端着热水,拿着剪刀和布条走了进来……
“恭喜妹妹,是个小阿哥!”良妃娘娘欢喜地报讯,密贵人道了一声“多谢”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多时,良妃娘娘弄好了婴儿襁褓,我也重新梳好了头发——当然,金针已经收入袖中。
打点好一切,又吩咐香奴好生照看密贵人之后,良妃娘娘方抱着婴儿走向外间,对皇上福了福身子,端庄地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密贵人为皇上添了个小阿哥!”
皇上显得有些激动,双手小心地抱住那小小的人儿,会心地笑道,“这便是朕的小十八……”
看了许久,皇上方将十八阿哥交给候在一旁的乳母,然后对顾问行道,“传旨下去,密贵人为朕添了个小皇子,劳苦功高,册封为密嫔!回宫之后补办仪式!”过了一会儿,转向良妃道,“辛苦你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良妃淡笑着福了福身。
顾公公传旨下去之后,所有伴驾随行的人都来到主帐恭贺皇上。
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命大学士李光地为皇十八子起名,钦天监的官员也忙着记录皇十八子的生辰八字……
回到良妃的营帐中,娘娘屏退了其他所有下人,独留我在房间,拉着我的手,温声道,“长宁丫头,今儿个真是多亏了你!”
我忙福了福身,道,“贵人和小阿哥母子平安就好!奴婢不敢居功!”
“现下皇上正忙,赶明儿找个时间,我再将你的功劳禀明皇上……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的!”
“不,娘娘!”我急急跪下,道,“求娘娘千万不要去说……”
“怎么?你不想要赏赐?”
“奴婢不想要……”我坦诚地点点头,恳切地道,“奴婢不想引人注意……只想宁静地生活,求娘娘成全!”
“可密嫔那边……”
“密嫔娘娘当时昏迷,不知道奴婢施过针……”我抬起头,道,“所以,求娘娘千万不要说!”
“你这孩子……”良妃满是心疼地将我扶起身,道,“不说便不说罢……跪下来做什么……”
“多谢娘娘!”长吁一口气,我的心总算又回到了原处……
……
九月,枯叶成蝶,纷飞旋转。
圣驾驻跸巴林和硕荣宪公主的府邸。
荣宪公主乃荣妃娘娘所出,并且是荣妃在经历三个孩子夭折之后第一个活到成年的孩子(皇三子诚郡王的姐姐),也许出于对荣妃的怜惜,皇上对这个二公主格外爱重!
但即便他最钟爱的女儿,还是免不了沦为政治纽带,摆脱不了蒙古联姻的宿命!幸运的是,额驸乌尔滚生得仪表堂堂,与公主相配算是郎才女貌,而且人品非凡,对公主情深义重!
当然,以上皆是听十三爷说的!看他说起额驸时那一脸敬佩的神色,我想,这个额驸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接风宴之后,荣宪公主提议众皇子贝勒一起参加一个叫做“共同进退”的游戏。
大致规则如下,皇子贝勒三人一组,并肩站立,腿脚两两相缚,闻令前行,前方需经过一段平路一段石子路和一段障碍路,最先到达终点者为胜!
这说白了就是现代人常玩的多人绑腿游戏,只不过设了一些路障而已。据公主和额驸说,这是军营里常玩的一种游戏,以考验兵士们的合作精神!
皇上最看重的,就是皇子阿哥们之间的和睦相处,公主出的这个主意,可谓深得圣心。
于是,诸皇子贝勒开始抽签——
结果出来,第一组是太子、四贝勒和八贝勒;第二组,是皇长子直郡王、额驸和十三阿哥;第三组是诚郡王,公主和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年纪尚幼,便不参与了。
我侍立在良妃娘娘身侧,有幸旁观这激烈的战局,心中倒涌起了无限的好奇心!实在很难想象,这些成年的皇子阿哥,将会上演怎样一场合作与竞争。
约摸过了一刻钟,三组队员整装待发,队员之间交头接耳,开始商量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