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小时之后,我在辰况的军用机场见到他们。晒的黝黑,却精神擞抖,当我把他们抱在怀里,我哭的比他们还厉害。”
佟庭烽声音颤了一颤,眼底有泪光:
“我把他们带回了家,给他们检查身子,用心调理他们……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别提有多瘦多黑。”
宁敏可以想象的,而且晚晚还把当时的照片给她看了。真是晒的黑啊。不过,这三孩子一藏就全白了。
之前,他们也有跟她说了那些经历……
在飞机失事前,霍单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以他无宇伦比的智谋,带着他们找到了降落伞,在飞机爆炸前十分钟,跳了下去。
夷国有一片区,关押着被夷国遗弃的各种被判了无期徒形的罪犯,足有四五万之众。
那一次,霍单梆着晚晚,佟麒背捆着小妹,四个人纵身一跳,落在了那座名叫死岛的监禁区。
他们之所以幸运的可以脱险,最最关键在于:霍单特训过高空跳伞,佟麒呢,虽然年幼,却也有过十来次的跳伞经历。正是经验帮助他们逃过了一劫。
可这一片地方,却是极为复杂的。百年的历史,让这片区自成一个区域。
死岛面积很大,大约有东艾琼城那么大一片地方,高高的铁墙把这里围成了一个铁桶,铁墙外是防逃电网。日日夜夜通着强电伏。一触而亡。电网外,是夷国的武装部队在一年到头牢牢的监视着。
孩子们在那里苟且偷生,艰难的想要寻找离开的方法。后来,他们终于钻进了监控整个区域的控制室,想法子和竺国的军用卫星取得了联系。
莫尧之得讯之后,和启航取得通话,启航和夷国领导人通过对话。终于把孩子给找了回来。
“瞧,阿宁,老天没有灭掉我们的希望。所以,我鼓起勇气,把他们送了过来。盼着这些失而复得的幸福可以驱走你心头的阴霾……
“这几天,我一直在,每时每刻在等小单给我发照片,看到你们欢聚在一起,看到你重新露出笑容,我会独自坐在酒店的床上发笑。只是笑过之后,总是失落。为不能亲自守在你们身边而遗憾。
“今天,我终于忍耐不住,想将这枚被你扔还的戒指重新套到你手指上。想重新牵上你的手,带着孩子们,去迎接未来的日子。阿宁,可以吗?”
执其手,他将戒指取来,单膝跪于地上,无比诚挚的征询着。
宁敏手心有汗,眼底有泪。
这两年,她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而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她精神崩溃,在外被人当作疯子来拿住,送精神病院的岁月里,他在生死之间徘徊,由他撑起的商业帝国,也一度摇摇欲坠。
他们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他们相爱,又相离,因为那无法跨跃的心理障碍。如今呢,障碍伴着孩子们的回来,已悄然消去。
现在的她,还有理由去拒绝这样一份深情厚谊吗?
她抽回手,抹去了眼窝里的泪花,咽下了喉间的哽涩,清了清嗓音,说:
“明天,我打算带上孩子们回东艾……我想带着他们回去祭拜一下爸爸还有爷爷……你也去吧……”
宁敏看到,佟庭烽的眼底又有水光浮现,而水光深处,自有一道闪亮的光,从那双深沉的眸子深处射出来,就好像隆冬的阴冷天,突然有阳光穿透而出,整片天,一下明媚起来。
那是欣喜的光华。
他不说话,上前,把她的手抓了过来,想将手中的戒指往她的无名指上套去。
可是他太激动了,手心又出了汗,一滑,戒指掉了,骨碌碌往沙发底下滚了进去。
他一怔,连忙趴到地上找。
光线太暗,他一时没找到,只能手忙脚忙的抓出手机,调到手电筒模样,心里很懊怅啊,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给戴个戒指都戴不好。
“阿宁,你等一下啊……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他有点窘的抬头对宁敏说,然后歪着脑袋趴在地上四下里照着找着。
宁敏怔怔看,这个时候的佟庭烽,哪还是那个不可一试的传奇,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会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紧张,出丑,会为找一枚并不值大钱的戒指,而低头,而跪地,而低姿态的趴在地上,爬来爬去。
“找到了,找到了……”
佟庭烽找到了戒指,像个孩子似的高兴着,扬了扬手上闪光的信物,看到妻子正深睇着自己。
他走近,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气息,不至于令自己显得特别的急切:
“我给你戴上!”
但他还是急切的。
下一刻,生怕她悔反似的,他很猴急的抓她的手,很认真的把戒指给她套上去,然后,重重松了一口气,转而凝睇她的脸庞。十指紧紧相缠。目光不愿再离开。
这样一个瞬间,是他一直做梦都在奢望的事,如今,终于梦想成真。
他举高她的手,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火热的唇,烙在她的手背上,她的心,跟着颤了几下。
他叹息着,再次将她深抱,感受着温驯的依偎在怀里,满满小苍兰的香气重新沁入他的鼻息。
时隔两年,他找回了她。
她的手指,抖的厉害,闭着眼,一点一点张开自己的手臂,环住他的腰。
失落的世界,回来了。
她轻轻叫着。又难受,又欢喜。
原以为这一生,再不可能,如今,却又重新拥有。
有眼泪溢出。
她抚着他的腰背,汲着他的温暖。
他将她抱紧,她的存在,轻易就驱走他心头的冷寂……
是的,尘世间的男女,因为相爱,而可以在对方身上取暖。
只是这样一种温馨,并没有维持多久,晚晚跑了出来,叫嚷着说,妹妹把便便拉在身上了,二话没说一把拉着上宁敏就往里面去。
佟庭烽微微一笑,虽有点遗憾二人世界就这样被破坏了,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家的味道。
他跟了进去,给妻子打下手,接了一盆子温水,先给小女儿洗了屁股,又放了一浴缸的水。
俩夫妻一起给小家伙洗澡,这小淘气,咭咭笑着,泼水玩,泼得俩夫妻身上全是水。
“小妹还没有取名字呢!”
她突然想到这件事,低低的说。
这两年,是霍单把她带大的,霍单一直称她为小妹,晚晚和小麒也叫她为小妹,小妹暂时成了她呢称……霍单一直没给她取名,说,他没有那个权力。
“爷爷说,让你取!”
十点,四个孩子在地铺上睡着,佟庭烽和宁敏守在四个孩子两侧,轻轻的说着话。
“叫佟悦好不好……喜悦的悦……”
她愿这孩子,在历经这一次劫难之后,无病无灾,一生愉悦。
这一夜,佟庭烽没有留宿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因为衡薇半夜归来,因为没有地方睡。
第二天,一架专机将他们带回东艾首都,下午一点,一家六口出现在宁重和宁大海墓前,俩夫妻在碑前叩首,四孩子按年纪大小,同跪于在他们身后。
从陵园出来,佟庭烽对宁敏说:“去不去看望妈?”
宁敏坐在副驾驶室,身后三个孩子闹作一团。她低头望了望睡过去的佟悦,心有怯意:
“暂时不去。”
她还没有积聚勇气。
“那么,我们回家了!”
她点头:“好,先回家!”
两个小时之后,她站在了紫荆园门口。
11月的东艾,北风呼呼的刮着,紫荆园一片清冷,但孩子一跑下车,就扬起了欢乐的嬉笑声。
孙悦醒过来,挣着从宁敏手上下去,追着哥哥姐姐而去,笑声特别的响亮:
“姐姐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孩子们听得妹妹叫,纷纷停下来。
佟麒和小杰干脆就折了回来,一人牵一手,带着小妹妹往主屋而去。
宁敏看着,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有些许感动。
天冷,心不冷。
紫荆园,她回来了。
宁敏回到了睽别两年多的紫荆园,这个结婚时的爱巢,里面的摆设,依旧和她在时一模一样:楼梯上,有结婚时的照片,房间内那片珠帘依旧闪闪发亮……衣帽室属于她的衣服摆得整整齐齐,并且还添了一些这两年最新款的衣裳以及鞋子。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管家还是季阿姨。
唯一的不同就是,楼上三间空余的房间,如今已被装修成了儿童房,现在楼上总共有四间儿童房,风格各异,附合孩子们的个的。
佟庭烽说:“我不知道小杰喜欢怎样的。所以,就让设计师针对年龄层随的设计了一间。晚晚和佟麒的房间风格,是他们自己挑的。小悦悦的,是我帮她选的。对了,小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别拘谨知道吗?你呢,愿意的话,就跟着晚晚叫我爸爸,要是不乐意,可以叫我叔叔。”
他很照顾这个孩子的情绪。
宁杰本来对于生活中突然冒出这么多的弟弟妹妹有点不太习惯。
以前,妈妈是他一个人的,现在呢,妈妈被分享了,但看着妈妈终于又像以前那样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些弟弟妹妹在妈妈心里很重要。所以,他尽其一切的在融入这个大家庭。
这些日子,他和弟弟妹妹们相处的很融洽,但是在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时,多少有点拘束。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当他来到这个漂亮的别墅,被带进那样一间漂亮的房间时,他的鼻子陡然酸了起来。
他看着这个男人,小声问宁敏:
“妈妈,我叫您妈妈,叫妈妈的丈夫作叔叔是不是特别显得奇怪?”
不等宁敏回签,他神情有点小小不自然的道:
“我想叫爸爸,如果弟弟妹妹们不反对的话!”
宁敏听着,将这个孩子抱住,知道他是喜欢这个新家的,点头说: