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姓梁人的一个山头。
山坡依山傍水,倒是一处妙地。
梁山坡在北国,北国自有春光,亦有独特的风景。
不知多少年的小山,已是越发的沧桑、浓重的气息,越显的不同寻常。
小山头,没有多长,仅有十余里。
占地十余里的小山坡也算很大,但是漫盖在群山里的山坡确是极其的普通,又很寻常。
梁山人未必都姓梁,然而守护梁山坡的却又姓梁。
那时候我很小,年仅七八岁,在族内就是一个小娃娃,不懂事的小娃娃,稚嫩的脸庞,清澈的眸光总有无尽的疑惑,童年的天真,总伴随着疑问。
九叔是我的亲人,我最倚重的人,他总是拿着烟袋,总是吧唧吧唧的吸一口,那时的我,很喜欢嗅着九叔那淡淡的烟草味,那时我还不知道九叔是个高手,有着心事的高手。
九叔看着我,道:“梁小三。”
我说道:“九叔。”
九叔道:“男人总是要成长,梁家的人都是铮铮的汉子,你也不算小,九叔未必永远留在这里。”
我说道:“九叔,你说的我不懂。”
九叔道:“你慢慢懂。”
那年已是三个月后,九叔离去,离去的九叔,留下了烟袋,很普通的烟袋,这三个月九叔给我讲了许多的道理,交我种烟草,那时候我已然明白,总是嗅着淡淡烟草味的我,已然迷上了烟袋,迷上了烟草。
梁小三也就是我,姓梁,从那时起九叔赐予我一个终生难忘、难舍的绰号,梁三郎,拼命三郎。
从九岁起,家中的族叔,便教授我武功,那未必是什么高深的武功,但是在我的心里那是极其高明的,虽然练武的时光,初始时很痛苦,但是渐渐的成为了习惯,又是九个月,那时的我学会了谦虚,因为纵是练武九个月的我,连族叔几分之一都不如,常常一掌被拍飞,时常未带爬起,再次被拍飞,一开始我会感到委屈,可是一觉醒来,我发现我的筋骨就会比以前更凝实、凝练一分,以至于我习惯了痛苦,到最后俨然成为了“挨打”的快乐。
带到十三岁秋,梁山坡上仅仅剩下了我,族中的长辈,尽是不知为什么一批批的走。
梁山坡仅仅余留下我,梁小三,余留下一片谷地与烟草地,还有一个时常被我拿起,燃起青烟的烟斗。
而故事就从十三岁秋开始。
域外的风光总是迷人。
梁山坡外在梁三郎的眼里就是域外,在梁山坡呆了十三年的梁三郎开始想象着域外的风光。
梁三郎宁静的看着前方,眼睛不再是稚嫩,反倒是平添几分坚毅。
十三岁能把烟斗当箫,已箫为剑的梁三郎已经是一位未曾蜕变的高手。
十三年的时光总是那么的快,快的令人想惋惜、珍惜时,已然悄然而逝,却是追悔莫及。
梁三郎看着前方,似是喃喃。
那前去域外的想法,就像投入到池塘的一个小石子,卷起的波澜,却是越发的收不住。
梁山坡的庙堂内的屋子已是破旧,一张洁净的椅子、一张木床,这就是梁三郎的起居之地。
梁三郎穿着精简的衣衫,时而左时而右,敏捷的像只猴子,矮小的身材,仅仅四尺半有余,过度的训练,几乎这就是他的成长极限。
矮小、灵活、迅速。
那双手臂总比别人长半尺,力量就远比同等人大三分,甚至不止。
右面缝着一个结实的小兜,烟袋就装在里面。
里面装着烟叶。
过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的梁三郎确是没有银子。
双臂耷拉着来回晃动,几窜之间就是十几丈。
依旧看着前方,梁三郎开始停住。
梁山坡竟然来了一个人。
暗淡的眸光,尽是尘土的身躯,蓬乱的头发,令梁三郎诧异的是,一向干净、节俭的九叔,被人斩断了一条手臂,而且竟然邋遢的如同乞丐。
疤痕虽然看不见,但是九叔那右肩上淡淡却醒目的血渍确是格外的醒目。
梁三郎知道,那不是心上,是旧伤。
梁三郎道:“九叔。”
九叔道:“拼命三郎。”
梁三郎道:“九叔你怎么了?”
九叔道:“从此不要出梁山坡。”
梁三郎确是失落、早已勾起兴趣的他,已然忍不住。
确是摇摇头。
九叔道:“外面的风光虽然极广,不过确是有超乎你想像的危险。”
梁三郎道:“九叔。”
九叔拿出一支箫,道:“这只箫已然是我在荒郊拾到,你可以用去。”
梁三郎比量比量,确是似是明悟。
拿起萧忽的一折,贴靠在烟斗上,确是丝毫不差。
渐渐的那支箫确是融入了烟斗,炙热的火光,似是融化了什么。
吧嗒哒似是有什么掉落。
一串黑帕,梁三郎快速的扫了几眼,用火点染。
九叔面色一变。
梁三郎道:“从此我叫拼命三郎。”
九叔越发的诧异。
拿起烟斗,也就是那支箫,拼命三郎看向前方问道:“九叔,你得罪了什么人,我可以为你报仇。”
九叔沉默不言。
虽是沉默不言,拼命三郎确是已经懂了,九叔得罪的人确是无论现在,亦或是未来很长的时间,他都得罪不起,不过纵使得罪不起,但是拼命三郎依旧自信,淡淡的看着前方,又看了看梁山坡,拼命三郎明悟,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明悟这些,拼命三郎已是再明悟什么。
静静的看着九叔,他毅然的向前方踏步。
前方,十余里就是所谓的域外。
他注定会遇到许多人,也会与许多人擦肩而过,也会注定与许多人交手,可是他从现在起就不会畏惧,只因为只因为他是梁小三,梁三郎,更是拼命三郎。
缓缓的迈步,细细的打量着梁山坡,羊肠小道,苍松翠竹,花草芬香,已是迷人,纵使迷人,依旧遮不住他的眼,依旧阻碍他坚毅的步,归宿般的梁山坡无论何时都是他梁三郎的归宿,无论何时,都是他的家。
昂首向前,拼命三郎依旧矮小,但是身影在九叔的眼里已是高大。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少年,也曾怀揣着走出梁山坡的梦,可是却没有此时梁三郎走的那么坚毅,遥想那时,嬉戏般的笑容还停驻在他的脸上,与此刻的梁三郎一比,已是差了很多,日后待到他这方岁月时,他与他这般年纪的梁三郎,必然差的极多。
梁山坡的风光,总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