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里,阿年看到了舅舅和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搂着舅舅的胳膊,舅舅往开推了推,那个女的缠上,舅舅就没再推。
以为黑天,没人看得清楚。
阿年跑过去,站在了舅舅和那个女人面前。
“阿年……”舅舅慌张的推开了那个中年女人。
那个女的问:“这是你外甥女?”
阿年仔细的看这个女人,究竟哪里比舅妈好。也问了出来:“舅舅,我舅妈哪里比不上别人?”
一听阿年这话,那个女人态度变了。
阿年舅舅吭不出声了。
“跟你舅妈比?你舅妈能跟我比?你舅舅给她钱她都不知道怎么去消费!我穿的是多少钱一件的衣服,你舅妈穿的是多少钱一件的衣服?我是美容院常客!你舅妈连美容院的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最重要的你舅妈她是个不下蛋的鸡!”
刺耳。
阿年被这话气的整个人尖锐起来。
如果不是舅舅拦住,她伸手已经给了这女的一巴掌。
“还要打我?小丫头电影没人管我来管管!”那女的叫嚣着骂了起来。
阿年推舅舅,要被舅舅给气死了,心里悲伤却不会在这种爱说风凉话的坏女人面前掉一滴眼泪,这种好像爸爸彻底背叛了妈妈一样的心痛感觉,像刀子扎进心里了一般,阿年情绪失控,话语带刺:“我就是要打你了……我是小丫头电影也轮不到你来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谁不下蛋那么难听?我舅妈好欺负?你原来跟我舅妈还是认识的!来过我家,我舅妈对你笑脸相迎!在一个镇上住的,你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舅舅跟我舅妈离婚,你真厉害!我舅妈比你好不止一百倍!你如果是奔着想要舅舅家房子的目的,我这个小丫头电影就告诉你,门都没有……”
“阿年!”舅舅喝斥。
阿年气哭,被舅舅拉住,舅舅抱着阿年,像自己女儿一样,可是这个如同父亲一样的舅舅怀抱,让阿年觉得再也不温暖了,小时候,舅舅背着,舅舅抱着,拿着一串棉花糖,巷子里跟其他小朋友显摆,开心的不行。
曾经年纪小,天真以为,生活始终如一的幸福不会改变,终究长大,懂了许多,发现人真复杂,把嘴唇咬到麻木,她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眼泪滚落湿了自己的手指,紧紧攥住舅舅衣服几乎攥皱的几根手指。
九点多,巷子里漆黑了,开着门灯的家家户户也关了,所以巷子里黑的吓人。
阿年老实的蹲在门口的角落里,抱着膝盖。
一动不动的,被黑夜包围,小小身影。
她跟舅舅说,跟舅妈离婚,娶了这样一个女人,舅舅你会后悔的。
舅舅不吭声。
很多人是不撞南墙绝对不回头,不到黄河心绝对不死,阿年觉得舅舅就是,舅妈的贤惠,难找,外婆总说,我这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德,这辈子老天爷让我遇上了这么个好儿媳。舅舅有时候老实到窝囊的程度,外婆会骂,这儿子傻!舅妈一点不嫌,总说舅舅傻人有傻福。
到头来,落得被挤兑出门的田地。
听到声音,抬头,已是管止深渐渐走近……
他蹲下,“果然是你。”
“怎么来了?对起。”阿年低头,不怕舅舅知道了,既然已经要丢人了,还怕人知道吗。
“又哭过了。”他问,声音很轻。
阿年承认,点头:“跟我舅舅赌气,我很任性吧,我骂了那个女的,干涉大人的事我知道很不懂事,可我不知道怎么了,从来没这么生气,这么多眼泪,风一吹就能哭出来。”
“小小年纪,迎风流泪了?”他调侃。
阿年被逗的笑了出来,摇头,连哭带笑的很尴尬难堪。
“外婆睡了?”他问。
“睡了,吃了安眠药才睡着,没有我舅妈在身边,我外婆根本不适应,二十年了,婆媳没怎么分开过。”阿年说。
提起来就想哭,是真在乎,长在心上了的人,才会这样为其难过。
“到巷子外走走。”他说。
阿年点头,嗯。
白天下过雨,晚上有点凉了,一天都是阴天,这个城市下完雨空气非常的潮湿。管止深把外套脱下来,给了阿年。
身上瞬间很温暖,他的体温,残留在外套上一片。
“你不冷吗?”阿年问。
阿年知道,他一定也冷。
他摇头:“这个举动,好像能让人瞬间觉得年轻了十岁。”
阿年无语。
“什么逻辑,脱下外套就年轻十岁……”
他点头:“不过,**的感觉,并不年轻。”
“啊?”
“三十几岁心思成熟了,知道做了就得负责任,谨慎小心的择偶,找偶的过程让人沧桑,但对自己一直很负责。”
阿年听他说“偶”字,笑。
管止深的偶是择偶的偶,阿年指着自己:“找偶的过程?”她的‘偶’是‘我’的意思……那么多人懂,但阿年敢保证管止深这个死板的,不会玩微博微信的男人,一定不懂‘偶’是‘我’。
他点头,“嗯,找偶的过程。”
他看阿年,沉默了半晌,说:“行李箱的东西,回去我问问妈,不是我的。阿年,不懂事的年纪是不是叫青春?青春期里我和别人一样,犯错,悔过,不过我的青春稍显收敛一些,我姐比我大不多,会看着我,我受过爷爷的训,爷爷代我父亲执行关门教子的任务,鞭打出了现在的我。能力上或许是遗传?从小对数字敏感,对金钱敏感,我奶奶说孙子像她,外孙像老爷子。现在想,当年不懂事的年纪眨眼过去,没有好了伤疤忘了疼,接触社会,。烧伤之前二十七八岁,其实那个时候我认为我的思想上还没完全成人。”
“烧伤同一年年末,将二十九岁我来了小镇。马上三十岁岁离开小镇,一年时间,收获了一个你,只是画面,没有真实接触。三十岁到三十二岁,经历了治疗和康复的过程。二次感染的时候伤很严重,转院上海,第一阶段救治许多地方缠着纱布,第二阶段复健治疗。我可以工作,一个手提,多数时间心情是失落的,我对你说过,我的情绪曾经抑郁过一段时间,会时常跟我家人发火。”
“我查资料,被资料吓到,以为真的要三四年才能痊愈,日盼夜盼,两年,我在上海呆了两年。这两年之中,你的老师李秋实陪着我,照顾我。但阿年你应该理解,那种境地下的我对女人毫无感觉。说一句最真实的话,如果在让我看到伤口其中一块见好了,和女人脱光了占我面前私部位,我毫不犹豫选择看到我的伤口见好,不是每个男人都日夜想随便身边哪个女人,就像不是每个女人都日夜想随便身边哪个男人一样,同处一个空间的异性那么多,我们都爱上,会乱套了。”
“痊愈的时候我三十二岁,知道你在中市,去A大看了你。在知道你在中市之前,我感觉得到你老师对我的意思,试着在一起用餐,共同用餐一次,就可以在集团内被传的特别离谱,加上她在上海照顾过我,八卦传的有根有据,她们讨论时好像忘了,我当时是一个恨不得死的抑郁伤患,放放曾被我发火吓得不敢看我,到现在还怕我。集团内部八卦甚嚣尘上之时,我终止了还没开始的感情,感觉不对,我没有给她任何暗号。紧随其后知道你在中市,我安排她去了上海。将近一年半,我在注意着里的你。”
“非法集资案那年冬天,我马上三十四岁,时宏栋给了我接触你的机会,我卑鄙了。曾经一纵即逝的时光,让我想不惜一切弥补小镇我单方面未续的遗憾,这中间我心理畸形制的认为,是我的不是我的都是我的。三十四岁,我懂怎么爱一个人,懂专一负责,是我不想玩了的年纪。”
他的语气更显认真:“你懂我想说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他巷子外停的这辆白色越野车前,阿年点头:“就是说,这几年你的身子原因,心情原因,导致你很干净没有恋情,行李箱里的套套不是你的……对不对?”
管止深点头。
阿年刚上去,瞬间被上来的男人扑倒……
阿年转过头来,车门开着,“当年心情原因,让我身子上的硬件变软,懂没有?”
“无语……”阿年。
“我老师怎么认为你对她有过意思?”
“你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感觉一下,对方的每一个简单表情和行为,你都有可能会误会。”他皱眉:“你可以暗恋我。”
管止深今天穿牛仔裤的皮带,是一条棕色真皮的,阿年买的,拿着他钱买的,跟他往日穿西装搭的那些黑色皮带没法相比。
“我今天心情不好。”阿年说。
近乎漆黑的昏暗中,他脱了恤,隐约可见他结实手臂上的那感纹身。
舅舅和舅妈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这件事上,管止深的悲伤情绪不及阿年心里悲伤情绪的百分之三十。
他心情沉重,全因心疼一个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