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一道惊人的闪电划破昏沉枯黄的天空,紧随而来的刺眼光芒在刹那间照亮了四周的狭窄街道,惊诧了这片不寻常的环境。阵阵轰鸣犹如沉睡着的地底巨兽所发出的闷响般震撼了整片大地,在狂风骤雨之下将悲哀演绎得淋漓尽致,将孤独与无助搭配得天衣无缝。
昏黄暗淡的环境不会因为中年男子的出现而转阴为晴,冰冷的雨水依旧永无休止地飘洒在狭窄绵长的街道上,咆哮而过的狂风持续地冲击着停止了工作的钟楼,而周围的古老建筑在自然之力的洗劫下也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响声。
配合着阵阵落雷,将这一切逐渐变得惨淡,惊悚,甚至渗人。
中年男子踏入到这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中,慢慢地抬起了他的双手感受着它的绝望,触摸着它的悲哀,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座摇摇欲坠的钟楼。
然而就在他刚来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中断了他的行进步伐,并将自己的后背朝向了他。从那个人的一举一动看得出,对方并没有发现身后那个停下了脚步正看着自己的中年男子,同样也没有尝试转过头去查看四周的环境或是留意不寻常的恶劣天气,而是抬起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那高耸的钟楼上,像是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一样,一动不动。
中年男子尝试着抬起头学着眼前的陌生人那样看向那座诡异的钟楼,但直到雨点扰乱了他的视线为止,他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那座钟楼或是周围环境的变化。于是他又将注意力放回到那个陌生人的身上,并开始尝试接近他,或者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轰!”主宰这片地域的闪电似乎并不允许他这么做,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意味着这是一个警告,同样也是一个威胁,如果他再向前迈出一步的话,那么它的力量将不会像刚才那样落在他的四周,而是他的头顶。
借着自然之力的协助,那名陌生人得以脱身的机会和时间,尽管他并不知道身后有其他的人,尽管他和那名中年男子并不是处于同一个时间点之中。他慢慢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趁着中年男子抹去眼前那些试图遮蔽自己视线的雨点时,凭借自身的力量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这条暗淡无光的街道中。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在中年男子的意料之中,后者不单止对此不感到吃惊,相反还镇定自若地抬头看了看那片越发阴森的天空,然后又看向了那座饱经风霜的钟楼,最后才将注意力放回到这条街道上的积水以及那倾盆而下的大雨之中。
”为什么这些雨点能影响我的视线,但却不能弄湿我的身体?“
”我的鞋子和衣服甚至是干的……“
”咔!“又一道惊人的闪电落在了不远处的古老建筑中,凭着这耀眼的强光他看到了影响着这一切的缘由,所有的阴影都在光芒之中被强行地拉长,然而唯独他的身影却是没有受到这自然之力的影响————因为他根本没有影子。
”这是一个梦,还是一个回忆?抑或是来自未来的一个预示?“
”轰!“他从梦中猛然惊醒,在他发现了这一切的缘由并希望能够停留在那个环境之中寻找任何有用的蛛丝马迹时,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就像是一场表演完毕的诡异舞台剧一样,时间到了便落下帷幕,没有任何的观众被允许停留于舞台前,同样也不会被允许询问这场舞台剧的上演意义,”同样的噩梦。“
他掀起了被褥翻身下床来到了银色圆桌前,将那杯每一晚睡觉前都会准备好用于应对发噩梦后缓解心情和思维的蓝色泉水一口喝下,然后再穿上那件白色的外套,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朝向冰天雪地的阳台。
左手边远处的山峰背后丝丝渐露的光芒证明着现在已是拂晓,这意味着那个噩梦已经影响了岚。斯图一晚上了,而且到现在为止那个噩梦所带来的影响依旧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着,似乎在刻意地提醒他这个梦是一个不详的征兆般,催促着他尽快找到这个噩梦背后的意义,趁着自己还能够清楚地记起这个噩梦的过程和每一处细节。
可他每一天的工作已经有足够的多了,从大厅到工作室,从工作室到书房,从书房到卧室,每一个能容他停留下来认真工作的地方几乎都有那属于大祭司处理范围之中的数不尽而又冗长的法术卷轴和民生问题通告书,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些来自其他种族以及其他国家的访问请柬以及领土问题白皮书。
睡觉,吃饭,工作,拜访,交流,会议等等,自从他当上了大祭司之后,他的个人时间以及空间几乎都被榨取得一干二净,更别谈抽出一些时间去探查这个噩梦的征兆。
只是他想起了前段时间他得好朋友巴恩。佩里克来找自己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有关于黑暗继承者的话题以及所有事件背后的嫌疑。
“噩梦与征兆?”岚感受着高空之中不断变更着的寒冷气息,并轻轻地抓过一朵雪花把它送到自己的眼前,仔细地观察着它那细小的身躯,“嫌疑与真相?”
“失去光泽的雪花。”检查飘洒而过的雪花是他每天起床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他能够从其中看得出雨雪的变化以及风力的转向,以便于决定今天的行程和任务,“略带灰色的雪花,是恶劣的天气所导致的么?”
“抑或是其他原因?”岚皱了皱眉,将那朵雪花放回到自然之中,然后抬头眺望着天际边还处于黑夜之中的大地和群山,就如同在梦中抬头仰望着那座神秘的钟楼一样,查看着它的不同与变化,“新的一轮坏天气?”
“天气祭师不是说过恶劣的天气至少再过四天才会降临吗?怎么来得这么快?”一层又一层形态各异的厚云逐渐地聚集在遥远的天际边,在时间的推延下最终演变成一大片惊人的雷暴云,阵阵电闪雷鸣开始在深红与墨蓝色的云层之中交替闪烁着,紧随而来的滂沱大雨,坠落的冰雹以及相拥的狂风不断地变动不断地扭曲,在那巨大的漏斗云之下发出阵阵来自大自然的怒吼,来自元素的呼喊,纵眼望去宛如一个正在行走着的巨人般,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岚·斯图知道这些失去了应有的规律和准则的恶劣天气意味着什么,但最让他最担忧的并不是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而是眼下被隐藏于表面之后没被人们发现的所有,包括那有着特殊含义的神秘噩梦,包括那响应着不安的内心,以及那逐渐逼近的危机感。
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着他,有些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但他却无法阻止。
“巴恩。”
…………
“轰!”电闪雷鸣同样在鬼幽神禁的上空中翻腾着,但相比起北之冰雪群岛的恶劣天气,这一边的环境似乎稍微好一点。
“嘿,我记得在雷雨天中疾步在森林之下是一个相当愚笨的做法。”跟在巴恩身后的弗朗西斯边擦拭着眼前的雨水,边说到,“尽管这感觉挺不错。”
“我想雷电应该不会这么巧落在我们的头上,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这场雨所持续的时间。因为我喜欢下雨的感觉,它就像一股甘泉一样,让我的精力和力量得到充沛。”走在前头的梅斯菲尔德故意将他的步伐落在小道上的坑洼中,好让他能够一次又一次地看见那些溅起的水花,听见那让他钟爱的啪哒声,“照顾我的那位老爷爷同样也喜欢下雨的感觉,因为每一次下雨的时候他都得能够得到一些灵感,想到一些更好的故事,然后写在他那本没人能看得懂的小说里面。”
梅斯菲尔德用法杖推开了影响着自己前进的树枝,然后又回过头来说到:“他告诉我下雨能够让一个人的负担在短时间之内放下,而这段时间足以让这个人的灵魂得到洗刷。”
他踢开了一块拦路的石头,然后又推开了另一条下垂的树枝:“同样也洗刷掉眼前的雾霾,当然,那些雾霾指的是遮蔽人们视野使得他们失去方向失去目标的东西,而不是天气之中的那些雾霾。”
“欲望与情感。”巴恩说。
“对,没错。”梅斯菲尔德同意了这个说法,然后从法杖中推送出一股力量,让它在半空之中变成一个用于照明的法术能量球,方便他们在这漆黑的森林中前进,“在被雨水洗刷之后,人就会得到重生般的力量,一切都会逐渐变得明朗起来,自然也就不会被欲望欺骗,被累赘压垮,被生活的压力给打倒。”
“我只知道在下雨的时候睡觉是一件很舒服很享受的事情,总能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并且不会出现失眠。”尽管现在只是一个轻松的谈话时间,但弗朗西斯仍然仔细地留意着四周的环境,并时刻警醒着自己现在正处于鬼幽神禁这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
他本想用沉默来将自己的警戒氛围提升到一个非常好的水平,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到:“你们还记得兰迪·埃克尔斯在飞艇上告诉过我们有关于鬼幽神禁的事情吗?”
“那个和女强盗一起返回宁南的孩子?怎么了,难道你想到了些什么吗?”巴恩脸上的斑纹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拼在了一起,成了一道象征着年纪已大的皱纹。
“那些关于吃人的而且还会动的花草树木,以及那些银色幽灵。”弗朗西斯说,“从我们进入鬼幽神禁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了,为什么我们没有遇到过,这条路可是必经之路。”
“难道那些被吃掉的人都不是走这条必经之路的吗?”
“在兰迪跟我提起会动的花草树木时,我就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种族,只是我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害人。”梅斯菲尔德又增加了一个法术照明球,“荆妖,是那个神秘种族的称呼。”
“荆妖?”这个词对于巴恩来说似乎很新颖,同样也很奇特,“是我在上课的时候没有认真听课吗?为什么我记不起有这样一个种族?我对它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印象是对的,毕竟这个种族不同于人类或是雪暴族等等,他们并不喜欢生活在世人的眼下。和雨雾族,栖林族一样,荆妖是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神秘种族,他们同样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或者是各式各样的森林之中,但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关联,哪怕是一丝。“走在前头的梅斯菲尔德解释到,”不过他们之间倒是有一个相同的观念,那就是用他们的善意,提醒来往于森林之间的过客,让他们小心或是远离某个地带,以免让自己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所以你的意思是,荆妖没有任何的理由杀害来往的行人?“巴恩边追问着边学着梅斯菲尔德将脚步故意落在了坑洼之中,感受那种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对,荆妖是一个很善良的种族,尽管他们形态各异,例如一朵巨大的花朵,一只细小的精灵,一棵会动的蔓藤,一个长得像人或是像狼的树精,一只会飞的妖精等等。“梅斯菲尔德说到。
”包括银色的幽灵吗?“弗朗西斯也尝试着巴恩和梅斯菲尔德的做法,在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那种真正属于大自然属于森林的意境。
雷电,轰轰隆隆;
大雨,淅淅沥沥;
水滴,滴滴答答;
坑洼,叭叭哒哒;
走兽,叽叽咕咕;
植物,刷刷沙沙……
所有的声音宛如一首灵动的交响曲,在元素的共鸣之下,演奏起那诱人的曲调。
“我不清楚。”一声回应将沉醉于享受之中的弗朗西斯拉回到现实之中,“不过我现在似乎找到了原因了。“
梅斯菲尔德停住了他的脚步,并控制两个法术照明球让它们落到弗朗西斯和巴恩的身边,好让他们能够得到光的协助,以免于在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中失去方向,例如激战和逃跑:”和在飞艇上遇到的危机一样,我们又被包围了。“
“银色的光点。”那是弗朗西斯第一眼看到它们的印象。
一点又一点的银光犹如跳动着的精灵般逐渐地浮现在三人的四周,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那些银色的光点凝聚成了银色的实体物质,勾勒出了精美的外形————银色的长弓。
“十三个家伙!”巴恩一把拉过身边的弗朗西斯和梅斯菲尔德,并让两人与自己背靠背围成一个三角形,“而且看上去似乎不简单。”
“我喜欢不寻常的家伙!”那些在弗朗西斯加入秘法者的时候被纹在手臂上的图腾纹身此刻正发着淡淡的光芒,很快它们便响应了主人的号召并开始向全身各处推送秘法力量,“无论如何也好,拿着弓箭包围我们绝对不是一个好意头。”
“收起你们的弓箭!”一声命令从那群人中响起,“收起你们的弓箭!”
“那是什么语言?”巴恩以为只有梅斯菲尔德和弗朗西斯会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他们也一头雾水。
弗朗西斯反问到:“森林语?荆妖语?抑或是被遗忘的某个种族的语言?”
“你们。”刚才发出命令的人现在收起了他的长弓并在护卫的陪同下快步走到了三人的面前,用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泰拉斯德通用语指责到,“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至起码在收到各国的警示之后就不应该这么愚笨的闯入这个地方。”
梅斯菲尔德反驳到:“你们同样也不该进入鬼幽神禁。”
借着魔法的照明,对方的装束和打扮逐渐映入三人的眼中,而直到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些家伙的着装都是一模一样的————适用于长途跋涉以及复杂地形的短靴搭配着轻盈便于作战的长裤;而浅蓝色的皮甲则与黑色的护肩一同装备于这些弓箭手的身上;几条随风飞扬的浅蓝色丝带紧紧地系在了他们的手套中,后者认为这既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无拘无束的态度;也是一种刻意的提醒,提醒着弓箭手们要相信自己是一名轻盈而又神速的射手,绝不能让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钝或是缓慢;同样,他们为自己的面颊装备了一个银色面具,这种面具的材料来源于他们的长弓之中,不单止可以遮挡一半以上的脸而且还能够增强他们的观察力和专注度,让每一支箭都能够变得更加的精准。
而说起长弓,梅斯菲尔德却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箭?
“我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箭无虚发的韦银射手,而且都有着大量对战荆妖的经验,但你们呢?魔法师们。”那名带头的人看了看那几个发光的魔法球,然后又看了看他们被大雨淋湿的衣服以及那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先不说反应力,单凭对卡兹的了解,你们就足以被他们杀得个片甲不留。”
“直到现在我们还在你面前毫发无损就足以证明我们的能耐,不是吗?”巴恩的作战经验是三人之中最多的,但在这一刻他听到了有人在质疑他们的能力,所以他不得不否定对方的说法,“我猜你们在这个鬼地方中肯定受过伤或者损失过一些队友。”
“但我们没有。”巴恩故意将声音变得低沉。
那名韦银射手并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表情印证了巴恩的猜测,但他很快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荆妖现在分为莫尔和卡兹两个种类,前者保留荆妖原有的特性,乐于助人天天向上,哼,一副公正而又光明的做法。”
他将眼光放在了巴恩身后的梅斯菲尔德以及弗朗西斯的身上,然后又转过头来朝着他的小队做了一个特殊的行动手势,示意他们分散开来并做好戒备:“而卡兹,在荆妖语中意味着收割者,冷漠无情,笑里藏刀。有时候他们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来往的行人,但这只是占很少的一部分,他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用屠杀来向荆妖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是扩充。“
”扩充数量?”雨雾法师问到。
“对,就像是急需大量的战斗力一样,不断地抓捕来往的行人,然后用荆妖某种独有的花粉来控制他们,使得他们能够乖乖地听指挥行事,成为卡兹的一份子。”韦银射手的小队队长瞪了他们一眼,“我们认为各国发出了警告和通知之后就不会再有人闯进鬼幽神禁阻碍我们的行动,或者是白白送死,但很显然他们的法令似乎没有多大的影响力。”
“你们要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们是无法辨认你们是否是行人或是被控制的家伙,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包围上去,然后盘查询问,直到确认安全为止。”边说着,小队队长边从手套中解下了一条浅蓝色丝带,然后递给了巴恩,“在这片森林之中我们不止一个小队,所以把这条丝带系上吧,这样就能避免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了。这里离森林的出口还有大概三分之二的路程,你们趁着卡兹还没有发现你们的时候赶快离开这里,我们不想在行动的过程中伤及到无辜的行人。“
巴恩接过了丝带,然后张嘴问到:”卡兹为什么要扩充他们的数量呢?“
”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上总有些人做着一些让其他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一声巨雷震撼了整个大地,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位小队队长的发言,“不过永夜城燕月之幽的一个组织也在近段时间做出很大的动静,就像荆妖的卡兹一样,似乎为某种战争做着一些装备,夜以继日地调动他们的人马并在燕月之幽的某个地方不断地集结着。”
“组织?”
“对,暗月之影,那座城市中最强大的组织,也是全世界臭名昭著的组织之一。”队长补充到,”为了调查他们之间的联系以及集合目的,我们还特意派出了一名韦银射手接近他们。但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我们依然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所以我们不得不亲自动手,集合一部分韦银射手进入这片森林追捕那些可恶的卡兹。”
“也许我们能够帮你,因为我们下一站就是燕月之幽,我相信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找到你的这名韦银射手,前提是他还没遇害。”梅斯菲尔德并不是有意节外生枝,只是当他听到卡兹和暗月之影都在集结和扩充他们的人马时,他似乎能从其中嗅到一丝与他们所调查的真相有关的气味,尽管那只是一个猜测,但在这条追求真相的道路上他不希望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更何况他们必定会经过燕月之幽并停留最少一天的时间,所以他不介意选择帮助对方。
“哼,下一站是燕月之幽,真是一个笑话,一个让人认为你们是在旅游的笑话。”队长慢慢地脱下了他的面具,将自己那被遮蔽的脸容展示给了三人看,他相信这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愚笨而感到可笑————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从鼻梁一直延伸到左耳边,在电光之下更显狰狞,“哼,燕月之幽可不是一个拥有高评价的旅游胜地,它甚至不值得任何外人停留,特别是拥有一些法术力量的家伙,例如你们这些天真的游客。”
“我们……我们会加倍小心的。”梅斯菲尔德显然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那条伤疤就如高空之中一闪而过的雷电刹那间惊诧了他的内心,并留下了一个带着裂缝的记忆画面,让他能够清楚地记起今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自己又面对过什么样的人。
“哼。”队长带着不屑与嘲笑又一次冷哼了一声。
但出乎意料的是梅斯菲尔德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在稍微地稳定了一下心情之后,他又问到,“他叫什么名字?我指的是,那名韦银射手。”
“这真是一个愚笨的选择。“韦银射手队长以为这群家伙会适可而止,但他们显然没有这么做,”这不是你们这些人该插手管的事情,我建议你们还是轻松愉快地在旅途中……”
“他叫什么名字?”雨雾法师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嫌疑。
这时,一名韦银射手碎步跑到队长的身边,轻声地在他的耳边用他们专用的语言传递了一些信息,那名看上去年龄和巴恩差不多的男子听到之后便给他的这名手下下了一个指示,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三人。
“莱尔德。”韦银射手的队伍开始有序地向前移动,而他也重新将面具戴上,“找到他之后,让他别再停留在燕月之幽,马上回来!”
“我们该怎么找到他?”弗朗西斯追问到。
“如果是在几天前的话,这个办法必然生效,但现在就要看运气了。”队长将他的银色长弓慢慢地举起,然后把右手搭在弓弦上稍微用力地往后一拉,一支凭借在空气之中快速浮现的银光凝聚而成的长箭就这样突然出现了,整个过程只需要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但却和一些美丽的魔法一样惊艳而又神奇,就连是眼前拥有魔法力量的三人也不禁为之一惊。
“到达燕月之幽后,将这支箭射向天空,然后就默默地期待莱尔德出现吧,如果他能看见的话。”银色的长弓慢慢地从实体化成一点一点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的萤火虫般,最终消失在队长的手中,“半天之内如果他还没有出现的话,那就只有两个可能性,遇害或者被困。“
“被困在哪里?”弗朗西斯提及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燕月之幽只有一个地方聚集着大量的暗月之影成员,那就是位于城市中央的神庙,那是暗月之影的总部,所以如果他被囚禁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在那个神庙里头。”
“不过无论如何也好,千万别有去那所谓的某个地方救他的念头,即使你们成功了,也无法摆脱那些烦人而又阴险的巫医和巫师。”话语刚落,他便与三人擦肩而过,快步回到了前方的小队之中,继续执行属于他们的任务。
”我脸上的伤疤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沙沙~“倾盆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此时此刻站在道庭树之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直到那支小队远离了他们之后,他们才相互地拍了拍肩膀再度起程。
一路上,梅斯菲尔德依然在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森林的气息以及大雨的洗礼,无忧无虑地奔跑在三人的前头,但巴恩看得出他只是顽强地将自己的想法隐藏于表情之下,用那自欺欺人的神态去否定某些不该出现的情感,例如担忧。
而身后的弗朗西斯同样也开始变得沉默,尽管有时候他会打破这种沉默,说些笑话,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热闹以及融洽,但他所擅长的是编织谎言隐瞒事情而非三言两语误导巴恩对他的观察。
如果巴恩没有猜错的话,弗朗西斯正在大雨之中颤抖着。
事实的确如此,他的身体在颤抖,虽然抖动的速度并不快,但也不乐观。他有自己的应对措施,例如摩擦双手增加热度,例如不断地重复一些小动作,好让他的神经不会被冻得停止了工作。但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他的精力会被逐渐地磨掉,久而久之他就会因此而累倒,发一场大病然后沉睡好几天。
他认为眼下这种逐渐虚弱的状态来自于湿透的衣服,来自于寒冷的气息,他并没有想到过其他的原因。这很正常,一般人不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先去考虑一些常人所不考虑的因素。
但这种颤抖,这种虚弱真的来自于寒冷吗?巴恩摇了摇头。
要解决这一切关键是得看他的心态,巴恩指的并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认真坚强,努力拼搏等等,他指的是对于每一件事发生之后的接受心态。弗朗西斯毫无疑问是一名出色的秘法者,他的实力以及其他方面的能耐正一步一步地被他自己证实,被他自己一点又一点地增强,巴恩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如果选择留在布尔布洛的话,日后会成为伊利亚特出色的秘法者,甚至会屹立于同行的尖峰之中。
但他的内心,或许可以这么说是对事情的接受心态并没有巴恩所想般理想————弗朗西斯一直在想着那条伤疤,那条在电闪雷鸣之下更为之渗人的疤痕,换言之他并没有让这件事过去,而是一直耿耿于怀,似乎在那一刻这一切已成为一个定格的镜头,被他的意识保存在内心之中的恐惧面上。
巴恩执行过不少的治疗任务,见识过太多太多不同程度的伤者,在前十几次的时候他就像此时此刻的弗朗西斯和梅斯菲尔德一样,故作镇静,自欺欺人。但这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他们或许在刚开始的时候能够尝到一些甜头,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会发现有一种不对劲逐渐变得明显————自责,不自信。
因为想着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从而害怕日后在行动之中会因为失误而落得这般下场————梅斯菲尔德。最终他会畏首畏尾,完全发挥不到真正的实力,那是不自信的表现。
因为想着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从而害怕日后在提供建议做出决策后会引导了错误的方向,影响大局甚至害得队友承受了恐怖的伤害—————弗朗西斯。最终他会自责,会在每一次提供意见后都会担惊受怕,会有一种犹豫不决的心态,直到懦弱。
这些缺点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不加以改善,任由它发展下去的话,最终会导致这支小队内忧外患,会影响所有人的情绪以及判断能力。这一点巴恩再清楚不过,因为在过去的28年内,他实在看见过太多太多类似的情景了。
要改掉这种缺点并不难,他们需要接受它,害怕它只会让一个人变得更懦弱,惦记着它只会让一个人的能力受限。
“把它说出来。“巴恩曾经的导师跟他说过,“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上去并不是男人的游戏,但实际上这个作用非常大。”
“相互之间倾诉,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得到有效的建议,例如提供方案,例如乐观接受,例如将它变成一个笑话。”导师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什么能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个笑话。“
一般的情况下,倾诉能够让一切变得自然,让事态变得更好,内心的某些印痕会逐渐消失,就像精神康复一样;而强者的情况下,会让所有发生的事情在他的眼中变得正常,变得轻浮平淡,他会微笑带过,他会把它看做一个笑话,看成一个朋友,遇事不惊。
巴恩并不能完全做到导师所讲述的这种地步,因为事到如今他的内心也未曾忘记某些事情,但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和好处,不言而喻。
为此,他在前进的同时,在弗朗西斯的身上下了一道咒语,咒语的效果便是提供一些温暖,驱逐一些已经进入体内的寒气,并且也在弗朗西斯和梅斯菲尔德的头脑中施放了一个精神魔法,让两人的精神与自己相连,同样也在内心之中开始了精神对话,讲述过去他是如何面对这些事情,讲述这样的结果会如何,讲述如何解决这种会成为危害的隐患等等。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并不适应这种精神对话,也不理解这种做法,但这只是一个过渡阶段,过不了多久三人之间就在精神之中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开心的交谈,直到一切都过去,直到他们到达了燕月之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